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绣嫁到孙家不久,孙炎有了一个新相好,那人是柳州府的一名镖师,人长得英武,身材也很健硕,颇得孙炎喜欢,常常带他回家颠鸾倒凤。
可那镖师男女不忌,在孙家出来进去,早就瞧见了李绣的好颜色,心中痒痒,有天与孙炎喝的酩酊大醉,趁着酒劲儿,便摸到李绣的房里,强占了她的身子。
李绣几番寻死,都被孙家人拦了下来,并非是他们慈悲,只是怕新妇暴毙,不好跟她娘家交代罢了。
没过多久,李绣便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十月过后,产下一名女婴。从她怀孕到生产,孙家人不闻不问,见生了女孩儿,索性就任她养着,想着大不了长成了,陪一份浅薄嫁妆打发了就是。
李绣对孙家而言,不是儿媳,只是一块儿遮羞布,如今有了孩子,这块儿遮羞布更加的完美。
可对孙炎来说,他心中的那根刺,扎得越来越深。无论是妻子还是那个野种,都是他的耻辱,时刻提醒着自己的不健全,每晚他凌虐李绣时,下手也越来越狠。
再后来,圣祖登基,李绣成了惠安公主,卑微的孙家也因为姻亲关系,跟着一起鸡犬升天。
整个孙家的富贵,皆因儿媳,可他们并没有因此对李绣好一些,而是变本加厉限制她的自由,生怕她到宫中告状。
这事搁在旁人身上,翻身成了公主,早就要他们孙家满门性命来填自己的半生凄苦。可偏是李绣......
李绣寡言,却心善到事事都为别人着想。她已是这样,怕说出来会让父母面上无光,更怕说出来会让女儿的出身为人诟病。
这个可怜的女人选择了隐忍,无论身心都是千疮百孔,她捱了一年又一年,终于她的女儿及笄,许了人家。她再无牵挂,自己服了毒。
惠安公主性命垂危,这是无论如何也瞒不过去的事,孙家只好如实上奏。圣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身子尚且康健,怎么他的长女年纪轻轻却要先走一步?
他派人去查,结果让他愤怒又心惊,发妻听闻后更是直接撅了过去,所以他的那道旨意没给孙家半点儿活路。可那又怎样呢?他的长女凄苦一生,命丧九泉,已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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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番相处下来,长姐待她温柔照顾,李绾不忍她落得那样下场,所以一听孙炎的名字,便道:“这人嫁不得!”
吴氏不悦的看她一眼,心想这孩子让丈夫、婆婆惯得越发没规矩,大人说话也要随意插嘴。
可老夫人一听,却急忙问道:“哦?阿绾看到了?是这人不好?”
本来李绾说完还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太过急躁,这话不好圆回来。可见老夫人这般,倒是有些想笑,祖母还真当自己有大神通了,什么都能看到?那不是成了神仙!可她转念一想,自己如今只是个孩子,无论如何也阻不了大姐姐的婚事,与其看着她往火坑里跳,倒不如顺着祖母的想法......
神婆便神婆吧,总得帮姐姐一把。
李绾极为认真的点头说:“嗯,这人不好,姐姐不能嫁他。”
老夫人捂着心口:“阿弥陀佛,是不是你姐姐后面还有好姻缘等着?”
跟这病态的孙炎,和不要脸的孙家一比,可不谁都是好姻缘?李绾只好又点了点头,生怕祖母还要问她这姻缘在哪个方位,何时能到,那她可编不出来。索性先说:“具体的我也还不知,但等父亲的时机到了......姐姐的姻缘总不会太晚。”
老夫人听完喜得不行,连忙推着吴氏说:“你快去回了孙家,就说咱家绣儿还小,我想再留两年。”
吴氏气得脸都红了,还去回了孙家?她看先去请大夫才是真!因为李绾一个孩子的胡话,婆婆就要推了自己女儿的亲事?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她站起身来喊道:“娘!绾姐儿才多大?您怎么能听一个孩子胡说?娘也老糊涂了不成!”
见媳妇儿又对自己发威,老夫人气得一拍小几:“你懂个屁!绾姐儿可不是普通孩子!她是、她是......”老夫人指了指天,“连昭儿的事儿她都知晓,之前说的都应验了,你可别不听劝,害了绣儿!”
一听这话吴氏傻了眼,她这人本就信神佛,烧香上供从不落下,见老夫人说的笃定,又想到丈夫、婆婆近来对李绾的态度,难不成还真是绾姐儿有神通?
“这、这当真?”
老夫人一脸高深莫测:“可不是,灵的很。”
李绾满心无奈,可见吴氏也犹豫了,这就是有机会改变长姐的婚事。她回想那些记载,拉住吴氏的衣袖:“母亲,您也不用先回绝孙家。若我看到的是真,您去叫人仔细查查,总能查到孙炎的毛病,不光是乘安县,连他柳州府的同窗您也多打听着。到时候再决断也不迟。”
吴氏一听大惊:“你怎么知道孙炎在柳州府念书?”
