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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术 番外完结 (须弥普普)


  王庐因为精力大都放在州学之中,即便也跟着跑过地方,也跟着做过事,没有从头跟到尾,便是也只觉得奇怪,却挑不出毛病来。
  孙霖、王庐二人都能知道的事情,顾延章这边自然也早早就有人过来通风报信。
  他无意被几个胥吏借来做大旗,跟张待龙争虎斗,却也不打算给对方踩着脸立威风,只等着事情再起来一些,自己才好去插手。
  果然,张待训过李定,下头衙役胥吏们不多时就知道了训话内容,又晓得了那李定如何敷衍。
  个个都是人精,知道这一位知州好哄,谁还把张待放在心上。
  张待吩咐幕僚们去办差,其中要用到许多宗卷,那些个人去寻户曹司,里头人只叫苦连天。
  找这个,这个说:“官人,您说要就要,可那正月的宗卷如今还在库房里头,本就整到一半,手头偏又接了顾通判派的要紧活,又得了知州的分派,再没空去整,里头如今乱糟糟的,个个标识都放下来了,要去一本本翻,才能翻到——此时当真抽不开身。”
  找那个,那个说:“实是没有骗人——都是办差的,小人什么身份,您什么身份,舍人又是什么身份,哪里敢胡说!您要是不信,我给开了库房门,您自家进去找?我如今手头还有舍人才吩咐下来的事情,还有顾通判那边孙先生要的活,急得屁股毛都要烧起来了,就不多陪了。”
  去找都监要巡防图跟巡铺人手、路线,林严态度倒是极好,只嘴上一点都不松,笑呵呵地道:“实在不是不给,只是这都是乃是州中要务,不能随意外泄,若是舍人想知道,我便自去同他回禀,也省得你们难做了。”
  幕僚们怎么敢让林严去同张待说这个!
  让堂堂太后的伯父,阁门舍人,一州知州,去操实务,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当真去了,挨骂的就不是林严——毕竟他到底有官在身,还是一州都监,以后张待不少地方都能用得上——挨骂的只会是他们这一干幕僚。
  手下们转了一圈,杂事干了一堆,正经事没有一桩干成的。
  他们自然不会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只会向旁人身上塞。
  塞给州衙中的胥吏不妥,毕竟如果堂堂知州的幕僚,连胥吏都降不住,不用张待骂,他们自己都不好意思说。
  塞给州中管事的官员也不妥,譬如林严,以后还要常常相见,多少事情要一同来办,这一下子就把脸给撕破了,又有点过。
  想来想去,众人就想到了顾延章身上。
  左右不多久就要走了,横竖舍人的想法他们也能猜到几分,难得给了个由头,也好借来插手。
  众人就去寻张待回话,直把事情往顾延章身上推。
  “说是顾通判说要整宗卷,把所有的标识都下了,重新排架,如今排到一半,又把打发去做旁的‘要紧事’,库房里头各色宗卷散着放,此刻乱七八糟的,寻什么都寻不到。”
  “林都监说了,顾通判特意交代过,巡卫之事乃是要务,不能同任何人提。”
  “那李定说,顾通判嘱咐了,州中如今修公厅,添置器皿,都不能用公使钱,要从由官人自己掏……”
  张待听得大皱其眉,对着立在一旁的下人道:“去把顾五请来。”
  他这种不称官职,不去姓叫名的称呼,又兼口气十分不好,连一句“如果有空”的前提都不加,已经让厅中人听出些味道来,忙让到了一边,不敢再说话。
  不多久,顾延章便由人带着走了进来。
  听张待明褒实贬地说了一通,他想了想,干脆把几个管事的吏员都叫了过来。
  诸人连话都不要问,已是连忙争先恐后地回道:“前日舍人那一处有来问宗卷的,当时整到一半,后来听得舍人这边急要,大家伙已是连夜收拾,这几日都轮着熬夜,此时库房里头标识已是重新贴了,还请舍人前去一观望。”
  “公厅器皿不方便再行添置,不过原本前些年买过一批,如今还放在库房里头,从未有人用过,上次听得舍人这边来说,已经重新清出来了,单子在此,还请舍人选上一回。”
  便是那林严,没多久也把图纸给递了过来,还补道:“这巡卫既要紧,路线也时常换,不太方便给下头人传来传去,索性下官自己递过来罢。”
  人人都似换了一副面孔,仿佛长着两张脸,眨眼之间,便全不一样了。
  幕僚们看得目瞪口呆,心中直呼无耻。
  张待则是面色铁青,仿佛被人从左脸到右脸,连着扇了好几巴掌一般。


第352章 流程
  如果胥吏们不是这张脸,不是这副做派,而是如同幕僚们口中所说一般推诿搪塞,张待完全可以用“办事不力”的理由来处置一番,或打或罚,都名正言顺。
  可偏偏他们积极踊跃,卖力出谋。
  这样一来,叫张待想借这个由头来发作,都不能了。
  他在心中重重记下了一笔。
  此时不能教训,不代表以后不能教训。
  张家从前朝起就累世勋贵,张待从小锦衣玉食,到了现在,更重养生。
  他熟读医书,想着张仲景说安内攘外,不仅药用如此,以药推人,处事也当如此。
  想要在赣州城内做出功绩来,不先把衙门里头这一干奸吏给治了,又怎么能指哪打哪?
