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期手拿一本描述明炎国地势风俗的游书,看得专心致志,头也不抬的回道:“想出去的人是你吧?可别把借口往本宫身上套。”
黎儿脸上一红,随关上窗柩,撒娇卖俏道:“黎儿哪有?黎儿这是在关心公主呢。太医都说公主脚伤好了,正该是出去走动几圈,松动一下骨头的时候。”黎儿说罢,圆圆的大眼不由自主的偷瞄了紧闭的窗台,装作若无其事的辩驳道。
而窗台的另一边,正是一墙之隔,天佑澜独居的院落。前几日三殿下都应了袁使者的邀约,大清早就出了门与他入狩猎场打猎,今日看天色像是会下雨,山野路滑,想来天佑澜应该不会出去,她这才想出去外面走走,看能不能撞见三殿下。
天佑期不用细想,也猜出了黎儿话里含的小心思,随手折起游记中的一页,才合起书。憋着坏笑说:“本宫刚看了游记,里头写了一种明炎国特有的紫竹,十分罕见。本宫记起西行馆似乎也花费了千金从明炎国移植了几株过来栽种。竟然黎儿不愿出去,那本宫就自己出去一趟吧。”
“别,黎儿也想和公主一起去。”黎儿脸蛋通红,捏着手帕的喊道。
两主仆打闹了半天,终是出门。
西行馆别称为‘菡萏馆’,占地约有十余亩广,馆行馆依湖而建,青砖白瓦亭台楼宇,没有那一处不是精工巧匠费心打造,说是十步一景,百步一色也不为过,而西行馆的湖中种满了水莲,六月一到,满湖都是幽幽盛开的水莲,才冠上爱称——菡萏馆。
现在未到六月,自然看不到那满湖荷花,天佑期这才移步去的别处,而天佑澜的院楼,恰恰是最近湖边的。她饶有趣味的边赏花,边往反方向走,黎儿抱着纸伞跟在后头,挠头抓腮的暗暗着急。
眼见里天佑澜的院落越来越远,黎儿一直眼巴巴的回眸,她满心以为,天佑期出了门,一见到天佑澜的院落,就肯定会进去问候三殿下几句的,谁知道天佑期是真的为了出来赏花看紫竹。
菡萏馆内景色甚好,九曲回廊与拱桥楼道又多,天佑期转了数圈后就觉得累了,恰巧天上飘下蒙蒙细雨,紫竹还没去到,就赶着人去避雨。她随便寻了一处亭子,跨步入内才发现早已有人立在亭内。
那人依栏遥望,青衣如竹,气质若玉,确是一名当世翩翩佳公子。
她人已经走入凉亭,身份礼数又摆在这里,想装作视而不见转身离开也不可以,少女扯着嘴角,礼貌的微一福身,道:“安阳见过凛王殿下。”
听见身后传来软软绵绵的话音,凛王才发现来人竟是闭门谢客了好几天的天佑期。他礼数周到的行了北秦国礼,才客气疏远的问好。
“公主大安,公主殿下可是入亭避雨的”
男子也不提几日前的相救,淡淡的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头,仿佛几日前的相救不过是顺势为之,无足轻重得不值一提。
天佑期颔首点头,黎儿早已回去找纸伞,亭里只剩下她们两人。
他从以前就总爱把所有事置身度外,不急不躁的看着她撒泼打诨,看似让人相处舒服,实际是对所有人抱有距离。
不知道为何,只要一见到他人在面前,所有的心思头绪就散了开来,她只能用尽全部心神去分析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就像要把人的由里到外骨肉筋脉,心肝脾肺肾通通看清一遍才好。
“公主先前的伤,可是痊愈了。”男子见少女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额有几分不自在,这才无话找话的让她转移注意力。
“本宫无碍事,谢凛王殿下关心。”天佑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人到是走近了亭中,只见亭外的雨点越发细密,水流沿着石瓦滴滴答答的往下落,湖上生起烟波迷雾,遮得四周白茫茫的一片。
她顺着凛王先前站在位置,仔细眺望过去,发现这里正好可以看见一湖之隔的数间屋楼,青瓦白璧的在雨雾中尤显诗意。屋楼中有一处的格扇窗半开未关,隐约可见窗前放着盛开的山茶花。
天佑期想起,她今早接过黎儿摘来的山茶,是在窗边一株株的挑选好了,才逐一插入花瓶内的。
“公主,湖边寒气湿重,战久了对公主贵体无益。不若本王送公主离开吧?”凛王语气极淡,像是对谁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却有礼有据的挑不出错来。
“我这样病恹恹的,是不是很麻烦很讨人厌,去到哪里都要人仔细照顾着,既不能激又不能吓,就像瓷器娃娃?”没用本宫,她其实一直不习惯对他用上尊称。眼瞳却是乌溜溜的望着男子,不想错过他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
少女用着自嘲的口吻,缓慢道:"不然为什么我一出门,大家就都让我回房里静养呢?"
