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门外有侍卫拦着,他们怕是已经能冲进院子里来了!
这小小的一道门,硬是把两边划出了一道生死线。门外是陷入时疫死劫的恐怖地狱,所有人都想着活命,想着要人施展援手。而门里便是他们想到得到救命良药的唯一出路。
天佑期硬忍下身体的疲倦不适,头一次松开了男人的手,也没有注意到他脸上难得流露于表的担心忧虑,走到门口外言辞真挚诚恳道:“各位不用急,我们是高程请来的大夫,等我们看完高程家,确定好病情后就会去大量准备药材,这些药材对你们肯定可以用得上的,先不要推搡,免得受伤......”
少女风行雷厉的将接下来的安排都说了一遍,还吩咐侍卫给每家每户做好登记,确定那边病重,那边可以稍缓延后,都给一一做了记录。
这在往日看来不过是空口无凭的话,反都成了大家的希望。仿佛他们要的不过是一个主心骨,一个可能告诉他们,你们会活下去的领导人,即使没有准确的治疗方案,他们都没有那么消极绝望了。
连眼神都亮了几分,再次出现勃勃生机。
随即,他们便听从了天佑期的安排,重症难等的排成一边,还能稍缓等等的排成了一遍,有的人还自动自发的问起天佑期,村外怎么晒药的地方,需不需要请她去看,准备好药材云云。
见过这些人身上的可怕时疫后,再见过他们死气沉沉的绝望表情,侍卫们这才明白。为什么高程肯在听过安阳公主短短的劝谈后,就同意带他们进入这个排外隔世的地方?
高家庄的人都被病魔折磨怕了、绝望了,一直一直找不到大夫,一直一直没有人肯对他们伸出援手,甚至连唯一的希望平雁城,都将城门关闭了。所以去信一个外人,才会信这一个突然站出来,告诉他们我可以给你们治疗的人!
天佑期说了一番鼓励的话,博得他们的信任后,第一句的吩咐就是:“记录好后,现在所有人立刻回到家中,将所有病故的尸首,直接抬出远离水源田舍的空地上,全部进行火葬!”
此话一出,村民们都犹豫了,他们的习俗可不能这样做的......
有心想说几句,就见天佑期大声严厉的喝道:“所谓时疫,便是一种因疠气疫毒从口鼻传入所致的病症,传染性极强,若家中已有人病故,疠气疫毒依附尸首间即能传染旁人,所以想要活命的第一条,你们便先要抛弃旧俗,让尸首立刻火葬,就连他们病重时用过的贴身衣物器具,都不能留!大件的家具不能烧毁,也必须用沸水家醋全部擦洗!你们能不能做到!”
村民你看望我眼,脸上都是对不舍与为难,一时半刻间,要他们打破长久以来的旧俗,他们还真站不迈不出这第一步。
“我问你们,还想不想活,能不能做到!”见这些人还在犹豫,天佑期沉着气,更为严厉大声责问!
谁能想到,这么娇娇小小的一只,严厉大吼的时候,几乎能吓得侍卫大汉都震上一震。
凛王挑眉不语,视线却更为专注的看着少女,暗忖这是第几次了,看着她的时间越久,就能越发现她与众不同的一面,然后便沉溺其中,思忖到底还有多少面是没见过的。
村民被这一唬,也终于清醒了,是啊,还有什么比活着重要,只要还活着,想来已故的亲人也会原谅他们的!这一想,便开始有人举手答应,说会将自家父亲的尸首抬去,村外的空山地上。
有了第一个冒头,后面的人纷纷醒悟,争先恐后的回家清理遗物。
人一散开后,村里的气氛都变了。一直不绝于耳的哭丧声渐渐消失,还可以听到邻里间相互问候,要不要自家帮忙清理的问话。一直燃烧的纸钱香烟也消失了许多,换来满屋的清风充盈,整个村子的人好像都变了样似的,多了一份生气,让整个村也透出了生机。
少女见状,不知道在回想些什么,神情里带着怀念、追思、沉疼。要是在上一世,她也能到高家庄,亲手救下这些人,救下后来被扩散的时疫害死的百姓,这该多好......
而不是让整个夏朝充满时疫祸害,战乱四起,唯有自裁成了夏朝的最后出路。
快速的隐去脸上的复杂情绪,她才回头,低声与凛王交谈道:“刚刚的话被村民打断。我知道你想先去平雁原,让人找到徐闻与炎梓默,但你相信我,从高家庄过去平雁城才是最好的一条路,我现在不能给你解释,但不出......”
