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您怎的眼眸充血?”贝念象征性的关切一问,能不能救父兄,以及她自己暂时的安危,可就全靠陆景辰了。
小姑娘才醒来不久,面颊上还残留着酡红,模样娇态百出,陆景辰移开了视线,没有搭理她。
贝念也不想自讨没趣,这就打算行礼离开,她不会伺候人,也不懂后宅的规矩,赵嬷嬷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心道:果然是个恃宠而骄的,没瞧见四爷才刚从校场回来么,这个娇姨娘光会打理自己,也不给四爷递块帕子!
贝念朝着陆景辰盈盈一福:“妾身先回去了。”
陆景辰的恶趣味突然冒了上来,侧过身叫住了她:“腰很酸?”
贝念认床,脚踏上又硬,虽说她昨夜的确睡的很踏实,奈何身子骨娇气,多少有些腰酸的。
贝念揉了揉自己的小细腰,一脸茫然无知的点头:“嗯,首辅莫要自责,妾身自愿睡在下面的。”
赵嬷嬷仿佛听出了什么不得了的意思,看来夫人当真不必忧心四爷身子另有隐疾。
贝念继续茫然的看着陆景辰,不明白自己如何取悦了他,竟让他突然笑了。
赵嬷嬷这时说了一句:“娇姨娘,夫人让老奴送来的汤药,你趁热喝了吧。”
再怎么得宠,还不是一个身份卑贱的玩意儿,届时等到四爷娶了妻室,生下嫡子,她也未必有机会生孩子。
贝念最是怕苦,这纯粹是天性如此。再者,她与陆景辰之间毫无男女之事,用不着喝避子汤。
她知道赵嬷嬷难缠,索性看向了陆景辰求助。
陆景辰此刻心情尚好,帮了贝念一次,他道:“汤药放下,我会看着娇姨娘喝下。”
赵嬷嬷无计可施了,总不能和四爷作对,遂只好带着自己人离开了。
陆景辰身边没有贴身伺候的下人,屋内很快只剩下了贝念与陆景辰二人,她问:“首辅,我几时能去见表哥?”
陆景辰面色无异,但不知为何,却又让人觉得,仿佛是突然之间,他身上的气场有些冷冽了。
陆景辰漫不经心的问:“你很急?”
贝念无时不刻都在揣度陆景辰的心思。
她那日冒死钻入陆景辰的马车已经是走投无路。若是勾结他的话,她还有五成的机会,可若是不勾结他,那就是必死无疑了。
所以,贝念选择了前者。
但与此同时,陆景辰绝非是她能够掌控的人,从头到尾,她都不会全身心的信任他,如她此前所言,他而言无非只是各取所需的关系。
贝念点头:“嗯,是挺急的,首辅您昨夜已经答应过我了,而且我也....配合着您瞒过了陆夫人那边,所以....首辅今日得带我去见表哥。”
陆景辰唇角微不可见的抽了一下。
若非是因为她,他又怎会被人怀疑有隐疾?!
“你回去准备一下,晌午与本官一道参加宴席,届时就以婢女的身份跟在本官身边。今日参宴的人,定有一些认识你,到时候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陆景辰声线无温,说话时,狭长的眸子轻飘飘的在贝念脸上荡过。他身上的中衣半敞开着,露出了一大片健硕的肌理,仿佛根本不介意在贝念面前“有失体统”。
贝念当即了然:“首辅放心,我不会给您惹麻烦的。”一言至此,她直勾勾的看着陆景辰。
作者有话要说: 陆景辰:你就是本官的麻烦。
贝念:父兄脱罪,我便离开就是。
陆景辰:.....那干脆不放他二人出来了。
贝家父子:!!!
☆、刺杀首辅
陆景辰再次见到贝念时,已经是晌午过后,她的确是按着他的吩咐,打扮成了婢女模样。
着一身银白小朵菊花青领对襟褙子,下面是雪色百褶裙,梳着双螺髻,两边各插了一朵素色小兰花,不知是不是年纪尚且稚嫩,鬓角的碎发尤为明显,如此装扮非但没有显出半分下人的粗劣,反而更是俏皮可人。
贝念的肌肤天生吹弹可破,她担心陆景辰等的不耐烦,故此一路小跑了过来,面颊呈现诱人的桃花粉色,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一双大眼明明举措不安,却又时刻佯装镇定稳重,与她这张稚嫩的小脸委实不相符。
贝念仰面,看着比她高出了太多的陆景辰:“首辅,您久等了,咱们现在就启程吧。”
陆景辰幽眸微眯,气势上似乎骤然冷冽的几分。
她为了去见燕王,倒是着急的很。
“嗯。”嗓音无波的轻应了一声,陆景辰再也没有多看贝念一眼,跨上了马车。
贝念随后也爬了上去。
一路上,陆景辰一直在闭眸假寐,贝念瞧出来他昨夜似乎根本没有睡好,直至此刻眼底还是布着血丝的,她便不敢过分叨扰,遂就没有多言。
直至大半个时辰后,马车在燕王府大门外停下。
燕王的封地虽在川蜀之地,但先帝在世时,便册封过一座燕王府。按着本朝律法,亲王非招不得入京,因此这一次燕王不仅仅是因为贝家回京的,新帝召见他肯定还有其他事。
马车刚停下,陆景辰便睁开了眼,幽若古潭的眸子宛若映着星辰,只一眼就叫人被其震慑,他不笑时,神色委实肃重,狭长的眸子轻挑,看了一眼整理发髻的小女子:“贝姑娘还想盛装露面不成?”
