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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绯闻录 番外完结 (页里非刀)


  这个女孩儿,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呢?!
  候着时机他定要好好将她审一审……
  忽见得沈桓一脸见鬼的神情,大着舌头结巴道:“二爷,那小妇人……可不是冯监生么……”
  这个沈桓可够后知后觉的,沈泽棠都懒得理他了。
  忽见那宅子门内,出来个管事模样的男子,走至舜钰跟前低声说着什么。
  舜钰俯身垂首道了谢,老汉胡琴也再不拉,站起来蹒跚跟上,跟随那管事,一道往宅门里去。
  沈泽棠有些诧异,这才瞧见屋檐上悬块匾额,匾上书“春申画馆”四个大字,遂让沈桓拉个人问那是何等去处。
  恰有此地常客过,听闻笑道:“那是专绘春画的秘地,这一带的娼妇或优童,会来求绘掻首弄姿的艳画儿,再交给鸨儿或老肯招揽生意。其中以唐六公子绘的最好,价也最高,不过他也有自个规矩,娼妇不碰,优童绘完还得与他寻乐才成。”
  他指指唱曲父女背影:“他每与优童戏耍时,便得有人在旁开口白尽兴,怕是今晚儿……”
  说至此又止,笑里不言而喻。
  沈桓拱手谢过,再看沈泽棠已朝春申馆踱步而去,顿时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要唱哪出戏?
  护院瞧到有人直直而来,忙迎上警惕的仔细打量,陪着笑探:“这位爷好生面熟,此地是春画馆子,若是来寻花眠柳的,怕是寻错了去处。”
  沈泽棠温和道:“就是来寻唐六公子绘春画的。”
  沈桓目瞪口呆看着他,下巴快要掉下来,二爷何时有此恶趣味的?
  那护院见他锦衣华服,容颜清隽儒雅,倒是最讨唐六公子欢喜的,遂笑道:“爷可是要寻唐六公子绘像?他今晚不巧有客,小的寻旁的画师可否?”
  沈泽棠颌首,朝沈桓指指,淡笑道:“不是画我,是画他!”
  那护院转过视线,朝沈桓看来,见他五大三粗,浓眉厉眼,热情道:“这位爷尽管放心,小的寻着此位画师,最擅绘英伟勇猛男儿,定能把你的大物绘的龙腾虎跃,耀武扬威,极有精气神哩。”
  沈桓听得惊喘一口气,双手环抱上胸,苍白着脸看向沈二爷,他沈桓何时要绘春画了?
  他那大物自己低头就能见,作甚要绘出来?徐泾那帮子缺嘴的,还不得嘲笑他一辈子。
  报复,赤裸裸的报复!沈桓醍醐灌顶,就因他说冯监生胯扭的好看……
  “……二爷你饶了我,沈桓来世给你做牛做马……!”
  沈泽棠平静的打断他,坚定的不容分辨:“放心,绘画的银子不用你出。”
  说着话儿,他们已随着护院、踏进了春申馆的正门。
  ……
  舜钰同田荣被管事领着,过了两个雪洞,见得一处正房大院,两边东西厢房带游廊,正面六间正房,红色菱花窗门虽紧阖,但见里头却是烛火明黄,人影恍恍。
  穿过堂直朝正房而去,至门边时,里头有个丫头端着半铜盆子水出来,瞧着他们,朝管事一呶嘴儿:“你怎才来?”
  那管理也不理她,只让舜钰二人在外头候着,自个一径掀起帘子进去禀报。
  老肯:优童的老板。
  开口白:唱歌。


第180章 同协力
  待得管事出来引领,舜钰与田荣方进入房内。
  但见墙上挂着名人山水,香几上铜炉内烧着香饼,一边桌案摆满笔墨纸砚,一边摆满古玩字画。
  再往里走几步,有一张六尺檀香木架子床,悬销金帐,红褥里躺着一人,三四仆子正拧干棉巾汲的水,小心翼翼在替他擦拭。
  帐外椅上胡乱搭的直裰,瞬间让舜钰红了眼,那分明是徐蓝的衣物。
  忽闻一声清咳,舜钰收敛心神,扭头随望去。
  不远处,一穿莺背色茧绸直裰的男子,已值不惑,正倚于花梨木官帽椅上,端着茶碗悠闲得意的吃着,想必此人即是唐六公子。
  面前跪的人,舜钰也认得,是在国子监内,带人绑了徐蓝来的护院头目。
  听得唐六公子低声叱责:“哪来的狗胆儿敢将人打伤,那肩背处的青痕,能致肌肤肿胀,你让我如何画得逼真?”
