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听起来不合规矩,可终究算清楚明白,证据具在。
就在这时,绿琪带着孟云茵和孟竹远来了。
两个小的本是开心的过来,一看到这个阵仗吓了一跳:“母亲,这是怎么了?”
绿琪是孟云娴的贴身丫头,从刚才被抓住到现在都不见人影,原来是去了孟云茵和孟竹远那边。
孟云茵敏感的察觉到这里的氛围有些不对,见到孟云娴与李护跪在那里,脆声道:“二姐姐,你不是说要与我和远弟出门一趟么?绿琪带着我们都在马房等了你许久,你怎么在这里啊。”
韩氏一看到小金孙便开心,招招手让两个孩子到身边:“你们娴姐姐要带你们出去?”
孟云茵看了看母亲,田氏点点头,她这才道:“对呀,娴姐姐让绿琪来找我们,说是想出去买些东西,今日发月例,娴姐姐要先去领钱。可是因为上次姐姐出门闹了意外,差点出事……”
周明隽用杯盖扫茶叶的动作忽然一顿。
孟云茵:“所以娴姐姐怕自己想出府会遭到阻拦,便问我与远弟能不能一起,这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
“明明说去领月钱片刻就来,我却与远弟等了好久,晓得娴姐姐被祖母带走了才赶过来,发生什么事了吗,是不让娴姐姐出府吗?”
韩氏心中的疑虑已经消了大半。
若是有心去苟且缠绵,为何还让两个弟妹等着,说片刻就去?
李护的钱袋在孟云娴那里,也实实在在收了借据。若李护真的与她不清不楚,也不会收那借据的。
孟竹远憨声憨气的拍拍胸脯:“祖母不要担心,我和阿姐能照顾好娴姐姐,一定没问题的!娴姐姐整日呆在府里,憋坏了可就糟了呢。”
韩氏被他的小样子逗笑,连连道:“不憋不憋,只要你们做完了功课,一起出去便是。”
孟竹远一声欢呼,对着祖母一叠声的好话,小嘴跟抹了蜜似的,韩氏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抱着孟竹远笑声停不下来。
反观孟云娴,都解释清楚了,她竟默默地开始流眼泪。
韩氏语气放柔了不少:“你这孩子,还委屈起来了是吧?”
方才那样剑拔弩张对她,她现在委屈也是常理。
然而,韩氏这次还是误会孟云娴了。
她违背誓言又施那些偷鸡摸狗的计量,盗了李护的钱袋子,现在毒誓应验,被当场抓包。
这一次,怕是真的要被周恪哥哥打断手了……
这是恐惧的眼泪啊!
第19章 教训
事实上,被误会时能条理分明不慌不忙辩解清楚,误会解除又不失后怕委屈与少女柔弱的一面。
孟云娴这几滴眼泪,流的恰到好处。
王氏有点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要说点什么,田氏忽然发火:“先时教你规矩的嬷嬷称赞你悟性高学得快,我还以为你是个通透的。没想你只学框架不明深理,又有什么用?你真当这规矩只是让你学了记在心里么,规矩这东西,于你自己重在守,于旁人重在防。你自己守不住越矩是错,可防不住旁人的误会曲解,是错上加错!”
“你自以为一次小小越矩,下次改过便是,却不知人言可畏,一次失误,大有后患无穷的可能,哭一哭有用吗?”
孟云娴乖觉的缩在那里,任由嫡母教训。
孟光朝清咳两声,发话了:“云娴,你嫡母说得对,今日,你不仅自己做错了,还拖累了李护;李护,你自小长在府里,应当是知道规矩的,明知故犯,自去领罚吧。”
李护手里还拽着那借据,沉默着叩首后准备退下。
“少管家……”孟云娴将钱袋子放在地上推过去:“这个还给你,我再也不敢了。”
“不是要出去添置节礼吗?”孟光朝冷不防开口,语气臭臭的:“闹了这般误会,现在又还回去,你不是折腾是什么。”
孟云娴脸上挂着泪珠子,一愣:“啊?”
