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司琛不紧不慢, 将他缓缓地扔在地上。
那阿东捏着嗓子,咳嗽不止,眼泪和鼻涕都出了来,但听对方声音低沉阴辣, “说。”
“是,是。小姑娘,让我, 给她母亲传一个锦袋而已。”
“锦袋里头是什么?”
“是……是一张字条。”
“哦?”
常司琛眸光一变, 低下身子, 声音更低沉了几分,“写着什么?”
“就是,就是一个‘类’字。”
“嗯?”
常司琛声音阴狠,一把又拎起了他。那小厮登时吓得裤子都湿了。
“常公子饶命,饶命,小的不敢骗公子,就是,就是一个‘类’字,千真万确。”
常司琛垂眸看着顺着他裤腿流下的水,嘴角一动,一声轻笑,丢下了他。
“类?”
他口中重复,眼睛微眯,那是什么意思?
常司琛想着,这时记起适才,那小姑娘给了楚辰一张帕子,也给了他一个锦袋,让他送去给她的家人。
此中,定有什么蹊跷。
常司琛回了府便连夜派人守在了薛家附近。第二日接近正午,那人看到了大公子楚辰出现,也看到了那接锦袋的宝儿。
楚辰前脚走后,那人后脚便偷了宝儿刚刚拿到的锦带。
***
常司琛打开那袋子,但见里头是一张手帕,帕子上绣着几根绿竹,还有一个‘卓’字。
他卷起了那手帕,在手中甩着,心中想着那两个字。
“卓”“类”……
显然那小姑娘是要传给她娘什么信息,怕是这信息是个秘密。常司琛好奇了。
第二日他再度去了王府拜见姨母,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却是在打听近来那小姑娘还接近了谁,很快便得知那宋大夫已经接连三天,都在给她请平安脉了。
是以这次,他便特意截下了人。
马车之中,宋大夫对于这突然而来的不速之客自然是惶恐的。
“不知常公子有何贵干?”
常司琛微微一笑,“想搭大夫一班顺风车,不知可否?”
“自然乐意至极。”
宋大夫心中惴惴难安,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谁也不是傻的。
常司琛又笑了笑,“那便多谢了。
宋大夫极是恭敬,但见常司琛嘴角微微一动,“宋大夫乃王府太医,本职为治病,可不是给人传信儿的。”
男人一惊,脸色微变,“不知常公子此言何意?”
常司琛又笑笑,“没有什么,只是听闻宋大夫近来充当起了跑腿的,突然有此感慨。”
宋大夫自然是一下子就想起了两天前为世子小通房传的那盒子,赶紧道:“并非什么特别之物,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能帮便帮了。”
他说着,也自然知道这事儿不一般,常司琛不是随便说说。
常司琛当然不是随便说的,听那大夫承认了,也更加确定卿卿曾让他传了信儿,于是再次探道:“是啊,不过是个字而已,世子知道了也没什么的。”
那宋大夫一听,不淡定了,慌张道:“只是给她兄长送了一份生辰贺礼,一块玉佩而已,并无其它,若说字……”
他说着回忆着那张字条,看着常司琛,想着他是世子的部下,这此时可是世子让他来问的?而后毫不含糊地全都说了。
“字条上只有‘文,愿兄长学有所成。’这几个字。我是把东西亲手交给了姑娘的兄长,并无旁的。”
那常司琛一听明白了,“文……”
他想着,心中暗暗的回忆了一下,“类,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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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内,云娘和宝儿陆续接到了卿卿传来的五个锦囊,从第一个洛姬的侍女给她的那封藏字诗中,她找到了“送去顾府给他”这六个字,也基本明白了女儿的意思。
但这第五个,宝儿刚接到便被人给偷了。
云娘急的够呛。宝儿就更是,又着急,又自责。
但想来想去,云娘也似乎明白了女儿的意思,猜了那最后的一个字,多半是个“卓”字。女儿是想匿名将“卓婢类文心”这个消息传给顾祁渊,接着看那顾祁渊的反应。
的确,一切的一切就是再合理,女儿是顾祁渊的孩子,也只是她们的推断,到底是不是,今后又要怎么办,还得看顾祁渊的意思。
最后,云娘便也下了决定,自己添了这个“卓”字,恰巧,当天下午,宝儿欣喜地跑回来,带回了那个丢了的锦袋。
“我,在树下发现了它,袋子和帕子分开,里头却是没有字条了。”
云娘赶紧接过,寻到了到了关键,果然见那帕子上绣着一个“卓”字。
她摸了摸儿子的头,“无妨。”她明白了这锦袋中本也没有什么字条,“卓”字就是女儿要给她的最后一个字。
但发生了这个小变故,云娘心中也不得不有些担忧,这帕子刚接了就被人偷了,眼下有两种可能,第一是有人特意为之,第二便是那楚家公子交给儿子这锦袋的时候,恰好让哪个贼给盯了上。
现下丢了的东西被仍在树下,倒是像极了第二种,或许是那贼发现里头是个不值钱的帕子,便给随意的仍了?
