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时候,叶香椿故意踏着很重的脚步,尽可能的让自己的气味多留一些,方便小北回来找她。
好在走了没有多远就有一片树林,林子不大但树长得很密实,走进去也能遮挡不少风雪。
叶香椿使劲儿搓了搓脸,把帽子上和衣领里飘进去的雪花抖落干净了,就去折树枝。
折了一小捆树枝回来,叶香椿就升起了一堆火。
树林里虽然避风,却也还是漏风的。叶香椿不得不自己坐在风口上,挡住贴着地皮刮来的旋风,以免把火堆吹灭了。
好在火堆忽忽悠悠的燃着,叶香椿也能得到些有限的热量。可后背就只能任凭风雪吹着,否则连面前的一点点暖都没了。
又坐等了好久,风都停了,小北仍旧没回来。
叶香椿只觉得后背都吹的麻木了,趁着现在没有风,把身子挪了一下靠在树上,竟然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叶香椿明知道这样的天气里睡着会是个什么结果,可她真是一下子没忍住。又或者是实在太冷了,身体机能降到了最低,是不容她意志左右的睡眠。
总之她睡了好久,连面前的火堆什么时候熄了都不知道。
天上的雪花还在不住的飘着,几乎快要把叶香椿给堆成一个大雪人了。
睡的沉,便有了梦。叶香椿又梦见了离开的时候,最后一眼看去的广安城。
第611章 梦境
叶香椿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广安城。确切的说,是如此近距离的、认真仔细的去看过广安城的城墙。
那每一块厚实的墙砖上都有数道痕迹,像是刀砍的、像是枪刺的、像是箭矢戳上的,还有的地方碎了一块,分明是被撞击的。
围着这古老斑驳又厚重压抑的城墙走了半圈,叶香椿看到了高大的城门,以及城门上火烧火燎之后的一片焦黑。
周围忽然就响起了一片喊杀声,更有刺鼻的血腥味窜起来,熏的叶香椿想吐。
可就在她要吐却吐不出来的时候,她听见了马蹄声。急急的马蹄声还有些重,不像是轻骑。
叶香椿一回头,就看了阿烁。阿烁骑马急奔着朝城门跑去,后面跟着一溜“叽里呱啦”的蛮子兵。
可叶香椿却忽地就笑了,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因为她看见阿烁的怀里抱着姐姐。
难怪那匹马跑得这么沉重,原来是驮了两个人啊。
叶香椿心里一高兴就想去追,想和阿烁一起进城,这样就能和姐姐他们团聚了。
可是走了几步才发现脚疼的厉害,双腿也没有了知觉,像是迈开步子就要摔倒似的。
叶香椿扶住身边的城墙,却发现还是挪不动一步。一着急,她只好喊着“姐姐,阿烁!”
可是才喊了两声,却听见耳边响起景辰的声音:“怎么却不叫我?你不想我吗?若是不想就不要回来了吧,我也懒的去救你。”
“啊?”叶香椿怔了一下,揉了揉耳朵抬头看。可是头上仍旧是高的好像看不到头的城墙,哪里有景辰的影子?
“不是还在打仗吗?我想你又怎么回去?”叶香椿对着天空喊着。
可是那一直没露面的景辰又不回答了。
“景辰?”叶香椿还想再追,她想只要能够趁着城门关上之前跑过去,总能见到景辰。
可腿越发的疼了,疼的她一个满身的冷汗,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
“好了,总算是醒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老到甚至有点分不清男女。
然后就是一双枯瘦的手放在叶香椿的头上,把她额前汗湿的碎发撩起来,用手背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
“好了,也不烧了。”那苍老的声音带着点笑意,说:“小姑娘你命真大。”
叶香椿转了转眼球,才看到身边坐着一个老的脸上只剩下皱纹,都看不到一块平整皮肤的老阿婆。
老阿婆的头上戴着一顶很奇怪的帽子,像是牛角的样式,但非常的鲜艳,又七色的彩绳,还有大朵的绒花,还缀了好几只金色和银色的铃铛。
可即使是这么年老的一个阿婆,她的眼睛却是清亮亮的,眼珠里黑白分明,一看就让人觉得心情平静安宁,还能从她的眼神里看到温柔和慈爱。
“阿婆,谢谢你救了我。”叶香椿想起身,却发现浑身无力,尤其是一双腿疼的钻心。
“别起来,你躺了快十天了。手和脚都冻伤了,能不能缓过来还在两说。”老阿婆用那双温柔慈爱的眼睛看着叶香椿,却告诉她这样一个残酷的现实。
第612章 瓦克尔族
叶香椿懵了,她觉得自己可能还有幻觉,或者是幻听。
她动了动手臂,感觉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又勾了勾脚趾,更疼!
