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田县令听自个师爷说的神秘兮兮,不由得疑惑道,“你且仔细说说。”
那师爷捋了捋自个的八字胡,笑道:“属下听说,前些时候王爷在大石村遇上了当地的黄县令,然后帮着黄县令破了两宗案子。后来,黄县令不仅得了刑部的嘉奖,而且还随着锦州城诸位大人被罢官一事,而官升一级了。大人,且不说这县令一跃成为州府官员是何等困难的事情,就只说那刑部的嘉奖就不是常人能轻易得来的,说不准那黄县令到了吏部再考核时候,又能据此占个大便宜。”
这两日因为刘金山的案子,他一直都是焦头烂额,根本顾不上外面的消息。所以,在听到师爷这番话后,他着实是惊讶的目瞪口呆。
这事儿,竟然还能这样?
师爷看出了田县令对自个的话有些不信,当即继续说道:“外面不都传言有个仙人跟一个阴司女判官连破几宗奇案吗?那人,可不就是王爷跟他身边的女仵作许姑娘。大人你且仔细想想,前些时候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一些话本子,那就是根据他们二人编撰的。”
田县令微微回忆之后,一拍脑门哎呀了一声,这才将满心的惶恐不安转为欢喜。
想他为官多年,虽然有些糊涂,可是一无贪赃枉法,二无胡作非为欺男霸女。有时候,连他自个都觉得,自个跟个青天大老爷差不多了。
不过想归想,他还是有些忐忑的问道:“我时常接一些商户送的礼物,虽然没给他们办过什么事儿,可到底也拿了人不少东西,这事儿你说王爷会不会追究?”
“水至清则无鱼,王爷应该不会苛刻到这种地步。不过大人现在在王爷面前露了脸,怕是日后就要谨言慎行了,要不肯定得有眼红之人要抓大人的把柄了。”
田县令心里有些揣揣,心有同感的点点头,最后说道:“虽然有好处,本官该高兴些。可王爷那不喜不怒的模样,实在吓人。师爷,你是不知道,就那会王爷每翻看一页案宗,本官的心就咯噔一下......”
俩人说着话,就见到了外头候着的林仵作。
林仵作瞧见田县令亲自来寻自个,当即就有些受/宠/若惊。可一听是许姑娘找他有事情,他的忐忑就变成了期待。昨日许姑娘验尸的种种情形,他记忆深刻,回去之后反复思量,竟然觉得自个通透了许多。
后来,听官府的官差说了许姑娘验看那刘金山腐烂的头颅情形,更是让他惊讶。不过更多的却是懊悔,后悔怎得就没跟着一同前去,白白错过了一次偷师的机会。
虽然仵作是贱籍,所到之处多会让人避讳。可是在这个圈子里,也有一些值得人敬重且被人求着见上一面的先生,一般这些人都是仵作之中的翘楚。
一般而言,能是仵作之身而被人看重的,多是德高望重且能力极高之人。不过能走到那种地步的,大多也不可能将自己的验尸技术外传。
再加上,仵作一职多是世代交替的。祖辈为贱籍仵作,那子子孙孙只怕都脱不开这一条路。自然的,老仵作为了保证子孙日后的生活,就会藏私,而绝不会与人共享某些别的仵作不可知的验尸手法跟技能。
所以,他只懊恼没跟着前去,只怕现在就算自个打听,那许姑娘也不会直言相告了。
这么想着,他就随着田县令进了厅堂。在行礼之后,许楚直接将手中誊写的验尸单跟一众注释交与他。
“前辈,这是晚辈跟随父亲验尸所学到的东西。初验跟复验,还有验骨法,都已经记在了此处。若是前辈不嫌弃,可与别的仵作一起研究一下,或许会有新的收获......”
林仵作满面错愕的有些回不过神来,直到那纸张进了手中,才堪堪反应过来。他按捺的心里的兴奋,对许楚拱手道:“当初是我倚老卖老了,有言语冲突姑娘的地方,我现给姑娘赔个不是。”
许楚并非矫情之人,加上对方年长,却也没真的对自己出言不逊,所以也没有受他的礼。
待到一应案宗跟验尸单,都被查阅完毕,未发现什么疏漏之后。萧清朗才对着田县令道:“刘金山一案,你险些酿成大错,此事虽然了结,可却不能遮掩你的过错。”
就在田县令冷汗如雨,面色煞白的慌神时候,却听到上首传来一句冷冷的声音,“鉴于此时,你当罚俸一年,三年内不做吏部政绩考核,不得升官,你可认下?”
