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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术 番外完结 (须弥普普)


  营地很大,张待跟许继宗二人却半点没有停步的意思,从酉时走到戌时,才走了一半多。
  孟凌一面肚子饿,一面心中着急州衙大堂中那几桌席面,更兼一处尊臀,先是跟着骑马去看山上看白蜡虫,因为匆匆出发,府中来不及准备,马鞍只能用州衙之中的,那硬邦邦的皮,连块软棉都舍不得垫,一来一回,磨得他大腿根、屁股墩都要破了。
  再是那一双脚,爬了许久的山路,上上下下,此时又走了两个时辰,简直都不是孟凌自己的脚,仿佛是动一动,就要抽一抽,里头的筋都要被扯断了。
  孟凌心中叫苦连天,偏生眼前两个人都是毫无所觉,好几次他欲要开口提起州衙中的席面,又想要请两人坐下来说话,偏暗示了好几次,并没有一个人理会。
  “这一处为何单独隔出来?”
  走到一个角落,见着一排小小的房舍被隔开来,偏偏门还开在后面,张待忍不住问道。
  顾延章便道:“再走近门口一些,舍人便知端底。”
  几人果然绕过去了门口。
  所有房舍的门都是关着的,外头稀稀落落地排着几个人,正当此时,一扇门打开,一个老头提着裤腰带走了出来,终于从大开的门里头飘出来一阵淡淡的五谷轮回之味。
  众人都不由自主地捂住了鼻子。
  张待同孟凌后退了几步,许继宗却领着一个小黄门,举着火把,走了进去。
  过了片刻,他才重新出来,面色有些复杂地望着顾延章,道:“这营房之中的茅房布置,也跟旁的地方不太一样啊,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说法?”
  顾延章点了点头,道:“粪溺乃是脏污之物,自然要离人住的地方远一些,单独隔开来,这营房之中的茅房乃是特设,为了容易收拾,也为了干净,营中粪溺已是由州城之中的商户包了。”
  不待许继宗再行发问,顾延章又道:“营房中的粪溺外承,已是行了‘买扑’手续,如今一应文书都在州衙之中。”
  听到这里,无论是张待,还是许继宗,都是有些叹为观止之意。
  便溺居然能卖钱。
  转念一想,便溺却是能卖钱,京城之中便有专收便溺的行会,然而匆忙之中,谁又会想到把这流民的便溺也利用起来呢?
  而许继宗心中却更是佩服极了。
  一路走来,营房之内,几乎处处都显露着这一个年轻人的用心。
  许继宗就在天子身侧,数十年中,见过太多的官吏了。
  有治政之才的臣子不少,却也绝对不多,能当真沉下心去,切切实实为民办事的臣子,则是更少。
  更重要的是,这个时候,作为一个新得任的官员,这顾延章居然能做到如此小心谨慎。
  许继宗见过不少刚就任的新官,他们自以为只要认真做事,便能出头,这些人往往注重成效,总认定只要出了成绩,就能证明一切。
  殊不知默默无闻时也许无人关注,可一旦冒了头,多的是人盯着你不放。
  太多的新人,一颗拳拳之心,做出了成就之后,被盯着弹劾几回,吃过亏,受过苦,撞过南墙,最后变成了油盐不进的老油条。
  而眼前这一个……
  许继宗看了看对面。
  顾延章背脊挺直地站在那里,自有一番镇定自若的气度,侧着头,不亢不卑地回答着张待的问话。
  ——与其说是聪明圆滑,不如说是狡猾了。
  这才入官多久?
  建一个流民营,将其中流民的粪溺外承给赣州城中的商户,对于一州通判来说,不过是一句话就能办到的事情,可他竟然还记得特意设了“买扑”,叫城中的商户竞标。
  这其实并不是一定要“买扑”的事情,哪怕将来被人单独提出来,也不会有人把这个当回事。
  可他偏生宁可麻烦一些,也要一一按着最规矩的做法来做,不叫人捉到半点小辫子,行事简直是滑不留手。
  这个通判,当真才入官一年多吗?难道他平日里头,没事就去琢磨朝中那些个章程规法?
  这一夜,足足走到接近亥时,张待、许继宗二人才把营地视探完毕,其中有太多太多令他们点头的地方。
  然而这一切却并没有到底结束。
  次日一早,跟着顾延章去巡检暗渠的两人,看着那长达十里的沟渠,面上的震惊之色,连基本的掩饰都做不到。
  石头奠基的沟体,青砖砌筑的沟璧与拱券已经粗略成型,流民们各自在自己的岗位上按部就班地干着活。
  “这便是流民修的暗渠?!”
