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双双叩拜帝后,以谢赐婚主婚之恩。
皇帝和蔼一笑:“都起来吧。”
周明隽率先起身,弯腰去搀扶自己的妻子。淳于皇后笑起来:“云娴你一走就是三年,隽儿也坚持不懈的等了你三年,如今见你们二人如胶似漆,恩爱有加,也不枉这么多年的坚守。本宫愿你们白头到老,儿孙满堂。”
说着,皇后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金镯子,让人送到了孟云娴的面前。
孟云娴宠辱不惊的接下,言行举止都十分的到位。
皇帝从前就喜欢孟云娴这个小丫头,现在她做了老五的媳妇,也是老五自己选的,他自然越看越喜欢:“丫头,你如今可是做了朕的儿媳妇,若是再像从前那样胡闹,朕可由不得你了!”
孟云娴莞尔一笑:“金牌已经完璧归赵还给了父皇,臣媳纵然有一万个胆子,都没有父皇的金牌来的让人安心。”
她小的时候生的萌动可人,更似荣安侯的长相,但现在张开了,像是慢慢的开始融合了荣安侯与其夫人的所有美貌,一颦一笑皆动人心,是在让人讨厌不起来。
“这话说得,好似做朕的儿媳赐,你得长一万个胆子才能安心?”
嗯?她那句话是这个意思?
就见崇宣帝重新拿出了那块跟随了她三年的金牌。
“你拿着它时,山高皇帝远也没捣什么蛋,如今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想来也翻不出什么浪花,若是能给你涨涨胆子,踏踏实实的陪着隽儿,也算是物尽其用。”
皇后不安的看了皇帝一眼。
孟云娴则是吃惊的看向周明隽。
周明隽冲她一笑:“既然是父皇所赠,你收下便是。”
孟云娴从不是扭捏之人,赶紧谢恩:“多谢父皇。”
淳于皇后有些忍不住了:“皇上,金牌一物贵重非凡,有金牌可畅行宫中内外,是不是……”
“皇后。”皇帝低声道:“朕心里有数,无需惊讶。”
皇帝看着愉快手下金牌的孟云娴,略有感慨:“听闻营州地动之时,所有难民都为挣活命之机往外跑,只有一人,带着大批的医药拼死赶往灾害之地,赠医施药,于那危机之地与黑白无常抢人,挽回数百生灵;宣州动乱,也是有人提前知晓了消息,乔庄商旅传信于驻军,因信报及时,才能令宣州军早有防备,及早平乱;至于永州冻灾,自州县散出的棉衣与粥粮虽只能解一时之困,但就一己之力而说,已经是功德无量。”
皇帝看着孟云娴的眼神渐渐地复杂起来:“皇后觉得,若是这些事情皆是由一个小姑娘一力为之,又该如何论功行赏?”
淳于皇后眼中闪过讶异,下意识的看了孟云娴一眼。
所以皇帝的意思是,这些事情都有孟云娴掺和其中,还立下了汗马功劳!?
这金牌并非大婚谢恩的赏赐,而是对她为大禹立下的功劳给出的嘉奖。此事皇帝从未对外宣扬过,却是等到了周明隽大婚之后作为奖赏送出金牌,这又是何意?
皇帝看着周明隽,略有感慨道:“隽儿,朕的儿媳,出门在外可从来没有丢过皇家颜面,哪里像你,为了一桩婚事便将自己的职务抛诸脑后,实在不该。若你再不勤勉奉公,就该被云娴笑话了。”
其实,自皇帝数论起孟云娴在外的丰功伟绩时,周明隽已然讶异。
他早就猜测到她在外头不会安分,回朝之时又是假扮流星轻骑又是传喜报,一定多少掺和了一些,可是他从来没想过,她是如此认真的去做这些事情,不是为了像从前那样浅尝辄止要一个说法一个名声,而是几乎赌上了命奔赴而去。
孟云娴听到皇帝这样说,立马就开始护食:“父皇此言差矣。臣媳遇事尽一己之力,全因心知若是殿下处在那个境地,一定也会这样去做,还会比臣媳做的更多更好。人之大义,臣媳孤陋浅薄懂得不多,只能从殿下的心胸中窥伺一二,谨记于心。斗胆说一句,与其说臣媳是不敢丢皇家颜面,不若说是不敢丢殿下颜面。若臣媳是一个贪生怕死见死不救之人,也不配做殿下的妻子,更不配做父皇的儿媳。”
她主动双手奉上金牌:“臣媳所做皆是奉行父皇与殿下的心中大义,且因一己之力浅薄,并未能扭转全部局面,真正能得以解决,全凭大禹君民上下一心,金牌贵重,臣媳受之有愧。”
淳于皇后眼神深沉的看着这个能说会道的小姑娘,心中冷笑。
皇帝果然很吃孟云娴这一套,当即命她将金牌收好。
“你是女子,若是男子还能加官进爵论功行赏,如今这金牌赠予你,也是朕替大禹的百姓对你的感激。”
孟云娴的眼神在皇帝与周明隽之间流转,莞尔一笑:“可是此乃殿下教臣媳的道理,如今赏赐都归了臣媳一人,不大合适呀……”
皇帝和周明隽同时笑起来。
皇帝:“朕相信,隽儿既能教你这些,也定能比你做的更好。”
周明隽抬眼望向皇帝,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轻轻握拳。
谢恩之后,两人便去了贵妃那一处。
淳于皇后对皇帝赠金牌一事还是有些不赞同:“纵然孟氏有功,但她始终是女子,如今还是皇媳之一,皇上这样重赏,要让其他的皇媳如何做想?”