“阿婆,我的手脚还有知觉呢,有知觉就不会有事啊。”叶香椿有点激动的说着。
老阿婆用手摸了摸叶香椿的脸蛋,笑着道:“是啊。我也只是说‘还在两说’,或许你意识够坚定、身子也能撑得住,就缓过来了呢。”
叶香椿怔了怔,这才回过神来。原来这老阿婆用的是激将法,希望自己有坚强的意志,不要因为疼痛就放弃。
“谢谢阿婆。”叶香椿左右看看,发现自己是在一辆很宽大的马车里。不过现在马车显然是停着的,就问:“我们现在在哪儿?”
“集上。”老阿婆道:“我们是瓦克尔族,最北方的游牧民族。来集市上换取一些物资就要走了。要赶在更大的风雪来临之前,回到我们的驻地去。
但是因为遇到了你,我们多停留了几天。我们不能趁着你昏迷的时候就把你带走,所以我正想问问你,是打算留下来呢,还是跟着我们走?”
叶香椿犹豫了一下,又问:“阿婆,请问你们有没有见过一只猞猁?很大很强壮的,那是我的宠物。就跟猎人的猎狗一样,不伤人的。”
“哦,有啊。”老阿婆笑着道:“我们瓦克尔族养狼的都有,何况一只猞猁呢。说起来,我们找到你还得多亏了它。它拦住了路,把我们带去找你的。现在它应该在外面玩儿呢,我需要把它叫进来吗?”
“谢谢,请让我看看它吧。”叶香椿的眼眶湿润了,想到和她相依为命的小北没事,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老阿婆应了一声,挪动身子到车门口,推开门叫了一声:“达科哈,叫那小家伙过来,说它的主人醒了。”
话音刚落,叶香椿就感觉一股冷风刮了过来。再一看,猞猁小北已经跳上了车,带着一身的寒气,却直朝叶香椿扑了过来。
“小北。”叶香椿哭得像是个孩子,用还疼痛无比的手抱住了小北,忍着疼给它顺着皮毛。
小北那金色的瞳眸里也闪着水光,一下下的舔着叶香椿的手和脸,还用脑瓜使劲儿的蹭她。
那老阿婆就坐在旁边,看着叶香椿抱着小北哭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小姑娘,你好好的想想吧。最好尽快给我个答复。今年的风雪好像特别大,我们不能等太久。”
叶香椿就道:“谢谢您,阿婆。我明天给你答复好吗?”
“可以。”老阿婆说着一笑,道:“那我就吩咐他们准备回程了。明天一早,不管你的答案是什么,我们都要走了。”
叶香椿愣了一下,这才知道他们为了自己真的已经等了很久,只好再次真诚的道谢。
老阿婆说完就下车了。她的腿脚已经不太好了,有两个年轻的姑娘将她搀扶走的。
马车里很暖和,叶香椿搂着小北,认真的开始想着是留下来还是跟着瓦克尔族去他们的驻地。
第613章 瑾国的情况
叶香椿醒来的时候应该是下午,过了没一会儿就有个年轻姑娘过来问她,要不要吃点晚饭,还是要活动一下。
那姑娘说话的口音很生硬,估计是不太会讲汉语。
叶香椿并不饿,就问她能不能扶自己起来。或者扶自己到外面去看看。
那姑娘就摇头道:“阿嬷说你还不能见风。不过我可以给你活动一下手脚。擦点我们族特制的药膏。”
说着,姑娘就从怀里掏出一只很大的锡盒子,足有叶香椿的手掌那么大。
打开之后里面是黄褐色的药膏,带着很浓重的苦味儿。
“这个擦上会很疼,而且搓的时候更疼。但是你要忍住啊,不然你的手指头和脚趾头就都坏了。”姑娘说着,没等叶香椿再说什么,就挖了一块药膏直接糊在了叶香椿的手上。
刚才叶香椿已经看过,她的手还肿的像个胡萝卜,看来冻伤是很严重的。
不过,能捡回一条命就算不错了,她不在乎疼一点,只要能好起来。
可叶香椿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的疼,那药膏就像是一团火炭在手上烧灼着皮肉。
那姑娘再用力一搓,就好像是揉着火把她的皮肉都烧了个透。
“疼疼疼。”叶香椿叫了两声,疼的都快要哭了。
她又不是准备做烈士,也没有人严刑逼供,疼就哭两声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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