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
楚裴钰站在外面,看着突然冲出来的阿笺,他张了张口,终究是没能叫出那个名字来。
阿笺狠狠瞪他一眼,脸上的怒意清晰可见,手里的剑没停下来,不停往前斩杀,她冲进重围中,与翼水王和南诏皇后站在一块,帮着几位皇子抵抗。
“阿笺,阿七呢?”
南诏皇后抓着她的手,焦急地问。
“娘娘,奴婢没有寻到公主,她定是也冲出来了。”阿笺话语哽咽,匆匆回过头回她一句。
“这里有廷儿他们,你寻着机会就逃出去,找到公主,带她离开南诏!”南诏皇后虽已年过半百,可此刻手里也拿着剑,她原本就是将府出身,这身手还是在的。
“奴婢明白!”
此时此刻,这样的局势容不得他们多想,听到南诏皇后的话,阿笺用力点头。
南宫琰的眼里没有一丝动容,只勒令让围困住他们的将士速战速决。楚裴钰也攻了上去,看着眼前不停倒下的守卫,阿笺凝着他大喊了一声,“楚裴钰!”
往日的斗嘴打闹划过他们二人的眼前,楚裴钰握着剑的手,顿了一下,身后,传来南宫琰的一声喝斥,“攻!”
他的手紧了紧,继续朝前进攻。
那一刻,阿笺才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心痛,往日那双锐利无双的眼眸里,滑下两行泪,她苦笑一声,用衣袖抹去脸上的泪痕,将恨意化成掌力,手里的剑霎时染上大一片鲜红的血。
虞七七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发丝凌乱,双眸里没有往日的灵动,只有嗜血的猩红,身上残留着一路挥杀过来的血迹。
“七七?”
南宫琰皱起眉头,他没想到她能就这么冲过来,明明一切他都叫楚裴钰安排好了。
虞七七站在他面前,喘着气,就连空气中,都透着浓郁的血腥味,她的几个哥哥们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唯有虞正廷和阿笺护着翼水王和南诏皇后。
“阿爹,阿娘,女儿不孝!”
她握着手里的剑,朝他们跪下,哽咽的喉间被烧得火热,滚烫的泪水顺着沾满烟灰和血迹的脸颊流下。
“阿七!”
翼水王和南诏皇后同时叫出声来。
“是阿七引狼入室,误信了贼人的话,不听两位哥哥的劝慰,才酿成今日的惨祸,阿七,阿七对不起你们和几位哥哥,对不起南诏的族人!”她的双肩剧烈抖动,泪水扑簌簌往下掉,渗进她残破的衣衫里。
翼水王和南诏皇后的眼中也蒙上一层泪光,此时火光映红了南诏上空的天,漫天的火光照耀下,是尸横遍地的南诏族人。
“你起来,就算是这样,也不能失了我们南诏人的风骨!”翼水王咽下喉间的苦涩,朝她训斥一声。
她抽着鼻尖,抹去脸上的泪痕,从地上站起来,手中的剑划过手里的一撮长发,“南宫琰,从今往后,我虞七七与你势不两立!”她松开手,手里的长发飘落到地上,刺痛了南宫琰的眸。
往日那些百般呵护的情意,在国恨家仇面前,全都烟消云散!
长发落,刀剑起,她手里的剑朝他狠狠刺去,他站起原地,面色沉重,却一动不动。
楚裴钰大叫一声,“皇上!”
便冲过去,挡住了虞七七刺过来的剑,长剑刺入他的身躯,让他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虞七七拧了拧眉头,眉眼间没有一丝动容。
“楚裴钰…”
南宫琰扣住楚裴钰的臂膀,不让他倒下。
“快,带公主走!”
此时,趁着南宫琰分神的瞬间,翼水王退了阿笺一把,朝她叫道。
她收回眸光,跑到虞七七身边,握起她的手往外拉,虞正廷和翼水王掩护她们二人。
南宫琰抬起头,看向那个离他渐渐远去的身影,心头一紧,将楚裴钰放给一旁的护卫,亲自追了上去。
虞正廷跑到他面前,堵去他的去路。
“你拦不了我!”他冷着一张脸,掌力飞速一击,虞正廷被震飞出去,嘴里吐出一口鲜血。
“就算是拼尽最后一口气,我也要拦。”很快,他撑着剑,又一点点挪到他面前。
南宫琰的耐心被他消耗殆尽,顷刻间,掌心落到他的头颅上,他整个人往下一跪,头上流下可怖的血。
“廷儿!”翼水王和南诏皇后大叫一声,要朝他跑去,身后双双被刺入一把长矛,二人也倒了下去。
阿笺带着虞七七,一路冲到皇宫外面,路上场面混乱,大股的燕京将士和南诏将士厮杀,没有人注意到她们两个。
突然,一个身影朝她们跑来,“七妹妹,阿笺!”是一路追赶前来的晏世卿。
“卿哥哥…”
虞七七眼眸微动,慌乱无神的脸上才生出一丝光亮。
“世子爷,你赶紧带公主离开!”阿笺凝着他,喘气说道。
“你们跟我来!”