皇帝轻笑起来:“如何做想?她们无功无劳,于京中安享荣华,还能怎么去想?”
“可是孟氏如今是隽儿的妻子,是五皇妃,她的作所作为无需她那些滔滔言论,旁人自会归咎到隽儿身上,难道旁人皇上不怕旁人对隽儿多加议论吗?”
淳于皇后的语气太急,几乎毫无顾忌的就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皇帝若有深意的看了皇后一眼,竟道:“皇后究竟是担心流言蜚语影响了隽儿,还是担心这些对隽儿的褒奖,会影响了太子?”
皇后一惊,赶紧起身跪下。
“皇上明鉴,臣妾不敢妄议前朝之事。”
皇帝笑了一下,伸手把她扶起来:“皇后的意思,朕明白。”
刚巧这时候周玉音的手已经包扎完毕,从后殿过来,皇帝顺势岔开了话题,询问起了女儿的伤势,周玉音温声道自己是小伤没有什么大碍。
等到周玉音离开,皇帝便吩咐太监去库房寻一把上好的琴送到大公主那里,另外告诉大公主,伤好之前就不用练琴了。
皇后在一旁听见,出声阻止。
“皇上,音儿是一个念旧的人。这琴从她学琴起就一直陪伴左右,琴弦也换了多次,她从未想过用旁的替代。”淳于皇后眼波流动,低声道:“用惯了的琴,便不会舍弃,一如住惯了家里,难适应他乡。”
皇帝沉默片刻,对太监道:“给公主送一把最好的,她从不去试,又怎会知道新的不好。”说罢,他便离开了皇后的寝宫。
“皇上!”淳于皇后还想再求情,可皇帝显然不想再听。
“皇后娘娘……”嬷嬷心疼的搀扶住她:“您别着急,现在一切尚未定下,公主未必就要去和亲……”
……
这一边,孟云娴出来之后就跟周明隽去拜见贵妃了。
贵妃正抱着儿子在玩拼板。
拼板上绘制了大禹的地图,地图在十六宫格中被分成十五宫格,空一格可以活动拼板。打乱图板顺序后,通过移动小版块将地图复原。
周明阳已经三岁了,生的白白胖胖很有福相,说话走路都练的很好。
这是贵妃第一次正式见孟云娴,对她十分亲切,还教周明阳叫人。
听着周哥哥名义上的弟弟奶声奶气的喊她皇嫂,孟云娴喜欢极了,命绿琪拿出一早备下的礼物。
礼物一事,是周明隽意料之外的。他一直以为绿琪手里捧着的盒子是要送给父皇的。
盒子打开,竟然是二十四幅皮影。
“儿媳得父皇之恩,能见大禹山河美景,一心想为这三年的时间留下些什么,恰逢京中有手艺极好的皮影师父,便绘制了自己最喜欢的二十四处人文与美景,每一处都有一个故事,还请了最有资历的皮影戏人,只要母妃与六弟想看,随时可传唤入宫为母妃与六弟表演这些皮影故事。”
贵妃对这份礼物爱不释手,意外又欢喜。
“好好好,本宫就喜欢这些。”贵妃一把拉住孟云娴直接坐到自己身边:“你是不晓得,自从生了阳儿,这赏赐来来去去都是那些,可这些赏赐,都不能帮本宫哄住阳儿半刻,你这个礼本宫喜欢得紧,阳儿自小喜欢听故事,为了给他讲故事,本宫将儿时度过的书都要翻烂了,你这个好,极好!”
孟云娴跟着笑起来:“六弟要听故事还不容易,儿媳这里可攒了不少的故事,只要得了空便来帮母妃给六弟讲故事,保准他不出皇宫半步,都能知晓半个天下事。”
贵妃看着她的眼神都变了,转而对周明隽唏嘘道:“难怪这孩子苦等三年也要等你回来,依本宫看,什么端阳端宁,都不及你半分。本宫喜欢你,往后一定多进宫来陪陪本宫和阳儿。”
说着,贵妃大手一挥给孟云娴赏了一整套金饰,从头到脚加起来有三十六件,纯金打造宝石镶嵌,奢华无比。孟云娴当即就不敢收了,贵妃却不以为意:“这都是本宫入宫时娘家的陪嫁,如今本宫带着孩子,半根簪子都不敢多戴,这些物什闲着也是积灰,你不嫌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