田县令陡然一愣,旋即赶忙跪地说道:“下官认罚。”
只是罚俸一年,三年里不得升官,这在他看来,已经是意外之喜了。毕竟,前有王爷遇刺,后有一宗冤案,怎么说,他都该丢了乌纱帽才对。
更何况,他这么多年也没升过官,那再有三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让田县令等人退下之前,萧清朗在此告诫道:“刑狱之上无小事,若是再让本王得知你糊涂办案,那这你就趁早退位让贤。”
田县令连忙躬身应答,不敢有半点不满。
等离开了厅堂,他才将萧清朗的处罚告知在外等候的师爷。却见那师爷忽然大笑出声,连连对他恭喜起来,倒是让他一脸郁闷。
“师爷,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啊。罚俸一年,本官还不能再收旁人的礼物,那这一大家子人是要喝西北风啊。”
师爷面对他的不满,却并不以为意,“大人,属下这是真心为大人高兴呢。大人在位十几年,每次升官都没大人的份,一则是上头没人照应,二则也是大人没那么多银子疏通关系。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王爷忽然提及三年内不得升官,那就意味着王爷有重用大人的意思啊。”
第二百八十六章 皇室秘史
“只要王爷稍后跟吏部打了招呼,甭管用意是什么,那大人在吏部也算是挂的上号了。那三年后的考核,必定会是大人的一次机会。”
“若是吏部再像以前那般推阻大人的政绩折子,那大人也凭着这个由头,寻到王爷跟前去......”
不得不说,相比于田县令,他身边的师爷才是个真正会钻营的人物。
不过话说回来了,也正是因为此事,倒是让一向糊里糊涂行事的田县令,一举成为个勤政爱民的好官员。这似乎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却让萧清朗跟许楚很是满意。
现在,大抵谁都想象不到,日后在萧清朗跟许楚相继落难之后,正是如黄县令跟田县令这般的人,坚定的站在了他们二人身后。
当然,那些都是后话了,此时说来为时过早。
厅堂内,萧清朗正将新得的信纸递给许楚,沉声道:“许仵作此行的行踪实在飘忽不定,如今竟然已经到了清苑县。”
原本他们就因为锦州城的案子耽搁了时候,当时还未了结锦州城之事,暗卫就在清风镇偶然发现了许仵作的踪迹。后来,等暗卫送了消息,再顺着清风镇往京城而去的路上追寻,却再也没发现他的踪迹。
能避开王府暗卫的搜寻,可见其伪装的多好。毕竟,王府暗卫时常因为案件奔波查人,其寻人的能力堪称大周一绝。然而一直让他们引以为傲的能力,却在许仵作身上毫无用处,不可谓让他们不懊恼。
不过随着消息的传来,不光萧清朗,就连许楚也发现了不寻常之处。
她抬头看向萧清朗,疑惑道:“我怎么感觉这是爹爹故意放出的风声?”
显然,萧清朗能明白的事情,在平息下心头的担忧后,她也明白了过来。能躲开靖安王派出的那么多人的查找,那爹爹的境地定然是安全的。最起码,只要他不想,旁人就寻不到。
而若有一日他真的被那幕后之人寻到了,那萧清朗的暗卫也定能寻到。
对于萧清朗身边之人的能耐,许楚向来深信不疑。
随着一路走来,她越来越觉得爹爹的身份诡异了。若是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太医,又怎会有这么强的藏匿能力,甚至将连萧清朗的人都寻不到,最后顺利所有人都撇开。
可如果他不是卷宗中的孙太医,那又会是谁?
萧清朗见许楚再度陷入了沉思,担心她再钻牛角尖,索性说道:“无论真相如何,只要我们一路查找下去,总会寻到答案。”
千难万险,他都愿意跟她去趟一路。
因为许仵作已经离开了清风镇,而且此间的案子也已经了结,所以他们也就没有理由再耽搁行程了。
鉴于他们的行踪已经被人知晓,萧清朗索性就不再隐瞒身份,直接往清苑县而去。当然,为避开不必要的麻烦,他也未让田县令大张旗鼓的相送。
接下来赶路的日子,倒也清闲。想通透了爹爹的情况,许楚那担忧了许久的心,也开始有了着落。
只是萧清朗却不同,自从遇到刺杀那日开始,日日送到他手上的公文跟各种卷宗就越发多了起来。这也亏的是锦州城那些事情,都已经收尾,余下的全然交给了袁大人处理,否则只怕他夜以继日都无法批阅完那些公文。
楚大娘那边潜心研究许楚写下的各种霉菌,还时常让人抓一些小白鼠小白兔做实验。对于这一点,许楚倒并不觉得多残忍,当然,这也是她可以不收养接近各种小动物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