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白问道:“声音是不是一模一样?”
顾影又是摇头又是叹气把顾凌白扶上车,顺便又刮了林娇娇好几眼。
林娇娇就不明白顾影对她怎么这么大仇怨,当年可喜欢她了,对她可以说是鞍前马后,很是殷勤。
可能是自己现在的样貌大变样,是个丑姑娘他态度才大变样。
师父果然说的没错,世人都看皮囊,长的好看的人,一般都会被人温柔以待。
她现在丑啊丑,林娇娇又拿出小镜子照,就是皮肤黑点,眼晴小小,鼻子塌点,跟她原本的样貌没法比。普通了些,也算不得丑吧。
林娇娇正照着,顾凌白上了马车,看她又在照镜子目光自然地就落在她手上的小镜子上,过了会问道:“乔乔的这面镜子是哪里来的?”
顾凌白一上来,林娇娇就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林娇娇觉得是因为他的衣服,他以前穿白衣,或者淡色衣裳。
黑色的给人一种黑沉沉的压力感。
这让她不舒服。
“我哥给我的。”是五师兄给她的,不就是她哥。
顾凌白坐在她对面,眼微眯似笑非笑道:“乔乔姑娘的这面镜子,做工精细,雕花漂亮,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笑起来也不好看,跟个阎王似的,好像别人欠他几万两银子。还是他以前好看,清贵温和跟个仙人似的。
三年变化怎么就这么大的了?恨起人来也是从骨子里恨的。
哎……
物是人非啊~
林娇娇在心里感叹人生的沧海桑田,同时还不忘回答顾凌白。
“我哥特别会赚钱,这种小东西他那边多了去。你喜欢?等我玩够了,你放我走,我去找我哥,拿来几百个送你。”
顾凌白冷声问:“既是家中有钱,怎的穿成这样?莫不是偷的吧?”
林娇娇照镜子的动作顿住,悲悯地看着他道:“顾凌白你不能以貌取人。”接着扒开自己的对襟衣衫露出里衣。
突然扒衣服,顾凌白厉声喝道:“怎的还想爬床?!”拔剑直指林娇娇喉咙,“知道妓院里的人为什么死吗?因为她仗着有几分姿色,想爬床,我就成全她,让她永远也起不来。”
相对于冰凉泛着寒光的剑尖,顾凌白的话更让人生寒。
他对她恨之入骨,与她长的像的人都杀啊……
拿镜子照照压压惊。
一身杀气的顾凌白就这么愣生生地看着剑尖上的人,泰然自若的照镜子。
照照照镜子。
拳头打在棉花上,杀气成暖气。
顾凌白就这么犹豫了片刻,就见着林娇娇已经脱掉了外面的衣服,接着又再脱。
顾凌白手腕转动,欲要刺出,这时,对面传来林娇娇的天籁之音:“我是有钱人。”
有钱人?有钱人和脱衣服有什么关系?
顾凌白都要被她弄糊涂,只见她拍胸脯后又抖弄身上的衣衫,粉白相间的纱质丝绸对襟衫裙,衣服材质和款式都属上品,非普通人家能有的。
顾凌白收回剑,目光落在她脸上:“既是有钱人,怎会跑到妓院?”
脸不是自己的脸,她又不想爬床,林娇娇觉得顾凌白没有杀自己的理由。
没人会无缘无故杀人的,林娇娇自然就不那么怕他,解释道:“我在家排行七,是家中最小的一个。他们说我太小,总喜欢把我关在家里,我逃出来的哒。”
顾凌白还是盯着她的脸看。
林娇娇多少也明白点,她这张脸不像个有钱人,可是谁又规定有钱人一定要长的好看?
林娇娇摸摸脸道:“龙生九子,个个不同,我是我们家最丑的。”
顾凌白眼神凌厉,是半分不信她的话,可又看不出什么破绽,或者说眼前的这个人处处都是破绽,所谓的破绽就算不得破绽。
顾凌白闭上眼,在林娇娇眼中他这是认同了她的话,心中欢喜,也不那么拘紧。抓了把茶几下的松子就开始嗑,她对松子情有独钟,出门必带的零食。
小松子喂到嘴里嗑得‘滋滋’响,静谧的空间只剩下她嗑松子的声音,马车悠悠哒哒的往前。
“顾凌白,顾凌白,你看这梅花红不红,好漂亮,你帮我摘几支,我要插在花瓶里。”
淡淡的清香,夹杂香甜还有一丝奶香味。
“娇……”
“顾凌白!”