天佑期的话还没完,余光便瞧见高程与军医从门里走出来了,这里人多眼杂,她不好再给他解释。
但幸亏凛王相信了她,冲她微一点头,表示同意。天佑期这才放心的离开,询问高母病情。
身后,凛王盯着少女的背影,眸光明灭难辨。既心思熟虑又胆大包天,而且明显已经设计好了全局,但又时常透出犹豫不定。这场平雁城,她分明已经计划妥当,但又总是小心翼翼的等待着。
而且刚刚她流露出来、稍瞬即逝的表情,到底是在追思什么?
男子越想越深,脑海中还不时掠过一幕幕幻觉中的画面,总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被自己忽略了!
直到少女严厉责问声打断了他所有思绪,他才从众多杂乱思绪中抽身醒悟、安静片刻。
“王大夫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有活不妨直说,现在是人命关天,说出来才好让大家集思广益!”天佑期眸光锐利的盯着她,手握成拳,细长的指尖几乎要戳破了她的掌心。
只要确定了是和那么病有关,这就得救了!
“启禀......不,小姐,老夫诊断后发现,这病......老夫真的无能为力,我没有把握去救啊!”军医急得满头大汗,知道这事关大家能不能安然出高家庄,但没有办法就是没有办法啊!
他擦着额头上的冷汗道:“这病也太奇怪了,又是血点又是脓疱的,这脓疱里似乎还有传染性,我等从未在人身上看过,完全就是没有闻世的怪病啊,这可怎么医!”
高程一听,心都凉了半截,深觉自己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了!
那知道,天佑期就像捉住了什么漏洞似的,杏目中反而冒出了点点明亮光芒,她举一反三的循循善导,“没有在人身上看过,这话是不是在其他地方见过?”
军医看了看身旁的人,又回头见天佑期眼带希翼,就连向来高冷、沉默寡言的凛王殿下都注视而来,这才猛吞口水呐呐道:“是......是老夫曾在战......在小姐家的马厮里,见一匹疑似患了兽瘟的马身上看过。”
第75章 未卜先知
“马瘟?不, 这不可能, 我娘亲根本没近过马厮一步,而且最近高家庄的马都是放一块在村外养的, 那能惹上什么马瘟?”
高程明显不信,但要是否定了这点, 这病还有救吗?他深深的怀疑着, 当初第一次到平雁城救医,大夫给他把完脉后就说着脉象怪异,似风寒非风寒,吞吞吐吐的说着自己可能不会治, 还是他苦苦哀求下, 才说开几剂风寒药给他试试。
现在这大夫的话,和当初平雁城大夫的话别无二致,叫他还能怎么做?
就在高程绝望不已时, 天佑期低头思索道:“没有养马不等于不会有接触。夏朝天启四年间,大疫将起,家鼠无故自毙, 人不及见,久而腐烂,病骤然起。可见并不是你不接触, 就不会生事的。”
这事是夏朝女帝刚登基不久后发生的鼠疫。因为传染性极强, 病人染上后身上还会坟起一小块坚硬如石, 颜色微红的疙瘩, 触之极痛, 后面便渐渐全身发热昏迷,不出数日便在痛苦中死去,完全无药可救。
有点人甚至会吓得用刀剜去红肿,但这边割下后,那边身子就会再度冒出,依旧逃不过一死。最可怕的还是一家患有病者,则其左右数十家想搬迁回避。但不出几天后就会发现也染上,临到最后,阖家同尽,没有例外。女帝数次派大夫前去皆是束手无策。
夏朝也是因此元气大伤,后来就算研制出治疗鼠疫的药,这事一旦谈起,也足够让大家闻之色变。
有了前车之鉴,军医等人也是冷汗连连,要是真像安阳公主说的,那进了高家庄的人,都是必死无疑啊!
除非......研制出了新药物来!
高程抚着脸上的脓疱,本来不知道这是什么病时,还有几分侥幸心理,觉得总会有救的。但一听天佑期提起像是鼠疫之症时,心都全凉了。难怪会有人不惜用刀剜去身上的烂肉,换了是他,都恨不得整个人跳到沸水里,好好洗涤干净!
就在众人眼露绝望时,天佑期沉吟片刻,示意道:“也不是全无办法。当时鼠疫猖獗,宫中......皇城内御医研制出了治疗的秘方,同时也将这些秘方广而告之,集成了千金方一书。其中对马瘟也有注释,竟然没有办法,何不试试古方?”
军医本就束手无策,闻言,也想听听安阳公主说道的方子是什么,毕竟宫中藏书多如烟海,又有御医坐阵,可能有所突破不是?
天佑期仔细回忆着前世记忆中的方子,道:“那方子与茵陈散很是相似,就是用量是平时的几倍,先是黄芩二两,栀子仁一两,川升麻二两,川大黄一两......制时捣筛,煎水去滓温服。这方子到底是书中记载罢,在还需要找人先行使用,确定有效才能继而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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