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似乎从这一刻起,叶香椿觉得眼前更澄明了,心也更透亮了。
即使还没有大把的银子揣进兜里,可她终究是在这里有了些丰衣足食的资本。
和吴老头说完了话,吴大婶回来了。挎着个篮子里装着几穗苞米,看来是下地去了。
吴大婶一见叶香椿,还是欢喜的要命,拉着她的手不让走,说是给她煳苞米吃。
叶香椿就道:“谢谢大婶子,今儿就不吃了。我还得带着我弟弟赶早回去,这驴子也是借来的,要急着还呢。”
吴大婶说舍不得让她匆匆的就走,最后去厨房掏了一大把枣子,让叶香椿和景玉路上吃。
叶香椿谢过了,又想起一件事,就问:“大婶子,咱们村里有人家卖布吗?我想买两块花布。”
“没有。那得到镇上去买。”吴大婶摇摇头道:“村里有两家织布的,不过都是单色的土布。染料都是自家熬的,颜色一点都不鲜亮。”
叶香椿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有点能耐却也变不出花布来,本以为出来找个地方就能买到的东西,没想到还是紧俏的。
第148章 不能食言
叶香椿和景玉正要走。吴大婶又叫住她:“香椿啊,你要花布做啥用?布头行不行?”
叶香椿一听有门,就道:“行啊。就是给村里姐妹家的小奶娃做个被面。”
“那你跟我来,我领你去邻居家问问。”吴大婶热心的招呼叶香椿跟她走。
两个人出了门,往南头走了四户人家,吴大婶就隔着大门问:“李家的,你儿媳妇拿回来的花布还有没有?”
“有啊。你要?”一个妇人从窗户探出头来回道。
“正好。”吴大婶推了推叶香椿,道:“你自己进去挑吧。喜欢啥花色的就留下,也不贵,论斤称的。”
叶香椿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碎布头居然还能这么个卖法。
李家妇人也抱着个孩子迎了出来。打量了叶香椿一眼,又问吴大婶:“你家亲戚?”
“嗯,远亲,过来串门子。”吴大婶笑盈盈的答着。
“进屋挑吧。”李家妇人让开门口叫叶香椿进屋,还问吴大婶:“你进来坐坐啊。”
“不了,回家煳苞米去。”吴大婶说完又对叶香椿道:“慢慢挑,不着急。要是回去苞米煳好了,正好给你拿两穗路上吃。”
叶香椿答应着,心里也是止不住的感谢。
李家妇人也跟着进来,指着北屋道:“那屋炕上呢,自己挑吧。价钱你知道吧?论斤卖,布幅超过一尺五的三文钱,一尺五往下的两文钱,一尺往下的三文钱四斤。”
“是,知道。”叶香椿答应着,就进了北屋。
北屋里没啥家具,就是一铺大炕。炕上零零碎碎的好几堆布块,还都是花布。
叶香椿坐在炕沿上拎起一块,展开看看。才发现这布块都是不规则的形状,不是量尺剩下的布头,倒像是做衣服剪裁下来的。
叶香椿一连挑了三块比较大的,却都因为形状不规则放弃了。
如果要是按照正方或是长方形剪裁下来,一块布还不够二尺宽,给小孩做被面不够,也就够做个椅垫的。
叶香椿皱了皱眉头,觉得这也挑不出什么来啊。
李家妇人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端着碗水进来了。坐在炕沿上一边给孩子喂水,一边问:“颜色没看中,还是花不好看啊?”
叶香椿只得如实道:“太小啦。我要给邻居家的小奶娃做被面的,可是这也实在拿不出手。”
“再大的没有了。这是我儿媳妇给镇上的成衣铺做衣裳,剪裁下来的。”李家妇人道:“就这样的花布头,这周围的村子也都没有呢。”
叶香椿拧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放弃吧,就得食言;不放弃吧,就算是花色再好看,也没用处啊。
李家妇人看出叶香椿犹豫,就给她出主意道;“要不就挑点料子好、花色好看的,做个百家布的小花被?”
百家布叶香椿听说过,就是用很小块的布拼在一起做被面,各种颜色、花形都有,越花哨越好。
可叶香椿应允林婶子的花布可不是这样的,失信于人的事她实在做不出来。
第149章 买花布
叶香椿一边琢磨着,一边随手在一炕的布头上翻找。挑挑拣拣的选出两块花色一样的,摆在了一起。
看着这两块布头,叶香椿的脑子一转,忽然就有了个想法。
她又迅速的扒拉扒拉,把一样花色的布头都挑到了一起。逐一的展开看看,有大有小,但应该是一块布上裁下来的。
“都要这样的?”李家妇人也看出了叶香椿的意思,在一堆堆的布头里帮她挑着。
叶香椿就道:“婶子,我多买点,你给便宜点行不行?”