他往前看了一眼火光漫天的皇宫,带着她们二人窜入小巷里,掩去街道上燕京将士的注意力,沿着漆黑的小巷往外逃。
燕京的将士冲进南诏时,他就带着晏褚然和杜婉蓉他们从晏王府里转移了出去,只是他的仍旧放心不下皇宫里的局势,所以才不顾蔺朝歌的阻拦悄悄往宫里走。
此时,他们的马车还在南诏城外,晏世卿带着虞七七和阿笺上了马车,一行人才从南诏逃离。
南宫琰一直追到外面,可都没有见虞七七的身影,阿笺也不知所踪,若非无人接应,她们没有办法逃这么快。
猛然间,他想起同样在南诏皇城里的晏世卿,看到停在自己身边的烈马,他直接翻身上去,去了晏王府,里面早已空无一人。
坐在颠簸的马车内,虞七七脸上的怒意还未完全褪去,身上的衣衫也没有整理,就这么呆呆坐着。
眼前闪过的,是她在皇宫里看到的一切。
蔺朝歌拿了一套干净的衣衫递给阿笺,让她帮虞七七换,她的衣衫上沾满了血,整个马车里都能闻得见血腥味。
阿笺拿过衣衫,走到她面前轻声说道:“公主,阿笺帮您换下身上的衣衫。”她的手刚触到虞七七的身子,就被她斥了一声,“别碰我!”
蔺朝歌见了,忙将阿笺拉到一旁,“她的心绪兴许还未平复下来,等晚些再给她换吧。”
尔后,她给虞七七倒下一杯茶水。
阿笺听了,只好点了点头。
她放下衣衫,退到帘布外面。
他们有两辆马车,前面那辆是庆俞在驾车,后面这辆是晏世卿在驾车,“世子爷,你们打算去哪儿?”
阿笺开口问他一句。
“我与歌儿商量好了,去徽州。”他的声音弥漫在漆黑的夜色中。
“好。”
阿笺轻声回着,如今他们也只有先去徽州,之后再做打算。
“我没想到,南宫琰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过了一会,晏世卿才缓缓开口。
“公主百般信赖他,如今看来,他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公主,而是为了要利用公主攻下南诏。”
阿笺冷声说道,话里透着无尽的嘲讽。
“他这般狼子野心,可怜了七妹妹。”晏世卿长叹一声,不再多说,只专心驾着手里的马车,想尽快将她们送到徽州。
一直到第二日晌午,南诏皇城里的打斗声才慢慢消停下来,很多地方都已经沦为废墟,城门上和街道上洒满了南诏人的血。
沈非鸿和后面赶来的顾夏清理城中的尸首和废墟,楚裴钰受了重伤,只能先安置在皇宫里,南宫琰派人抓了一位南诏的太医替他治伤。
他坐在翼水王曾经做过的龙椅上,朝阳已经洒满整座虚无的殿宇,可他坐在龙椅上,一丝暖意也没有,只有无尽的冰凉。
“南宫琰,从今往后,我虞七七与你势不两立!”虞七七昨夜喊出来的这句话,不停地在他的脑海里来回翻滚,让他觉得心口上一阵窒息。
她恨他,永远也不可能原谅他。
他坐在龙椅上,犹自苦笑,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沈非鸿将城中的事扔给顾夏后,走回皇宫里,找了许久,才找到南宫琰,“为何一个人坐在这里?”
他走上前,轻声问他,身后打开的那扇殿门外照射进来一阵光线,带着耀眼夺目的光。
“你带人往徽州方向追,看看他们是不是往那么方向跑了。”南宫琰没回答他的话,只低着头,嘴里缓缓说着。
“你要赶尽杀绝?”
沈非鸿定定站在他面前,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绝情。以前燕景帝这么绝情的处理沈家时,他就记恨在心,如今看着南宫琰也变成他那副样子,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若是在徽州,务必要留下活口。”他抬起头,一脸的疲倦,没有一丝攻下南诏的快感。
“算了,放过她们吧。”沈非鸿神色复杂,开口替他们求情。
他明明知道,当他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虞七七就不可能再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他又何必这般执着。
“连朕说的话,你也不听了吗?”他凝着眼前的沈非鸿,声音里透了几分威凛。
“你这又是何必呢?”他仍旧问出了这句话。
“如果你习惯了一个人陪在你身边,你就没有办法任由她跟着别人走。”他幽幽说着,眼中闪过一抹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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