  许继宗失声问道。
  他以为只是随意挖几条暗沟而已。
  谁晓得,居然是这样庞大又繁复的一个工程。
  顾延章点了点头,笑道:“岁前曾经向朝中请银修渠,当时并未得批,如今赣州安顿四万流民,这日夜耗粮,着实是一笔骇人的大数目,延章前一阵子已是再发奏折向朝中请银讨粮,许都知亲眼得见,当是心中最为清楚,此番回京,若是陛下问起,还请帮着唱一唱难才好。”


第322章 唬人
  顾延章同许继宗说完话,却是又转过头,微笑着望了一眼张待。
  无论是“向朝中请银讨粮”,还是“唱难”,这些话,他一半是说给许继宗听的,还有一半,则是说给张待听的。
  赣州的知州由孟凌换成张待,对于顾延章来说,有好处,也有坏处。
  孟凌任知州,是州衙里头着了火,他也能安睡不起的,其人对州中的事情可以说全不关心。
  然而这人虽然平日里丝毫忙都帮不上,却有一桩好,那便是绝不会拖后腿。
  顾延章在赣州任了一年有余的通判,自从拿唐奉贤立了威,又用何六娘的案子在州中树了名之后,他再整顿了一回州衙官吏,自此,从上到下,几乎都成了他的一言堂。
  赣州百姓对他是信服有加,州衙官吏对他是畏威恐权,流民对他则是感激涕零。
  靠着这些,顾延章才能指挥得动这一州,安抚下数万流民,统筹壮丁兴修起如此庞大的沟渠。
  可一旦孟凌换成了张待,后者却并不是这一个出身敏感的三王的大舅子,从来只想把自己缩起来,不让旁人瞧见,混吃等死便是平生最要紧的愿望。
  从张待以往的履历来看,这人是有想法,有志向的。
  顾延章在延州时,听过不少张待的事迹,虽然没有与之相处过,可他却心中多少有些概念,知道这是一个凡事总爱插手,喜欢出头做事的人。
  可一山难容二虎,虽说知州与通判并不是上下级的关系,可碍于张待那一个太后亲伯父的身份,一旦他要管事,无论是谁,都得小心让着些。
  从前在延州,哪怕是杨奎这样位高权重的宿将,也只能把他扔回州衙,便是怕张待在阵前要乱指手画脚,自家难以应对。
  顾延章与杨奎相比,无论是地位,还是威望,都要差上十万八千里,自然不可能像对方一样行事。
  他能做的,只剩下尽量避免与张待的冲突。
  处得来最好,如果处不来,对方能把事情做好的话,他也不介意退让,可若是做不好,大家便各凭本事罢。
  真要有了什么分歧,只要自己有理,大家一个是皇亲,一个是朝臣,闹上朝中,还不知道谁怕谁呢。
  御史台可不是吃素的!
  只是张太后那边,多少会脸色难看而已。
  如果自己如今已经四五十岁,也许会多忌惮几分,可作为一个不到二十,便已经绿袍加身,进入京官序列的状元来说,顾延章却是半点也不怵。
  谁怕谁呢。
  哪怕再熬上二十年,自家也不过接近四十而已,正当壮年,可张太后……说句大不敬的,未必还有机会给自己脸色看。
  当然,这是最坏的情况。
  顾延章一面详细地同二人介绍着赣州城内暗渠的构造、图纸样式并修建进度,等到走到最后,带头爬上了地面,这才指着不远处的一处高台,道:“将来,那一处会放置赣州城内出资修建暗渠的人名碑。”
  许继宗有些吃惊,问道:“这一处暗渠,竟是全数由赣州城百姓出资而建?”
  顾延章摇了摇头,道:“不是全数,却也占了极大一块,朝中这几年用银钱的地方太多,赣州毕竟没有那样要紧,是以没能讨到拨银——只是舍人与都知也瞧见了,如今赣州养着四万余的流民,多亏州中去岁乃是丰年,常平仓收得满,粮税也未上缴,不过顶了这样久,也还是马上就要扛不住了,若是今次京中再不拨粮拨银,下官也只能早些安排灾民往建州、漳州等处去了。”
  他话刚落音,张待、许继宗二人已是异口同声地脱口而出,道:“万万不可!”
  许继宗急急道:“顾通判何时将请折送入的京中?”
  张待也忙问道:“如今府库中的钱粮还能撑多久?!”
  孙霖站在顾延章后头,见得这二人的反应,好险没有笑出声来,他连忙把头转开,做一副在认真看顾周围情况的模样,生怕被人瞧见自己嘴角那掩饰不住的偷笑。
  顾通判,着实也太会唬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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