若不是此时此地并不适合亲近与她,只怕如萧清朗这般的克制之人,也要忍不住与她再近一些了。
“没事,除了刚刚打了个喷嚏之外,我并没感到哪里难受。”许楚见萧清朗一脸担忧,当即笑着将他试探自己额头温度的手拉下来,刚要再说几句什么,就对上了那双正凝望着她的深邃眼眸。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影在他眼中会如此清澈。就如同那本该是如深潭一般幽深不可见底的眸子,为自己而浅显温暖起来。
也不知想起了什么,许楚的脸色忽然有些发红起来,就连眼神也有些飘忽了。
“纵然没感到有什么妨碍,可也要当心一些才好,稍后我让人准备些清润的茶水,你得了空闲就喝上一些。”
低沉而又充满磁性的话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微热的气息吹动发丝,使得许楚越发的手脚不知放到何处了。她嗔怪的瞪了萧清朗一眼,却在对上他含着浅笑的神情之时败下阵来。
她轻咳一声,飘移不定的将目光投在案桌之上,然后下意识的拿起茶杯嘬了一口。有些凉透了的茶水入口,渐渐让她有些悸动不安的心稳定下来......
萧清朗眼底隐隐带着笑意,他看得出许楚不经意流露出的羞涩,却也因这份羞涩心头更加柔软。
至于那红润的被贝齿微微咬开的下唇,虽然让他感到身体内感到一阵躁动,甚至使得他想入非非,可更多的却是一种难言的珍惜。
他不是孟浪的人,他知道她也不是那种能为了自己破釜沉舟或是足以坚定不移的人。所以,此时的他,无论心底多么火热,都不敢越过雷池半步。
此时的萧清朗,忽然就有些怀念当初为查案而中情药之时的境地了。尤记得当时,他软玉温香,紧拥着她几乎要将她刻入骨肉之中。
萧清朗越想,心底就越发炽热,甚至身体都有些隐隐的发烫感觉。
可是当视线触及许楚微微发红的耳垂跟她躲避的目光之时,他又怎能颓然的默念起清心咒来。
直到马车驶入饕餮楼后,二人下车之时,萧清朗才将许楚手中抱着的凉透了的茶盏取出放下,然后意味深长的调侃道:“亏得我今日让人准备的是清火气的凉茶......”
此时,许楚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喝的竟然并非他寻常时候为自己准备的那个茶盏。也就是......说,刚刚手忙脚乱之下,她竟然抢了他喝过一般的茶水!
一时之间,她手脚并用的把那茶盏推远,等反应过来以后,才觉得自个有些欲盖弥彰了。
额,该死的美色,果然害人不浅啊!
就在萧清朗调笑着想要扶她下马车的时候,就听到马车之外一个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
“楚姐姐,楚姐姐......”
许楚听到喊声,探头一看就瞧见急急忙忙跑过来的萧明珠,看样子她应该是骑马而来的,手上的皮鞭还未曾收起。
见萧明珠不断的冲自个招手,许楚瞬间就像是寻到了理由,回头丢下一句“我先去看看明珠”就跃下马车离开了。至于萧清朗还未来得及收起的手跟脉脉含情的表情,大概她也没看的到。
“三叔,我跟楚姐姐先去包厢啦,一会儿你自个过去吧。”萧明珠见许楚过来,眉开眼笑的就挽着她的胳膊往前走去。
萧清朗有些脸黑的看着自个被抛弃,心道看来最近明珠又太闲了,看来得给她再寻些差事才行了。
最终,萧明珠也没能从许楚口中探出什么有用的话来,无论她怎么套,都抵不过萧清朗似笑非笑的一句“食不言寝不语”!
她愤愤的扒拉了一口米饭,心道往日也不见三叔这么要求楚姐姐啊。怎得到了自己这里,三叔规矩就这么多了,难不成自己这侄女是捡的不成?
不过她的愤慨也没持续多久,就在吃过饭后,萧清朗擦着手漫不经心的说道:“前几日京郊唐家庄出现了一起一家六口人自缢而亡的案子,虽然案子已有定论,可是百姓之间却生出许多鬼怪传言来,所以我想在三法司寻个人前去追查一番。此案算不上疑案,不过所派之人可独立查探......”