可云娘心中还是担忧,也很害怕出乱子。想来想去,她决定像女儿一样,也把这五个字拆开了分别交于五人,送去给顾祁渊,如此能大大地减小消息被劫暴露的危险。
是以当天,她便重新写了这五个字,而后裁剪了,分别装进了五个锦带中,分别用五天和五个小童送去了顾府。
第一日,黄昏,顾祁渊回府,刚一进门,司阍便递来一个锦袋,垂身笑道:“大人,今日中午有个七八岁的小童送来了这个,说是有人给大人的,呵……那小童给了东西就要跑,奴把他拎了回来,问话,他只道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别人给了他铜板。”
顾祁渊一身黑色披风,面色冷清,听了应了一声,垂眸瞥了一眼那东西,接了过来,但没说话,也没拆开,只径直地返回了寝居。却是到了晚上,看见被自己随意仍在桌上的小袋子,恍惚想了起来,才打开看了看。
只见那是一个“文”字,但单单一个字,便令他的心紧紧地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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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之后,常司琛便一直派人盯着云娘的动静。他料定那“类、文、卓”不一般,便密切关注着云娘。但第一天,那个女人足足接触了十多个陌生人,有大人有孩童,有男有女,又老又少,而接触了十多个人的不是那妇人自己,还有她那个傻里傻气,呆呆愣愣的儿子。跟踪者被这娘俩弄蒙了,硬是什么消息也没探回来,
返回禀报,那常司琛闻言大怒,但也更确定,这娘俩不知道在干什么,但多半是在向外传消息,于是他便又加派了几个人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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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顾祁渊收拾妥当,行到大门口,只见那司阍又笑着过了来。
“呵,大人,哎呦,就在刚刚,又有一个小童过来,给了奴一个锦袋,要奴给大人,这小童的说辞和昨日那个无异,也是说有人给了他铜板。”
顾祁渊一想昨日那个字,那是他最敏感的一个字之一,当下便立时伸手接过了这第二个,也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便打了开。
胸口“砰”地一下,没有料错,那是一个“心”字,顾祁渊平静的内心蓦然之间便翻腾了起来。
“把人扣下。”
“是!”
司阍和顾祁渊那贴身侍从都感受到了大人的异常,但接着这一整天也没再有人送东西,却是直到第二日的清早。
顾祁渊再度出门之时,正好看见那司阍开着大门向外张望,口中喃喃发出疑问。
“诶?”
“老何,你干什么呢?”
这时那司阍听见大人的贴身侍从陆安问话,一个激灵,回了头,一看大人正长身玉立在眼前,急忙把手中的锦带给了他。
“呵,大人,适才有人叩门,奴过来开了,却不见了人影,只在地上发现了这个。”
陆安立时接过,将东西递给了主子,“大人。”
顾祁渊没有言语,接了便拆了开,只见那是一个“类”字。
至此,顾祁渊也没什么怀疑了,有人在向他传递着什么,而这个什么,与文心有关。
“务必,接好。”
他话不多,但司阍和陆安都是明白的,但见他缓缓地攥起了手,俩人更知道此事不一般。
他家大人喜怒不行于色,性子寡淡,像这般有情绪的时候很少见。
司阍连连点头,应声,不敢忽视。
接下来这一天,同样什么都无,却是直到那第四天的清晨,几乎与前一天同一个时候,也是同一种方式。那司阍只捡到了锦带。捡到了,他便朝着大人的寝居而去。
途中便碰到了顾祁渊。
“大人。”
司阍立时跑了几步,将那锦袋交给了主子。
顾祁渊打开,匆忙地将其中字条抽出,那是一个“卓”字!
文、心、类、卓……
顾祁渊脑中不断地重复着这几个字,但很显然,消息不全。
陆安道:“属下这就安置几人在门口护着。”
顾祁渊抬手制止,“不必,只暗中巡视便可,别吓到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