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为何不能进宫求见太后呢,父亲和哥哥们都要流放,咱们一家日后是不是不能一起过年了”永嘉县主哭泣不停。
“我不是没进宫求见太后,可是太后根本不见我,只推脱身子不适。”灵玥公主有气无力道,进京这大半月她几乎瞬间老了十多岁,她在陈州有人脉,可京城里的人大多不认远嫁回京的公主,何况皇帝态度明显,无人敢帮。
永嘉县主抽泣不停:“那父亲真的会被杀吗?”
灵玥公主摇头不知,母女俩继续相拥而泣。
容斐白吃过晚膳闲来无事顺道来看看这母女俩,听见永嘉县主一番话忍不住嗤笑,也是一个披着白兔皮的蛇蝎美人,那日杀他的人里便有永嘉县主派去的,此刻装着无知倒真的能将人骗过去。
……
临近新年,宫中自然要大肆热闹一番,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高明纯提前准备过,六局二十四司将宫中事务料理的妥妥当当,她自然可以高枕无忧,捧着肚子呆在椒房殿,而休朝的皇帝格外空闲,大半时间都在椒房殿陪她。
黎太后原本预备好将永嘉县主招进宫中,但现在陆家犯事,正在皇帝气头上,她也不愿意提携永嘉县主,对帝后日日在一处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过年的她懒得听皇帝说点什么来气她。
热热闹闹的新年一过,高明纯临近产期,柳院判连过年都要保证一日来给皇后诊一次脉,断言说是元宵节前后便会生产,可惜过了元宵节,高明纯肚子里这个仍旧没什么动静。
“这孩子怕是个慢性子。”赵衡摸摸她的肚子,按照舅兄前世跟他说有关高明纯生产的事,他记得前世她是早产,新年前后突然生下孩子又匆忙给高家送信,大约是整日提心吊胆吓到的,皇儿今生不愿意那么早出来,便安心呆着罢。
高明纯也觉得与往日无异,静静等待发动,不过等到正月二十左右还没什么动静,两人都有些坐不住。
“他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出来?”高明纯抱着肚子靠在赵衡怀里,有点难受,直到临产她肚子才显得大了点。
赵衡心里也着急,迫不及待相见到这小人儿,但怕说出来让她跟着悬心,耐心安慰道:“不着急,这么多时日都过来了,不差这几日。”
是么?高明纯忍不住叹气,她如今只想尽快将孩子生下来。
黎太后每天早晚都要来椒房殿看她一眼才放心,虞真长公主对此很不满意,先前她有孕,太后心疼的跟什么似的,如今鲜少过问不说,连赏赐补品都不常见,她不缺这些东西,但黎太后如此轻视她,她心里不痛快。
“母后,等到我临盆,叫这些稳婆去公主府服侍我吧?”
“这有什么,到时你临盆宫里又没人用她们。”黎太后大方道,她也看出虞真长公主在抱不平,但她只当不明白,女儿是她亲生的,但外孙不是,再说外孙还有那么个爹,她巴不得不见这外孙,可高明纯腹中是她盼望已久的孙辈,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虞真长公主满心不悦,可又不敢说出什么惹得黎太后不高兴,若是皇后生下皇子,她那日与太后的提议自然不了了之,若是公主,且等太后转过来讨好她。
她气冲冲出了宫,回府与杨钊元絮叨这些事,杨钊元垂眸耐心听着:“皇后娘娘还未临盆?”
“暂未,谁知她肚子里怀的是个什么东西。”虞真长公主不无恶意道。
杨钊元忍耐的握紧拳头,前世高明纯那个孩子没有丝毫预兆生在年底,今生真正怀上的还未生下,看来前世她的确没有孕,玩了一招空城计来算计他,就为了给赵衡在蜀地起兵的名义,即便这么做她有可能性命不保……
“长公主在宫中和太后置气?”杨钊元不是没察觉虞真长公主的念头,但只觉得可笑,这女人大概是被前头丈夫带歪了,什么事都敢谋划。即便皇帝没有孩子,也轮不到外嫁女的孩子参与立储,而黎太后前世隐忍蜷缩在后宫只为保命,说不定真敢和虞真长公主合作。
“母后如今越发重视皇后肚子里那个,对我都不闻不问的,你我将这孩子看成至宝,母后却不屑一顾,我岂能不生气?”
