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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你咋不上天 完结+番外 (寒江雪)


  离京那夜,是二姐瞒着众人将她放走的,出了城,她仍不甘心,让核儿在安全处等她,自己又回去找了楚怀安。
  她知道自己是被人害了,可她想知道,这人有没有参与其中。
  她是翻墙进的侯府,摸到楚怀安房间的时候,他正在砸东西,一室酒味化不开。
  他醉得几乎认不出人,她问他那夜为什么没来,他竟说根本没给苏梨递过纸条。
  苏梨如坠冰窖,终于明白是谁在背后害她,她对他嘶吼,要撕破苏挽月这么多年伪善的面目,可他偏偏听不得旁人说苏挽月半句不是。
  于是他将她压在身下,粗暴的吻了她,又用一句话将她狠狠羞辱。
  他说: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说她,脏死了!
  从出事到那夜,苏梨被关在家里大半月,无数人指指点点,可脏这个字眼,苏梨是第一次亲耳从楚怀安口中听到。
  从没有一个人,可以说话这么狠,狠到只用一个字,就能将心扉捣成肉泥。
  苏梨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推开楚怀安,跌跌撞撞的跑出屋子,楚刘氏带着一众家丁站在院子里,火把将院子照得通亮,也将她最后一丝自尊撕得粉碎。
  苏梨被两个家丁压着跪在楚刘氏面前,楚刘氏的脸色铁青,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那一夜,隔着一扇门,楚怀安因为酒意在屋里安睡着,苏梨被楚刘氏当众掌箍羞辱,天快亮的时候家丁捆着她的手脚将她丢进了勾栏院。
  那一夜,她的反骨被捣得细碎,连同那颗心一起死在了楚怀安的院子里。
  那一夜以后,她消失足足五年,尝遍了这世间所有的辛酸与难过。
  苏梨是为了陆戟和镇北军将士回京的,苏挽月已贵为贵妃,她恨苏挽月,却没起过要报复苏挽月的心思,对她来说,这太难了。
  可现在,就算她不为自己,也要为那些因她受到牵连的人讨个公道!
  除夕宴上皇帝亲自给楚怀安做主证明了清白,变相的也是相信苏挽月和楚怀安之间没什么龃龉。
  是以,除夕一过,尚书府门庭若市,丝毫没有受到之前那件小事的影响。
  苏梨到门口时,正好碰到小厮堆着笑将吏部侍郎赵忠送出来。
  赵忠和夫人一起来的,出门时和苏梨打了个照面,脸立时沉了下去,之前因为苏唤月与赵恒的婚约,赵夫人也经常到府上来相看,自然一眼就认出苏梨,两人都像是大过年见了什么污秽物一样,满脸的嫌弃。
  苏梨心中有气,面上却是恭敬地退到一边让两人先走,赵夫人跟赵忠嘀嘀咕咕的说话:“她怎么回来了?”
  语气颇为尖酸刻薄,苏梨不由得开口:“伯父伯母,不知道赵恒哥哥退了我二姐的婚,如今娶了哪家的千金?”
  这话问得突兀,赵忠和赵夫人停下来,尤其是赵夫人,横眉怒目,只差在脸上写几个大字:你还有脸问?
  苏梨如何没脸问?毁约退婚的人又不是她。
  “脸皮真厚!你还有脸回来,真不怕给你祖母脸上抹黑!”赵夫人冷哼着说。
  当初苏唤月和赵恒定下婚约,赵恒此人的家世和才情勉强还算过得去,就是这位赵夫人几次见面牙尖得很,自己小家子气不说,言语之间竟还隐隐嫌弃苏唤月是个庶女。
  苏梨私下跟苏唤月吐槽过几次,苏唤月性子软,总是笑着安慰她没关系。
  如今看来,就算苏唤月真的嫁给赵恒,恐怕也不知道会被赵夫人欺负成什么样。
  “我如今已从苏家家谱除名,要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与苏家没什么干系,如何能抹黑?”
  苏梨笑盈盈的回答,又朝两人走近了些,赵忠昨日在宫宴上见识过苏梨的本事,抬手制止赵夫人说出更难听的话:“苏小姐,犬子与令姐的婚事五年前就已经取消,两人再无瓜葛,嫁娶自由,苏小姐何必还要追问这么多?”
  “赵大人不想说也罢,左右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一会儿我随便找个人打听便知。”苏梨说完要走,赵忠皱了皱眉,沉声开口:“犬子娶的,乃京兆尹长女张月溪。”
  张月溪?京兆尹长女?这是什么荒唐的婚事?
  赵恒退了二姐的婚,转眼娶了二姐如今的小姑子?这两家是故意给谁难堪?
  血气上涌,苏梨咬着牙克制,嘴里很快尝到血腥,终究还是控制不住怒气笑出声来:“五年前我在京时也曾听闻张大小姐的威名,听说她性子泼辣,自小还习得一些拳脚功夫,张恒哥哥满身书卷气,与她倒是极相配呢!”