这语气实在轻挑,贝念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已经好些日子没有瞧见表哥了,如今又是“阶下囚”,方才靠在车壁上小憩了一会,理理发髻衣裳不是很寻常的事么?
贝念心里嘀咕,面上温吞道:“首辅,我是不想给您丢脸,毕竟我眼下是您的人。”
这句话不知是哪里取悦了陆景辰,萦绕在他眉宇间的寒气似乎瞬间消散,低低一笑:“呵呵,贝姑娘最好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贝念:“......”不过是奉承话罢了,她因何要记住?
***
陆景辰算是新贵,如今风头正盛,燕王也得给他几分面子。
陆景辰姗姗来迟时,燕王府的酒馈才将将开始。
认识陆景辰的人都知道,他这人行为乖张,喜好难辨,不少朝中大臣暗中送钱送美人,他既不回绝,也不会直接接受,让人摸不清他的态度。
陆景辰还是第一次带着相貌水灵的婢女在身边,不过,很快就有眼尖的人认出了贝念。今日这种场合,锦衣卫指挥使霍伦,还有几位对贝念垂涎已久的贵公子也在场。
贝家一朝落魄,贝念一个孤女,还不得任由旁人拿捏。
谁又会想到,贝念会落入陆景辰手中?
贝家与陆家的恩怨由来已久,贝念在陆景辰身边,不亚于是鲜肉塞进了猎豹嘴里,定是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下。
陆景辰一入席,所有人纷纷强装礼貌的看了过来,其实是在对他身后站着的贝念感兴趣,更有甚者在暗中议论纷纷。
“贝念竟被路陆首辅抢先一步得到了!”
“是啊,此事若是叫贝嵩阳知晓,等不到三司侯审结束,就能活活气死了。”
虽说陆景辰如今是万众瞩目的对象,但在场的人也不宜一直盯着他看,尤其是他此刻眉目清冷,周身上下被一股冷冽的戾气萦绕,首辅明显不悦了。众人稍稍移开了视线。
燕王一直强忍着没有发作,失了江山,失了表妹,他已不再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还扬言要许贝念一生长宁的燕王了。
这时,一丫鬟打扮的女子靠近了贝念,示意贝念跟她离开,贝念知道,是表哥派来的人。
贝念自是不敢擅自行动,表哥如今也是泥菩萨过河,她得先征询陆景辰的意见。
不用贝念告之,陆景辰已经将一切看在眼中,小姑娘却是突然俯身,在他耳边低语:“首辅,我去去就来。”
陆景辰身段伟岸颀长,端坐时也给人气势如山之感,唯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身子此刻如何紧绷,他没有侧头去看,也能感觉到那张桃花色的粉唇离着自己的耳朵有多近,女儿家楚楚幽香扑鼻,当真惹人误入迷途。
“......”贝嵩阳这些年没有教好她啊。
陆景辰轻应了一声,贝念得了首肯在,这才跟着那丫鬟离开了。
***
酒馈继续,自是有人察觉到了贝念与燕王先后离开了筵席处,明白人皆懂规矩,无人提出任何意义,更是装作没有认出贝念。
稍过片刻,白长东悄然靠近,附耳道了一句:“主子,您猜的没错,燕王早就知道贝姑娘在您手上,难道上次的毒蛇是燕王命人放的?可那样不是会对贝姑娘不利么?”
白长东一言至此,陆景辰手中的杯盏突然掷在了桌案上,他语气不佳:“日后回禀大小事宜,皆站好说话!”
白长东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站直了身子,但他又为难了,主子是坐着的,他若是不挨近些,如何能悄然汇报消息?
白长东不敢违背陆景辰的意思,憋着嗓音道:“主子,燕王让贝姑娘在您身边做细作,还让贝姑娘得了机会就杀了您。”
闻言,陆景辰神色依旧,重新持起杯盏,轻抿了一口,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作者有话要说: 陆景辰:听说有人要刺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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