  此护院头目原在娼妇寮里做事,对吃霸王餐的买春客,素来心狠手辣。
  新来画馆才数日,痞气还盛,听得这话心里不利落,遂讪讪道:“公子只画他身正面,小的击他是背面,怎么说都无碍的。”
  “无碍?”唐六公子沉沉看了他会,忽的眉眼舒展笑道:“你倒是懂得比我还多哩!今日辛苦,你起来,我赏你盏茶吃。”
  说着亲自斟了滚滚浓茶,端着等他来拿。
  那护卫松了口气,站起至唐六公子面前,道声谢,俯身伸手欲接。
  也就电光火石一瞬间功夫,唐六公子松开端茶盏的手,如铁钳般一把攥住护卫的手腕,另一袖笼里掩藏的利刀,滑至掌心,但见手起刀起……
  “豁啷”茶碗摔个粉碎,一只手掌连根切断,亦同时跌落于地,喷溅四射的鲜血,被洒了一地的茶水洇染开来,呈淡淡的粉色。
  几个仆子处变不惊,有的擦拭地上的狼藉,有的端水来供他盥洗,唐六公子用棉巾边抹手上的水渍,边望向滚地哀嚎的护卫,阴沉着脸,慢慢道:“现在明白正面背面可有关系否?就断你一只手掌,你怎腿软筋麻,眼哭嘴嚷,浑身都在抽搐哩。竟还敢与我强辩,非得受苦才知好歹!”
  遂不耐烦地挥挥手,过来两个孔武有力的仆子,上前狠劲拖着他,从舜钰跟前经过,直朝门外去,另有个仆子则猫腰,不断拭着滴下的血点。
  舜钰不落痕迹的朝田荣窥去,见他微蹙眉,眼神凛凛,顿时心中一沉。
  与她所想的大相径庭。
  舜钰私以为能名唤唐六公子、又擅作画的,定是个年轻翩翩且瘦弱的文雅公子。
  哪曾想到竟是个中年男人,且虎腰熊腰、身强力壮的模样。
  即便田荣不说,回想方才他手起刀落时的快、狠、准,委实令人不寒而栗。
  唐六公子怀揣的武艺,竟是如此深不可探。
  “小娘子,你过来!”舜钰见他朝自己招手,不由攥紧手里的帕子,迈着碎步直上前见礼。
  田荣的背似乎更弯了,手里握着胡琴,蹒跚跟随在后面。
  唐六公子看她面无血色,一副战战兢兢的神态,呵呵轻笑起来。
  无知妇人哪见过这等阵仗,惶怕是应该的。
  “前在院里听得墙外有唱曲的,那般生僻词意并不为世人所觉,你从何处听来的?”唐六公子问,他馆里养有乐人,不惮会随便从外招人进来,他活的很小心。
  舜钰抖着声回话:“奴家的夫君是个秀才,有些学问,且欢喜寻词谱曲,教奴家来唱。”
  那唐六“哦”了一声,继续问:“那你夫君现在何处?”
  “前年染病逝了……!”听那嗓音似要哭出来,他脸一沉,斥道:“待会还要唱曲,你抽抽噎噎若坏我兴致,定不饶你。”
  再不理她,径自朝架子床踱去,查验仆子可有将此人周身擦拭干净。
  管事过来带她与田荣至花鸟锦屏后,只让在此候着,等唐六公子让唱曲时,方才能唱。
  才交待完,即听屏外传来声道:“作画时最宜静,不过我今高兴,把你夫君教的曲子,一个个唱来我听。”
  管事随即带着仆子出得房去不提。
  ……
  一时房内无人,田荣开始拉扯胡琴,舜钰婉转唱。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锦屏被指尖崩破个洞儿,凑近窥去,仅见唐六公子的背影耸动,正在凝神专注的作画,看那白绢上似已有了绘痕。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胡琴已换至舜钰手中,而音不曾断过,遂朝田荣使个眼色,田荣不再迟疑,晃出锦屏,直朝唐六公子背后疾去。
  那唐六公子自然不是省油的灯,虽在用心作画,依旧听得背后虎虎生风,情知不妙,拎起砚台,头也不回往后砸去,趁田荣躲防之机,已窜出十步远,回首阴恻恻的笑:“今真邪门的很,一个比一个胆肥,你俩可是来送死的?”
  又道:“小娘子胡琴拉的不错,比你可强百倍。”
  田荣不理,神色肃穆道:“来此只为带走床上之人,你若首肯,我们定当重谢,若不肯,也由不得你!”
  “好大的可气。”唐六公子把手掌指节捏得”咯吱“作响,开口道:“我还不曾是谁的手下败将,今你俩是要葬身于此了。”
  话音未落,一个鹞子翻身已至田荣身前,直朝他胸口击去,田荣侧身堪堪避过,迅速朝他后背掷拳。
  两相激烈缠斗,但见低徊反仰势昂然,所听风声人无影,彼此旗鼓相当,分不出高下。
  舜钰还在拉着胡琴,只为掩去这乒乓打斗响动,怕被外头的仆子听了去。
  她心急如焚,在此地拖绊的时间愈长,想救徐蓝出去就愈艰难,说不准还得把自己和田叔一道搭进去。
  忽然间,她看到那柄闪着寒光的利刀,正静静搁在桌上,刀尖上还有护院头目手腕染上去的血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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