“公主多虑,皇后若是生下皇子,太后必定更加重视,咱们的孩子有咱们疼爱足够。”
虞真长公主听了这话仍旧心气不平:“我就是伤心母后如此待我,不像从前那般。”
“公主莫伤心,有臣在呢。”杨钊元漫不经心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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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高竹彦奉皇帝之命将容斐白带入宫中求见,男装的容斐白和女装大不相同,英气勃勃不如女相娇媚出色,旁人看到他很难和嘉怡郡主联系起来。
赵衡笑的不明所以,高竹彦却不知容斐白就是他在东山见过的白蓉蓉,因此不明所以。
“容卿可愿留在朝堂为朕效力?”赵衡说着场面话。
容斐白屈膝回应道:“草民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极好。”
赵衡顺理成章吩咐容斐白和高竹彦一同前往边陲顺便避避风头,不过高明纯不放心,临行前想见一见兄长和师兄,她大着肚子从后殿出来,两个顶天立地的男人都是一惊,高竹彦已经大半年没见过她,陡然见到自小爱护到大的妹妹已要为人母,忍不住动容,容斐白亦是同样的心情。
“皇后娘娘保重。”碍于君臣之别,两人只能简短道别。
高明纯忍着眼泪,笑道:“兄长和师兄也要保重,等到孩子生下来,我请陛下给你们送信,你们都是孩子舅舅呢。”
高竹彦已经做过父亲,很是淡定,容斐白则满脸惊讶:“我也是舅舅?”
“你是我师兄,怎么就不是师舅舅了?不过师兄你别被边陲的风吹黑了脸,不然孩子可不认你这个黑舅舅。”
“自然自然。”容斐白乐的不行,他要是被吹黑,就对不住自个儿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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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此时他指定想不到,很久后他回到京城,已经会说两三句话的小太子咬着手指盯着黑皴皴的师舅舅很不情愿的喊了一声豆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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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巧不巧,等高竹彦和容斐白出宫时居然碰到了惠王,惠王穿着家常衣裳,一脸喜气洋洋。
“殿下是要去宫中拜见太妃娘娘?”高竹彦与惠王还算熟识。
惠王笑容满面:“王妃有孕,本王来宫中报喜。”
二人齐齐拱手恭喜惠王,惠王盯着容斐白诧异道:“这位是?”他一眼看见容斐白就觉得眼熟,但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在下是高将军副将容斐白,见过王爷。”容斐白万万没想到,都要离开京城还能以真面目见到对头,只求惠王没认出自己。
惠王正高兴着,加上高竹彦在旁解释容斐白是前不久到京城来投奔他的,很快将心头疑云挥去,快步向宫中而去。
“斐白,刚才惠王是要和你说什么吗?”
容斐白满脸无辜的耸耸肩:“没有,惠王殿下压根就不认得我。”
高竹彦当然不会怀疑他说的话,两人出宫而去。此去边陲之地,是暗中行动,名义上高竹彦是外放到别地为官历练,实际外放为官的地点离边陲很近,方便监视边陲和北狄动向。
正月二十八,高竹彦和容斐白从京城出发离开,许多外放官员也在此时离开京城去外地赴任,唯有胡家长子胡海的任命书未送到,皇帝似乎将此人遗忘,胡家也只好耐心等着,何况胡海在任上政绩平平,回京后官职没什么希望实属平常,最好的办法就是胡家活动一番,让皇帝想起胡海这人。
赵深留着胡海的身份在也是一条退路,万一被人发觉他还可以变回胡家长子,胡海外放不在京中出现也不会引起外人多注意,他不停催促杨钊元去办此事,而让虞真长公主去宫中求情是最简洁便利的方法。
但正月里没什么好日子进宫,虞真长公主应下此事,打算二月二再进宫去求黎太后。
不过,二月初一这晚,下了一场大雨,等到凌晨宫中已是忙成一团。
赵衡不听任何劝阻一直守在椒房殿外,康寿宫那边黎太后还在熟睡,因此不知消息,她不来更没人能劝得动皇帝。
“陛下,用些热茶吧。”王儒章低声道。
赵衡结果茶盏才发觉双手冰凉,还有些抖,实在是心中满是激动和忐忑。昨晚高明纯用过晚膳说肚子有些疼,但让稳婆和太医来看,说是尚未到生产的时机,那时他便有预感,这孩子应该在今日出生,可没想到刚过凌晨,高明纯肚子疼的受不住将他叫醒。
稳婆都在椒房殿呆着,太医亦在太医院待命,匆匆诊断过后,高明纯就被送到早已备好的产房里。
赵衡坐在外头隐约听到里头的动静,青黛罗璧扶着高明纯来回走动,争取宫口早开好生,他隔着窗子去问过两句话,但高明纯疼的额头冒汗,和他说话都不大愿意。
外头天光渐渐亮起来,产房里还是没什么动静,青黛来报说皇后睡了一会儿。
“这小子!还是不急不躁的!”
赵衡猜,他的宝贝太子定是要生在二月二龙抬头的朝阳初升之时,正合他心中所想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