  张待没真正管过衙门,却也外出领过许多次差,知道胥吏难缠,此回带得这般多人出来,就是打算如果衙中有人不肯用命,敲打不听,就要一并剥了职责,把那位子空出来,让幕僚门客自去顶上,好叫州中知道,强龙也压得过地头蛇。
  胥吏自是难动,可却还不入到张待眼中。
  只要手下把衙门一应事项熟悉了,他就敢叫这州城之中,日月换新天。
  这一边张待须臾之间,心中已是转过了万千念头,几步开外,顾延章见得诸人这般行事,也只是寥寥数言,敲打了众人一番,让他们好生办差而已。
  他不打算出头去做这个恶人。
  官场有官场的道理,衙门也有衙门的说法。
  上至京都府,下至下县,无论哪一处衙门,都只讲究一个道理:谁能压得住,谁就可以说话。
  自那日李定在张待面前耍的花枪没被一眼拆穿,于衙中胥吏眼中,这一位新上任的“张知州”,头上戴的幞头就已经被黑浓的墨汁写了两个大字上去——
  “废物”。
  而这几天张待手下幕僚们的无功而返,更是让胥吏们认定了其人不足为惧。
  胥吏对着顾延章唯唯诺诺,谨小慎微,任劳任怨,并不是因为他们发自内心地想要无私奉献,纯粹是在他面前糊弄不过去而已。
  顾延章刚上任时,就是眼前这一批看起来比鹌鹑还要老实听话的胥吏,办出了“从临湘转运三万石粮米进赣州城,在赣江之中船翻了,损耗一万七千石”的差事。
  胥吏难治,难就难在你不能简单地一撸了之。
  毕竟官员乃是外任,没有在当地扎根几十年上百年的胥吏世家帮忙,多少事情办起来要事倍功半。
  比如账库之中的勾稽关系同没有记录的渊源——某某库转了多少绢帛去某某库,某任官员批了,是因为什么原因,能不能转拨回来,如果不能,又是为什么不能。
  比如村与村、县与县里头的恩怨纠纷与历史过往——某某村与某某村争水源、某某家与某某家争水井、某某人抢了某某人媳妇,还同要同他争田产。
  再比如案件里的曲折缘故——证人同被告有世仇,其人说话不能全信,原告的儿子名义上是行二,其实应该是行三,原本的老大生下来眼睛有疾,已经溺毙了,这回他家说不好是不是贼喊捉贼。
  等等等等。
  这就是官员不得不一面敲打、一面依仗胥吏的原因。
  如果罢免了这一批人,换上的是当地吏员,那跟不换也没有什么差别,还未必有原本那一批得用。
  可若换上的是自己人,就如同换上了一个瞎子一般——来龙去脉你都不晓得,翻个宗卷你都不知道要从何看起,要你又有何用?
  做官的管不住做吏的,就不要怪他们骑到你头上作威作福,屙屎拉尿。
  而顾延章此时如果插手,用一个不恰当的比喻,同吃里扒外也没甚区别。
  胥吏们这一年以来,在他手底下老老实实,兢兢业业,让做七分事,人人都争先恐后做到十分,而这一回,张待摆明了在与他这个通判争头脸,胥吏们正是借着这一股东风,帮他出气。
  顾延章可以不理会,甚至可以在事情了结之后,他们叫过去私下训斥,可若是当着张待的面,用力过猛地教训了这一群胥吏,那就有点太不厚道了。
  况且就算帮着发落了,张待还未必会领他这个人情——对方多半还会认为这是自己故意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作为对比。
  与张待敷衍了几句,顾延章踏出了知州的公厅,回到之后,把孙霖叫了过来,细细交代了一阵。
  孙霖寻了个机会,唤了黄老二去拿文书。
  他把宗卷放在桌上,等人进来了,指着那一堆高高的册子,道:“都在这一处了,你拿回去,也让下头人好好翻一翻,莫要将来通判要用,你们也说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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