  苏梨刻意奉承,听在赵夫人耳中却极为刺耳。
  京兆尹有过两任妻子,发妻是镖师的女儿,行事洒脱,生张月溪时难产死了,京兆尹才又娶了现在的妻子,生了两个儿子。
  因为对发妻的思念和亏欠,京兆尹对这个女儿很是宠溺,自幼便请了武师教女儿拳脚功夫,想从女儿身上找到发妻的影子,是以,这位大小姐自小便养成了刁钻跋扈的性子,刚及笄便有了母老虎的盛名。
  这样的人嫁到赵家,怎么可能孝顺公婆体贴丈夫?
  赵夫人恨得咬碎一口银牙,苏梨熟视无睹,咧嘴露出一口洁白的好牙:“我在这里祝张小姐与赵恒哥哥恩恩爱爱,白头到老!”
  说完,转身进了尚书府的大门。
  赵夫人气得脸色铁青,指着尚书府的大门怒骂:“贱人!要不是你闹出那么多事,我们恒儿会退婚吗?会被别人骂负心汉吗?”
  “行了!”
  赵忠喝止赵夫人,两人坐上马车,年初一就吃了一肚子闷气。
  却说苏梨进了尚书府以后,远远地便听见下人在逗苏湛玩,打眼望去,尚书府的后花园里,苏家分支的几个小辈也都穿着喜庆的新衣服在园子里和苏湛一起踢球玩儿。
  苏湛穿着绣金鱼的新衣服笑得很开心,跑得太快,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
  苏梨远远地看了片刻,没急着过去打扰他,径直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已经是下午,旁人都去院子里晒太阳说话,苏梨错过上午的热闹,赶巧踩着清冷进院,老夫人刚小憩了一会儿醒来。
  “苏梨给祖母拜年,愿祖母身体康健,百乐无忧!”
  吉祥话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没什么新意,老夫人听了一上午,耳朵都听疲乏了,懒懒的抬手:“起来吧,怎么这会儿来了?”
  老夫人随意地问,屋子里摆着不少盒子,都是今天上午各家晚辈送的礼物,还没来得及拆,苏梨空手来的,好东西都让她当了,只留了苏挽月昨日送她那支白玉簪,这会儿身上也掏不出什么东西。
  老夫人打着哈欠坐到梳妆镜前,这几日在府上留宿的人多,比平日热闹许多,晚点她也还要跟晚辈们一起吃饭,看着曾孙们玩闹。
  苏梨极有眼力见的上前帮老夫人梳头,老夫人比太后年长几岁,却没有太后保养得好,两鬓几乎全白了。
  苏梨轻柔的帮她梳着头发,也没急着说话,老夫人看着铜镜里一坐一站的祖孙俩,浑浊的眼底闪过恍惚。
  “昨日见到你长姐了?”
  “见着了,长姐如今很好,祖母不必担心。”
  苏梨低声回答,帮老夫人盘好发髻,她的手极巧,头发盘得一丝不苟,老夫人眉头舒展了些。
  到底是瞧着苏梨长大的,今儿苏梨来这里想做什么,她也猜了有一两分,待苏梨帮她插好头饰,抓着苏梨的手轻轻拍了拍:“我知道这些年你受委屈了,当初出了那样的事,你爹也是没有办法,如今你安然回来了,便好好过日子,别再揪着过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不放。”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苏梨的事,可以就这么烂了,可旁人的事,得算明白。
  苏梨在老夫人面前蹲下,仰着头,好似多年前在她膝下撒娇的小女孩儿一般。
  “祖母,我听说核儿当年回京,去京兆尹府为我伸冤,你听闻此事,犯了心疾?”
  “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老夫人冷着脸甩开苏梨的手,布满皱纹的沟壑泄出沉沉的怒气。
  按理,核儿这样的下人,就算被处置了,也入不了她老人家的耳,可如今她的表情,分明是记得很清楚。
  苏梨就着蹲在地上的姿势帮老夫人理了理衣摆:“祖母年事已高,按理,家里出了什么事都会瞒着您,核儿是为我鸣冤,犯不着在家里装神弄鬼。大夫曾说祖母的心疾只要不受刺激,情绪不要太过激动便不会有事,祖母那时为何会突然犯心疾?”
  苏梨有条不紊的分析,只差说出一句:当时是有人故意闹事,才会闹出那么多事。
  都说姜是老的辣,老夫人活了这么多年,什么弯弯绕绕没见过?
  苏梨刚出事的时候,她也怀疑过,可事情已经闹成那个样子了,还能有什么办法?只怪苏梨自己做事不妥当,落了别人的套。
  核儿的事也是如此,如今人都死了五年了,苏梨还想去翻那些旧账,老夫人第一个就不允许!
  “不过是个下人,如今你又要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闹得家宅不宁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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