美梦骤然被打断,顾凌白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看见的不是绝世的容颜,而是普通不能再普通的脸孔。
“顾凌白,顾凌白,你看这桃花红不红,好漂亮,我让顾影帮我摘了几支,我要插在车窗上。”
顾凌白神色一窒,剑光闪动,剑身从林娇娇头上划过,冷声道:“谁教你说的这些话?”狭长的双眼寒气尽现,誓要把林娇娇刮下一层皮。
林娇娇梳的双平髻,头上两个小包包再披着头发。顾凌白一剑斩掉了她一边的发髻,发丝凌散地往下掉,落在她手持的挑花上,披上了一层黑色。
林娇娇木讷地拽了下左边的头发,扒拉下好几根。看着落下的青丝,林娇娇又愣了会,忽然把手上的桃花扔到顾凌白脸上。
“你削我头发做什么?身体发夫,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你不知道吗?我好心给你摘桃花,你削我头发,你是不是有病?”
差点吃上一颗桃花的顾凌白愣住,仅一会气得脸颊通红,冷声道:“你一个侍女,莫说削你几根头发,砍了你的头也没人敢训我一句。”
林娇娇心里一虚,又拿出小镜子照照压压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杀人的,顾凌白更不会。
不怕!只是这半边头发被削去一半,真的好丑。林娇娇对着镜子摆弄左边头发,短了一大截,丑到不忍直视。
林娇娇敢紧拿出梳子,扎了个小辫子,缠成了一个小揪揪。与右边的比起来差距还是有,勉强能看吧。
师父说:干大事的不要拘泥于小节。
她就不跟他计较了,显得自己多小气。
林娇娇越看越觉得自己扎的小辫子特好看,一边拿着小镜子照,一边蹦蹦跳跳地再去让顾影摘桃花。
顾凌白了?还提剑指着马车门口,林娇娇刚刚站的位置。
一地桃花,满室的清香,目光落在剑尖上的黑发丝上,再到白色地毯上一地的黑发丝,顾凌白眸色暗下。
“公子,您醒啦。”顾影站在车窗口道:“公子,您入睡向来都难,木乔乔说您睡着时,我还不信。公子,睡得可好?”
顾凌白淡淡道:“还好。”目光越过顾影头顶,落在远处摘桃花的林娇娇身上,眸色一紧道:“以后别为难她。”
顾影道:“她甚是可疑,还是除掉的好。”
顾凌白:“真可疑,留在身边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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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娇娇皮娇肉嫩,摘桃花这事她都干不了,桃花的枝会割伤她的皮。顾凌白睡着后,她借由要让他好好睡,让顾影停车。没想到顾影就看了眼熟悉的顾凌白就答应停车。
下了车,看到路上的桃花,想要摘又怕弄伤手,求了顾影半天,他才给她摘了三两根。结果她一气之下扔到了顾凌白脸上。
顾影和顾凌白说话回来,顾影对她的态度有所转变,让他摘桃花,他拿剑就砍了四五根。
也不知道他跟顾凌白说了什么?
林娇娇也不去多想,想多了也没用,打又不打过人家,逃暂时也逃不了。
林娇娇拿着桃花再次回车上,毛毯上的桃花还有削下的发丝,已经清理干净。
林娇娇一只脚踏进车门,瞟见顾凌白右手边的配剑,他一身黑衣,肃杀之气就在他衣丝间不经意地往外冒。
林娇娇拿出小镜子照照压压惊。随后钻进车里,不怕被他杀掉,但还是有那么点怕他发脾气。
马车有两面窗,她把桃花分成两份,一边一束插在两侧。茶几下的松子已经被她吃完,书也没什么好看的,她索性躺下闭上眼。
这一躺便睡着,一觉醒来就到了京城。
是顾影喊醒她的,态度一点也不好,非得说她不配做侍女,公子没睡她怎么能睡的?还能睡得跟个死猪似的。
林娇娇迷迷瞪瞪的,掀掉身上的小被子。
咦?自己睡前没有盖的吧?
“发什么愣?还不快下来!”
顾影呵斥,这么一打岔,林娇娇就忘了想这事,看看四周不见顾凌白的身影,问道:“顾凌白了?”
顾影怒道:“你一个侍女,怎能直呼公子的名讳?不想活了?”
林娇娇回瞪他:“我师……”说到这改口道:“我爹说我能直呼天下人的名讳。”
林娇娇没有高高在上意思,落在顾影耳朵里,那就是她觉得自己身份高贵。
穿的好也是个平民,弄得自己像公主似的。
顾影怎么看她都不顺眼,顾凌白交待他的话就抛到脑后。
侍女是吧,侍女就该去侍女该去的地方。
直接把人扔到侍女所住的房间,也没特意交待要人照顾她,只道是新来的。
然后就这样走人,顾凌白那边,想想公子过几天就会把她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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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大通铺,林娇娇第一次见,一张长床靠在墙边,上面铺着五床被子。靠床上坐着三人,穿着统一的青白色衣衫,三人都说不上漂亮,但胜在皮肤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