孟光朝对李护道:“去账房将你拿出的银子数支出来,记作二小姐预支了下个月的例钱。二小姐在学规矩,你们也要都重新学一遍吗?往后再犯,定不轻饶。”
自从田氏掌家以来,除开当年郑氏缕缕作妖田氏有孕在身心有余而力不足,孟光朝一直都很少插手,对田氏信任有加,但只要他真的做了主,那也只能按照他的意思来,即便是韩氏也撼动不得。
因着孟光朝这句话,这一次的事端最终只是化作一个误会,被解开了。
闹剧过去,晚膳也到点了,孟光朝请五皇子落座,与田氏一同连连告罪,让五殿下看了笑话。
田氏和瞿氏两房早已退下,她们没资格同桌用饭。
周明隽被奉上座,慢条斯理道:“家家都有一本经,从前我住在乡间,见多了这样家长里短的误会,荣安侯不必这般介怀。”
待到所有人落座,周明隽忽然道:“回到京城除了在皇宫学规矩,便再无机会领略京城风光,方才听闻二小姐要领弟妹外出采购节礼,又恐有歹人谋害,凑巧母妃已经向父皇为了请了一个特许,允我近几日在京城中游走游走,领略京城风光,若是侯爷放心,我可以顺便捎带府中几位弟妹一同游览采买。”
孟光朝默了一下,“小儿鲁莽,若是五殿下不介意他们不懂规矩吵闹,臣便斗胆叨扰殿下一回了。”
五殿下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荣安侯客气。”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不过在瞧不见的地方,有人是酒足饭饱满心期待,有人则是食不知味畏惧不安。
田氏对今日的事情十分的疑惑,等到送走贵客,方才一脸怒意的坐在房里等着孟光朝解释。
孟光朝陪着笑坐下来:“夫人有所不知,此事说来话长。”
“当年质子夫人于我和陈兄有救命之恩,我不能保住质子夫人,却答应过无论如何会保住五皇子。多年来,五殿下虽生长在外,但皇上念及质子夫人的好,一直暗中差人保护,所以我不便过早的与五皇子有什么交集,知他无恙也就罢了。正因如此,此番我费力迎皇子回朝,皇子心生存疑,唯恐我有什么别的目的。”
田氏一点就通:“所以,左右在旁人看来你已经是依附于五皇子的朝臣,便大大方方的与人拉近关系?显示你一片赤诚?”
孟光朝低声一笑:“夫人睿智,无需我多解释。如今朝中立储一事争议过多,若是真的放任五皇子活在朝廷的目光之外,他朝新帝继位,五皇子必定是一个威胁,且他母亲还是那样的身份,难免会让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唯有迎他回朝,不说有争储之力,最起码能在这暗潮涌动的朝堂上瞧清楚局势,寻一个明哲保身的法子。好过孤身在外,坐以待毙。”
田氏心下了然:“只怕五殿下多年在外,心灰意冷,又无生母扶持,对你未必有绝对的信任。你在皇子回朝一事上据理力争,旁人也早就将你看做了五皇子的拥护,所以如今即便密切来往,也处之泰然了。”
孟光朝无奈。
“如今时间仓促,头一个要紧的,是要让五殿下明白自己的处境,好好地力争上游活下去,也不枉质子夫人以命换命。至于他能不能真的相信我,那是后话。”
田氏心头一动:“你说……若是借着云娴来试探,如何?”
孟光朝没会过意来:“云娴?好好地让她来做什么?”
田氏正色道:“你莫要觉得我是在算计她什么。”
孟光朝失笑:“我怎么敢,请夫人指点迷津。”
田氏也不与他计较,耐心道:“本没有想过这件事情会将娴丫头与五皇子牵扯在一起,但如今你也说五皇子对你心有芥蒂,你觉得他为何会主动提起带娴丫头出去?”
孟光朝:“是因为他二人处境相似?”
田氏点头:“我只是觉得,他生了试探之心。他知道现在能依靠的只有贵妃与你,可是一来我们与贵妃一族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并无交集,二来他与贵妃又非亲生母子,两方到底可不可信,或许他更愿意自己来试探。”
孟光朝摸摸下巴:“不若将娴丫头叫来,串串词儿?”
不料田氏白了他一眼:“叫来做什么?”
孟光朝握住她的手,真诚道:“自然是与她说好,若是五皇子问起什么,该答什么。”
田氏想了想,忽然抽出手来,骄矜的理了理发髻,一本正经:“有什么好串词儿的,娴丫头刚刚回府,对谁都不熟悉,你以为五殿下能问出个什么来,他要问,顶多问一个你对她的态度、侯府对她的态度。若亲生女尚且当做一个利益争夺的工具,他一个皇子,自然不在话下。”
田氏挺直了腰板,表情里满是生动的试探:“娴丫头回府,我怎么对她你虽然没多问,可心里存着疑问吧?”她走近一步,露出一个明艳又妩媚的笑容来,伸手掸了掸孟光朝衣襟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收手之时,表情也骤然收敛冷下来:“这不正好,你且让五皇子去问一问我是怎么对她的,免得你心生芥蒂,总觉得我这个后母苛待了你第一眼瞧着就喜欢的丫头。”
孟光朝苦笑不得,顿时不管不顾,一把将她从后头抱住:“我就怕你提这个,就怕这个,你偏提。左右解释多少遍你也不会听了,那咱们换个地方讲道理!”说着,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床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