第31章 衣带成结
天佑期毫不避让的直视着男子的双眼, 这话问得既突然又直白, 饶是一直喜怒无波, 有礼自持的凛王殿下,也隐隐在眸中浮显几分复杂神色。
他愣了一息, 很快就微退了一步, 继而拱手作礼, 言行之中见略带了无措疏远, 义正言辞道:“公主殿下多虑了,本王只是见公主衣裳单薄。现在春寒料峭,极易寒风入体, 这才有意提醒, 若有唠絮之处, 还请公主不嫌。”
那人借着拱手作揖的举动微微退开,使得两人的距离不再相距亲近。这一个细微到不仔细注意就会错过的排斥动作,直刺得天佑期血气翻涌。
她觉得至自己重生后,就很不正常。明明眼前人就是罪魁祸首之一。他一旦靠近她, 甚至是接触到她身上的半截皮肤, 都会让她条件反射的想起那场大火, 而那处皮肤就像被火烧着一样, 又热又疼,恨不得当场用刀削下来才好。
但看见他后退回避,甚至只是礼节需要的客气疏远, 她就会思绪炸乱, 胸膛中血气翻腾煎熬, 像是一种诡异的,愤怒中狭夹着不甘气恼等疯狂情绪,宛如一只关在铁笼中挣脱不出的野兽,在愤怒的嘶吼咆哮。要不是她极力压制,只怕早已疯狂爆发出来。
而表面上,天佑期唇角上弯,就算不笑也天生给人透出三分善意,更何况她有意迎合,粲然展颜,笑容中略带上狡黠,撒娇道:“本宫怎么会不爱惜自己,要是让母皇陛下听见了,肯定又押着本宫回房里念叨病情了。这不是出来赏花的时候走得急,忘了吩咐侍婢带上氅衣了嘛。”
少女任性肆意起来,就像那让人闹心的三岁小童,明知道是小童自己耍懒欠收拾,却还是让周遭的人忍不住为她操碎了心。凛王无可奈何,只好吩咐亲卫去自己院里拿氅衣过来。
凛王的人办事速度奇快,还很懂主子的心思。不过片刻,一件厚实的藕荷色绒毛氅衣就妥妥的送了上来,天佑期接过氅衣时,勾唇朝凛王道谢,却只抱在怀中不肯披上。
凛王看得几息,天佑期抱着氅衣无动于衷,他似乎微有尴尬不妥,他只好问起,是不是氅衣不合眼,不然还请尽快穿上,不然很容易着凉云云。
那氅衣用料厚实丝滑,洁白的细毛沿着氅衣嵌了一圈,而藕荷色的料子绣上大片的暗底云纹,绣工精巧华美,看着十分华贵夺目。天佑期细长的手指拨动着氅衣上的红色缎带,遂不及然的开口问道:“凛王殿下,可否告诉本宫,你与陛下到底作了什么约定吗?”
“不能。”
意料之中,男子干脆利落的拒绝了,他也察觉到自己语气太过硬直,转念一想,还是不再张嘴。更绝口不提他拒绝相告的原因是什么。
“此事明明事关本宫,凛王殿下却什么都不肯告诉本宫,处处隐满不报,实在是很过分哦,这样会惹本宫迁怒陛下的。”天佑期睁着无辜的大眼,似是不得以而为之的发火迁怒。但话音又软又绵,根本就没有丝毫‘惹恼’一说,听着更像是埋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男子似乎没想到少女还有这么……胡搞难缠的一面,不由得侧目而视。在北秦国中,女子几乎都是以贞静贤淑,举止稳重自持为主的,他堂堂凛王,曾几何时被一名女子明目张胆的逼近,光天化日下调戏过
“公主殿下言重了,旁得事本王必定如实相告,不再推托。但这一件事,还请公主殿下见谅。”凛王身形颀长,今日又是着了一件素雅青衣,如玉如珪,如兰玉树,举止越发进退有礼,疏离自持。不认识的还道是那一介儒君公子,正面有赧然的低声告罪呢。
天佑期听了,是越发笑得恣意张扬,甜美可人。弯如月牙儿的杏目里仿佛缀上了满天星光,亮晶晶得几乎能晃了他人的眼。她想也不想,就愉快答道:“好啊。那本宫就听殿下的,不再问了。凛王殿下现在就帮本宫把氅衣穿上好吗,殿下刚刚说了不再推托本宫的,可不能食言而肥啊。”
说罢,少女把氅衣直接递了上来,指尖还在一转一转的当面拨弄着衣领上的锦缎细带,眼神漫不经心,又极含挑衅意味的望着男子。
果不其然,那人就算涵养再足,被天佑期如此接二连三的挑衅戏弄后,终于也有点崩不住脸上平静无波的表情了,他抿直了薄唇,漆黑如夜的瞳仁上布满阴云,眸光深沉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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