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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做贤妻 完结+番外 (丰沛)


  “你个眼瞎心瘸的东西!”骆氏指着赵瑨大骂,“谢家那死丫头蛮横无礼,没有教养,贞菱那么好的孩子,被她当众羞辱,大病了一场,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了身。你不说给贞菱出气,反而在皇上面前给那死丫头做脸,简直混账!”
  “娘,慎言。”赵瑨沉了面孔,直视骆氏,目光沉沉,带着迫人的压力,“皇上亲口赞谢二姑娘秉性良善,靖安伯教女有方,为免祸从口出,从今以后,那些话一个字都别再说。”
  赵瑨可以任骆氏随意骂,却不能容忍她骂谢兰绮。上辈子两家僵持之时,靖安伯府朝中没人,和权势赫赫的安远侯府没法比,行事再低调,也挡不住那些投机小人的诋毁。就连躲在别院,几乎足不出户的谢兰绮,竟也招来诸多谩骂,无故背上骄奢、无才、狠辣等等骂名。
  骆氏常常在他耳边辱骂谢兰绮,他那时虽觉厌烦,但不阻止,甚至隐隐快意。
  他娘有一句话骂得对,他那时真是眼瞎心瘸,错将明珠当瓦砾。
  一想起上辈子自己做过的蠢事,让谢兰绮受过的委屈,赵瑨就愧恨交加,他绝不会再让她受这些屈辱,无论是谁,他娘也不行。
  “你威胁我?”骆氏不敢相信她的儿子竟然为了外人给她没脸,好一会儿才开了口。
  “皇命不可违,娘,好自为之。”赵瑨声音冷淡,临走之前,扫视了一圈骆氏身边的人,“你们老老实实服侍夫人,哪个敢搬弄口舌,挑拨生事,全家发卖,决不轻饶。”
  骆氏的心腹婆子、丫鬟,个个心惊胆战,垂着的头压得更低。
  尤其是平嬷嬷,大气都不敢喘,她总觉得世子爷这话是说给她听的。
  直到赵瑨走远,屋子里还是鸦雀无声,从呆怔中回过神的骆氏,脸白唇青,骂声都抖了,“混账东西!他还记不记得我是他娘,他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
  “世子爷,不能再走了,前面就是靖安伯府了。”尚贤拉住赵瑨,低声说,这不年不节,两手空空,贸然登门,可就太失礼了。
  赵瑨猛得顿住脚步,“我来了这里?”
  尚贤看向他,却见他凝目望向前方,眉头紧皱,下颚绷紧,神情说不出的颓伤,像是难受得紧,偏偏又说不出。
  尚贤只是看了,也觉得不好受起来。
  赵瑨像是陷进了梦魇里,新帝登基,拨乱反正,下诏复安远侯爵位,他入宫谢恩。新帝生母微贱,本是宫女,昭武帝醉后临幸,一朝得孕,生了皇子,昭武帝对这个儿子并不看重。新帝登基之前,在一众皇子中,毫不显眼,赵瑨与他并无私交。
  不想,新帝见了他,似乎很是欢喜,留了他许久,赵瑨陪着新帝说笑,总觉得怪异,按常理,既然复了他安远侯爵,那么他的原配嫡妻谢兰绮,自然能得封侯夫人的诰命。
  因那日是谢兰绮二十四岁生辰,赵瑨想尽快赶回去,带着为她请封的诰命。
  可新帝像是忘了,绝口不提,也不放他走。赵瑨更加没有想到的是,新帝命人带上一名女子,赫然是夏贞菱。
  安远侯府败落后,夏贞菱迅速入了鲁王府为妾,鲁王登基,得封充嫔,鲁王薨逝无子,皇位落在新帝头上。
  新帝含笑说着不忍有情人分离,将夏贞菱赐予赵瑨。赵瑨坚辞不受,新帝恼怒,任他跪了一夜。
  新帝仰仗太后与大臣登基,羽翼未丰,不想把这事闹得沸沸扬扬,任赵瑨抗旨,宫门一开,就把他赶出了宫。
  赵瑨心急如焚的回了府,迎接他的却是一道晴天霹雳,他的贤妻谢兰绮留给他一具冰冷的躯体。
  “伤心欲绝,郁结于心,心厥而亡。”
  伤心而亡!