李家妇人看了看一炕的布头,摇摇头道:“不行。这都是好好的料子,挺便宜了。你拿回去做成鞋面,能成多少双鞋子呢?”
叶香椿抿了抿嘴,道:“婶子你别糊弄我,我也是个会做活的。你看看这花布虽然好看,可是挺薄的,又软,根本就做不成鞋面,做鞋垫又不经踩。买的人肯定也不多,您这玩意搁屋里放着还占一炕,不如便宜点卖了呢。”
叶香椿这几句话,还真是说在了点子上。这些花布头对乡下人会过日子的普通人家来说并不实用。
拿来给小孩子做衣服不结实,而且太花了拼起来穿着也不好看,跟丐帮弟子似的。
做鞋垫、椅垫倒是能行。可是家家的破衣服都能纳鞋底,补衣服、做零活,谁会特意买布头来做东西呢?
说起来,这些小花布头就是鸡肋。看着好,实用价值实在不高,所以才会攒下这么多,摆了一炕也没有人要。
李家妇人又打量了叶香椿几眼,笑着道:“还真是没看出来,你这个小姑娘还是个精明的。”
叶香椿就笑了,“不瞒婶子,我家里穷,什么都要精打细算。我知道这花布头用处不多,但我也不敢占你的便宜,你看看能少算点就少算点呗。”
叶香椿说话在理,口气、态度也都乖巧和顺,听着让人觉得心里舒服。
李家妇人想了想,道:“要不这样吧,我也不论大小块来计算,都给你按照二文钱一斤吧。你要是运气好,选中的花色就都是大块的,运气不好小一点的你也别计较了。”
“行,那我就挑了。”叶香椿说着,捡出几个花色来,对李家妇人道:“婶子,就这几个花色,你也帮我挑挑,一样的放在一堆。”
李家妇人答应着,笑道:“你倒是信着我了?不怕我都给你挑小块的呀?”
叶香椿大方的道:“不怕。婶子不是那样的人。再说,我只要这几个花色的,大的小的我都认了,你不是还给我算的便宜嘛。”
李家妇人觉得叶香椿挺会说话,就把孩子放在炕里,帮着她挑起来。
那小娃娃才会爬,看着一炕花花绿绿的布头觉得好玩。抓起这个、拿着那个,中间还尿了一泡,湿了好几块布。
李家妇人笑嘻嘻的打趣道:“这可是童子尿呦。这几块布送给你了,要不要?”
叶香椿看了一眼,暗自一咬牙,跟着笑着道:“要啊。谢谢婶子了。”
第150章 这是会过日子
李家妇人随手把那几块尿湿的布块捡出来,往旁边一搭,道:“晾干了,走时候给你包上。”
等到把叶香椿选中的几个花色都挑完了,李家妇捡出一块大的布块当包袱皮,把所有布头包成包。
她也没去拿称,用手一掂量,道:“这些足有五斤多,给你按五斤算,你给十文钱吧。”
叶香椿也没计较多少,就直接掏出一块碎银子递了过去。
李家妇人接过来看了一下,道:“这是二分银子。一分换十二个铜板,我再给你找十四个铜板。你等等。”
说完,李家妇人出去了。过一会儿回来,手里抓着一把铜钱,给叶香椿数出十四枚找零。
想了想,她又给叶香椿手里塞了一个铜板,道:“你这银子成色好、份量足,多给你一个。我也不占你小姑娘的便宜。”
“谢谢婶子。”叶香椿其实根本就对银子、铜板没什么概念,连怎么换算都不知道。
要是李家妇人诳骗她,说这块银子就能买那包布头,她也信了。
现在看来,这李家妇人倒是也挺实在的,以后说不定真的能长期做生意。
临走,李家妇人又把小娃娃尿湿的几块布叠起来,随手拉扯出一块素色的布块一裹,道:“这个真的送你了。别嫌弃,小孩的尿不脏。”
叶香椿笑笑,接了过来,又道了一声“谢谢”。
孤儿院的小弟弟、小妹妹尿湿了衣服、裤子,叶香椿都给他们换洗过。这几块布头挺好的,没有不要的道理。
这不是人穷志短,是会过日子。叶香椿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回到吴老头家,叶香椿就见景玉站在院子里。一手拉着小黑驴的缰绳,另一只手里还抓着吴大婶给的那把枣子,正眼巴巴的盯着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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