李绾心虚的笑了笑,吴氏却心中更信了几分,老夫人更是满脸自得:“我说什么来着?”
这事关女儿的终身大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吴氏定了定神说:“那婚事就先搁一搁,我叫人去打听着。”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孙炎在乘安县的风评极好,谁都说那孩子长得周正,人也踏实。可等问到了柳州府的同窗那里,答案可就精彩多了。
不过半月,小厮就把该打听的全问清楚了,吴氏听完腿一软就坐到了塌上:“这杀千刀的孙家!这是想坑我女儿一辈子啊。”
她也顾不得吃饭,急匆匆便去了女儿的屋子。见李绣靠在窗边正给她绣鞋垫,还是她最喜欢的水仙纹样,情绪再也忍不住,抱着女儿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绣儿!我可怜的绣儿,都是母亲不好,什么都不知道,差点儿害惨了你!”
李绣也不知她娘这是怎么了,进屋就哭,只好手足无措的给她擦眼泪:“娘,别哭。好端端的这、这是怎么了?你倒是说啊,急死人了。”
吴氏一听也顾不上难过内疚了,她抬脸愣愣的看着女儿。
“绣儿,你说话不磕绊了?”
李绣是她的第一个孩子,长到三岁那年大夫说她是天生口疾时,吴氏只觉得天都塌了。从那过后整整两年,她把中馈丢给婆婆,整日什么都不管,只扳着女儿说话。可不管她如何严厉,李绣说话时的磕绊就是扳不过来。
吴氏变得越来越暴躁,只要一听女儿结结巴巴的说话,她就要发脾气。她其实不是在怪李绣,她是恨自己,恨自己让女儿从娘胎里带了毛病。
人一生气什么话都往外说,她让李绣说不好就闭嘴,闭上嘴别人就不会笑话她。可她第一次做娘,不知孩子的心脆弱的很。等她生完李榕后,才发现女儿已经不再开口了。问她什么只点头摇头,非要说也只是一两个字的往外蹦,尽可能的简短。多数时间,就像个哑巴。
吴氏的心都要碎了,是她的错。全都是她的错,是她让女儿先天带了毛病,也是她让女儿把自己封闭起来,闭口不言。她对李绣,是满心的疼惜愧疚。
今日见女儿开口,说了那么长的一句话,只有小小的一处磕绊,不仔细几乎听不出来。
吴氏惊喜的什么都忘了。
李绣羞涩的笑了笑说:“阿绾常来陪我、说话。她说只要我说慢些,磕绊不明显的。”
吴氏张着嘴,愣愣的落泪,李绣见了便又起急:“娘,你别哭。我、我只在家说,不会让、让外人笑话的。你要是不喜欢,我、我不说就是。你别哭啊!”
吴氏赶忙擦眼泪,解释道:“绣儿,娘从来都不是嫌你,娘是恨自己。你愿意开口我太高兴了,你这样很好,真的很好。你恨娘怨娘,都是我活该,但你千万别苦了自己。”
李绣一个劲儿的摇头:“你是我娘,我哪会恨你。”
母女二人抱头痛哭一场,多年的心结却结开来。
到了吴氏叹着气说:“这番也多亏了阿绾提醒,否则咱们差点被人骗了,你若嫁给那样的人,娘到死都原谅不了自己。你妹妹是个好的,有大本事,你与她结善缘是好事。”
李绣也不明白阿绾一个小豆丁有什么大本事。但阿绾长得好,又不嫌弃她结巴,总来陪她说话,李绣心里是感激的:“三妹心善,我喜欢与她一处玩。”
第17章 花瓶
柳姨娘近来越发焦躁,听女儿又错了两个音,她把手中的诗集一扔,厉声斥责道:“这曲子我教你多少遍了?怎么到如今还是弹不好?”
李纤垂着头没说话。
“让你去给你祖母道歉,你去了没有?”
“去了几趟了,可老太太就认准了李绾好,我有什么法子?再说我又没做错什么,本就是她上赶着丢人现眼,害我也被别人瞧不起。”
柳姨娘站起身来:“怎么就你这般愚笨!她丢不丢人,你也不该表现出来!这下你祖母不疼你了,你还懈怠练字,弹琴也错处百出,你父亲又如何能喜欢你?怕是日后咱们连个站脚地方都没了!”
李昭好不容易回了家,可还连着两日,去了白氏的小跨院,柳姨娘气得胸口直疼,这是朝女儿撒气呢。
李纤又何尝不是一肚子苦水儿?她虽是个庶女,可以往祖母、父亲最疼她,谁都夸她懂事。如今家里人却全着了疯魔,把那绣花枕头李绾当成宝贝,就连一向公正的吴氏,心也跟着偏了,衣料吃食全紧着李绾先挑,想到此李纤起身一脚踢开琴凳,梗着脖子说:“姨娘字写得好,琴也弹得好,难道父亲就喜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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