  那些小人不知从何得知了宫里的事,谣传他接受了新帝赏赐的美人,那个美人还是他一直喜爱的夏三姑娘,可怜这对苦命鸳鸯终于能在一起了,故意传扬到谢兰绮耳朵里。
  赵瑨原本不信以谢兰绮的性情,会伤心而亡,可一个个大夫都是那个说词,他不得不信。抱着她不肯撒手,一遍遍的说他早就不喜爱夏贞菱了,除了她,他谁都不要。
  失去谢兰绮的那份痛苦太痛太绝望,这辈子赵瑨甚至都不敢想那一日,直到他娘骆氏的辱骂,让他想起那些往事,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向谢兰绮剖明心迹。
  急得他失魂丧智一般。
  赵瑨苦笑,他不能吓着她,得慢慢来。
  “回吧。”


第十章
  “姑娘,抄了大半天了,歇歇手吧。”
  天没亮,谢兰绮就起床开始抄写《南华经》,早、午饭都是随便吃了点,又开始抄写,蝶梦不懂姑娘为何如此焦躁,轻声劝。
  眼瞧着太阳西斜,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姑娘头都没抬,蝶梦暗暗焦急。
  外面侍候的小丫鬟轻声唤了声,蝶梦快步而出,一个机灵的小童笑嘻嘻的行礼,这是谢允智身边的小厮,“蝶梦姐姐,二少爷今儿随老爷去逛了庙会,挑了些小玩意,让小的给二姑娘送来。”
  蝶梦笑着接了,抓了把松子糖给小童,小童蹦跳着走了。
  “姑娘,二少爷让人送来的。”
  谢兰绮终于停了笔,“允智?这次他怎么不自己过来?”
  这个弟弟,得了点好玩的,都要自个过来献宝,姐姐长姐姐短的缠着她,谢兰绮微觉诧异,也没放在心上,随手打开木匣,她目光一凝。
  里面竟是一封信。
  谢兰绮心头浮上一缕猜测,拆了信封,先看落款,果然如她所猜,正是赵瑨。
  难道是为夏三姑娘来兴师问罪?算算时间,夏三受得委屈他也该知道了,他总该明白娶了她,后患无穷了吧。
  她心情愉悦起来,急急看内容,笑容霎时冰封。
  “……卿卿识人之智远胜于瑨,瑨不如,愧甚……”
  赵瑨不仅没有责问她,反而夸赞她一眼就识破了夏贞菱的面目,用词诚恳热烈,而字里行间对夏三姑娘鄙薄冷酷,让人不敢相信这是形容他喜爱的姑娘。
  “真可怕……”谢兰绮喃喃自语,忌惮不已,“他到底要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指望赵瑨抗婚的希望破灭,又惊觉这可能是个心思深沉的狠辣人物,谢兰绮忧伤不已。
  九月十六日,大吉,安远侯赵肃携媒人登门。
  靖安伯曾以谢兰绮撞了客星,不宜出嫁为借口,否了婚期,安远侯识趣的不提这一茬,只说再择个良辰吉日。
  靖安伯以冬天天寒为由连否了两次,到了第三次实在没借口,只得应了。
  婚期定在了来年的三月,阳春天,不冷不热,草青花红,是个好日子。
  无论再做什么,这次两家都不可能悔婚,谢兰绮颓了。
  虽然早早的就预备好了嫁妆,田地宅院、家具器物、金银珠宝这些不再变动,但一些琐细雅致之物,靖安伯谢浩总想尽善尽美,整日忙活这些。
  而梁氏则斟酌筛选陪嫁仆妇、丫鬟,总觉得自个这个绮丫头,虽懂事体贴了许多,骨子里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让她暗暗忧心,必要挑些得用可信的人,才能放心。
  靖安伯夫妇为嫁妆忙碌,谢允谦、谢允智读书习武,整个府里最闲的竟是谢兰绮。
  如此过了一个多月,梁氏终于发现了不对。
  “娘,你别生气,我不是不绣嫁衣,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谢兰绮积极认错,伸出双手,手心在上,白嫩嫩的手指尖上,好些个戳出血的红点。
  梁氏又心疼又好气,这丫头不善女红,本来也没指着她全绣下来,只要绣几朵花意思一下就行,没想到这丫头手笨成这样。
  他们这种人家,养出的女孩儿是不需要多好的女红,可一针不动,就不是那一回事了。挥退了丫鬟,梁氏要好好教教女儿。
  “罢了,嫁衣交给绣娘。”梁氏淡声开口,“你专心做荷包,在二十七日前做出来。”
  “荷包?”
  “十月二十七日是赵瑨的生辰,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梁氏揉了揉额头,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绮丫头,明年三月你们就成亲了,你得对他上心。”
  “不管以前怎么样,咱们府遭难的时候,他出手相助了。娘瞧着,他和以往不一样了,你嫁过去,他会护着你的。”梁氏苦口婆心,“人心肉长,你用不用心,他能感觉到。你记着,他是你的夫婿,身段得放下来,不能待他冷冰冰的,得让他记着你的情分。就算他将来妾室成群,一堆庶子女,你也是嫡妻。”
  梁氏说了一通为人妇柔婉之道,话一转,殷殷叮嘱,“不过,你心里得保持清醒,他再重要,也没有你自己重要,万不能轻信甜言蜜语,被哄骗了。”
  自家绮丫头无法生育,梁氏是笃定了赵瑨要纳妾的,靖安伯府无话可说。再者这世道如靖安伯谢浩不纳妾不狎婢的反而是凤毛麟角,在她看来,纳妾生庶子不是天塌地陷的大事。如何平衡妾室,坐稳嫡妻之位,活得舒心,才是重要的。
  谢兰绮瓷白的小脸木着,梁氏说得道理她懂,可她做不到啊。既要把他当丈夫亲近厮磨,又要把他当上司照料他的妾侍子女,会精神分裂的,她做不到,也拒绝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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