第三百六十章
萧明珠一听这话,耳朵骤然竖起,独立查案,可是她求了好多年都不曾求下来的。虽然这案子看起来没什么新鲜的,可是架不住能自个调查啊。
想到这里,她眼珠子骨碌一动就凑到了萧清朗身边,一边殷勤的为他斟茶,一边说道:“既然是已经有了定论的案子,那要派唐大人或者司空大人去查,都有些大材小用了。不如这事儿就交给我去,怎么说我也是三叔教导出来的,肯定出不了差错……”
萧清朗斜睨了她一眼,良久后才说道:“你去也行,不过当与京兆尹同行才是。”
得了准话,萧明珠瞬间就来的精神,至于刚刚心里对三叔的不满,那也不是个事儿了。
“对了,花相身体有所好转,听说昨日他还亲自入宫,与皇上跟王兄商议要将你与花无病的婚事提前?”
这事儿已经不算什么秘密了,而且花家也已经开始张罗起来了,看样子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花相这次害病,让一众太医都束手无策,又有谁能保证他这次身体好转不是回光返照呢?
倘若他真的时日无多了,那身为子嗣的花无病必要守孝三年,到时候花无病的婚事必然要耽搁下来的。
所以,花相欲要让嫡子赶紧完婚,只怕也是处于这个考虑。
想起花相来,萧清朗心里就有几分凝重。花相年事已高,所以皇上不能直逼着他吐露先帝末年的事情,可是在几番试探中,花相也曾吐露一二好似是当年皇宫之内的确出现过匪夷所思的事情。而那事情,甚至比嫔妃与人私通更加严重……
具体的事由,花相并不清楚,只是隐约有些察觉。
据他所言那件事,足以动摇国本。这大抵也证明了,先帝当真留下过什么隐患,或许就是萧清朗跟许楚一直追查的幕后之人。
事关大周的江山社稷,所以皇上不能不重视,只能暗中将此消息透露给萧清朗,责令他追查到底。无论是何隐患,皇帝都不允许出现,毕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好在当今并非昏君,纵然心有忌惮,可却也不会棒打鸳鸯拆散花无病跟萧明珠。
虽说如此联姻是有极大的风险的,可是换句话说,这似乎又是他收拢花家权势跟财力的好机会。
萧明珠算是他看着长大的,脾气秉性并非是包藏祸心之人。她生性单纯耿直,倘若花家或是齐王府有反意,她必会有异样。而若齐王府没有反意,而花家却暗藏隐秘,那她未必也不是皇家安插在花家的一把利刃。
所以说,纵然皇家真有情谊,却也是在不涉及利益的情况之下。但凡涉及到权势跟大局,一切就都需另谈了。
思及此处,萧清朗看向萧明珠的眼神就柔软了几分,还带着一丝并不清明的叹息。
萧明珠被问及婚事,不由有些害羞起来,不过她却也不想瞒着三叔,所以说道:“父王说皇伯父着了钦天监重新看日子,说是十月初六便是极好的日子。”
“十月初六,那也没几天了啊。”许楚错愕的看向萧明珠,都快要到婚期了,怎得还这么心大到处乱跑,居然还央求着萧清朗给差事!
萧明珠眨巴了眨巴眼睛,无畏道:“嫁衣跟陪嫁都有人准备,我天天在家里一点事儿都没有,每天就是吃吃喝喝的,还不如趁着没成亲呢痛快几日。”她顿了一下,嘿嘿一笑说道,“尤其是这次我带人去查那个全家自缢的案子,只要能查清楚,那日后可不就成我的得意之处?”
许楚见她娇俏的扬起下巴,有些哑然,最后嗤笑一声点了点她的额头说道:“是是是,那我就等着听明珠郡主带人大杀四方的传奇故事了……”
萧明珠缠着许楚问了许多验看自缢跟被人勒死假作自缢尸体的不同,而后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自从确定婚期提前之后,父王就责令她每日都要早中晚三请安,眼下瞧着快到酉时了,她也不能再在外面耽搁了。
临离开之前,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额头说道:“后天王府开设长月宴,到时候楚姐姐可要提早到场哦。”
许楚挑眉,略作思索,就猜出大抵齐王跟花府要在长月宴上宣布婚期提前的事情了。仔细想起来,那倒是一桩喜庆的事儿……
她有些迟疑的看了萧清朗一眼,见他没有开口阻拦的意思,所以只能犹豫着向萧明珠问道:“明珠邀我参加聚会,可曾与齐王跟齐王妃商量过?”
虽说她并不觉得仵作出身有什么不光彩的事情,可是架不住世人对仵作跟尸体都十分避讳嫌恶。按着明珠在大周的地位而言,宴会之上邀请的必然是京城中的名门望族跟闺阁千金,她是当真不想要节外生枝,因自己的身份使得明珠为难。
萧明珠摆了摆手,一般无畏道:“我已经知会过他们了,而且到时候三叔也回去,你跟三叔一道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