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宋舒窈想不开要随阿赜而去,陈桓又紧紧的握住了宋舒窈的手,沉声道:
“朕必查明背后主使,诛其心,以慰老五——陶陶啊,朕与你一同你替阿赜看着那狠心之人的下场,嗯?”
直到陈桓的心里再想些什么,宋舒窈这才抬头静看陈桓半晌,想要伸手去回应一声,却连抬起手臂的力气也没有,索性不再挣扎,默默点了点头,轻轻地应一声:“好。”
“听朕的话,先让宛筠将阿赜抱下去给阿赜换身干净衣裳,咱们阿赜平日最喜干净……”陈桓说道。
宋舒窈身形一颤,偏头去看阿赜,原本干净的衣裳不仅皱皱巴巴,上头还残留着白沫干后的印子,于是点了点头,又抬头四下去找宛筠的身影:“宛筠姑姑,你带着阿赜去清洗吧。”
待宛筠抱走阿赜,傅长也是一个有眼力见的,将殿内的一应宫人都带了出去,这时钟粹宫的伺候丫头们便都被关押在了一处等着上头的调查,而能等在外头伺候的人,也不过是宛筠、琉璃、绿子与阿稚四人而已。
宋舒窈难得乖巧,陈桓心里却愈发难受,他又何尝不知道宋舒窈这样是怕给自己添了麻烦,又将宋舒窈圈进怀中,一声一声的叫着“陶陶”:“朕不会让你们娘两白受委屈的,再信朕这一回,嗯?”
宋舒窈乖顺的点了点头,伸出双臂轻环在陈桓的腰间:“我信大哥,一直都信……”
药煎好时是傅长亲自端过来的,宋舒窈嫌苦不肯入嘴,还是在陈桓的劝解下一口一口的喝完了药,又想起阿赜没回喝药时的苦大仇深之态,不觉又泪流满面,连平日里最爱含的蜜饯这时也不肯再吃了。
不敢去看陈桓歉疚的眼神,宋舒窈闷声一句:“我乏了。”
陈桓“嗯”了一声,将蜜饯重新丢回小碟中,亲自替宋舒窈脱了绣鞋,又抱着宋舒窈让她平躺在榻间,拉过一旁齐齐整整的毯子给她盖在了身上,低声哄着小丫头:“睡吧,朕等你睡了再走。”
宋舒窈心里除了恨,还有歉疚,明明阿赜被送来钟粹宫的时候还是一个活生生的小人儿,还没有两年的功夫就变成了一个冰冰冷冷的小人儿了。
陈桓越是如此,宋舒窈越觉得自己对不起陈桓,对不起阿赜,更对不起阿赜那个短命的亲娘。
思来想去宋舒窈更是无法入睡了,却怕耽误陈桓的时间,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声放的平稳,想让陈桓当作自己已经睡着了。
果不其然没有一会儿的功夫陈桓就从榻间站了起了,又替宋舒窈捏了捏被角,轻轻地去了殿外。
以为陈桓已经走了,宋舒窈翻了身子背朝众人,忍在双眸间的泪珠儿成串的落了下来,双肩微微抖动着,隐隐还能听见哽咽声。
可是这一番场景尽数被陈桓收入眼底,陈桓心里微微发疼,傅长在外头催促说佟相还等在重华宫,无法只能压下心里的痛楚,亲自阖上了殿门。
及至出了钟粹宫,陈桓方命人给端昭仪传话,命端昭仪彻查此一事,由善容华在旁协助,却闭口不提全夫人此人。
待送走佟相,陈桓一人坐在暖阁想了许久这些事情,到头来压了压眉心,拟旨晋定妃为夫人,拟“珍淑”二字为号,加盖了印章,却留在了案上,没有令人去传旨。
夜里时陈桓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宋舒窈,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这天夜里重华宫燃灯半夜;钟粹宫的红烛也悉数换成了白烛,燃了一夜之久;而距重华宫不远处的一个宫中,也有人久久无法入眠……
第46章 雪团儿
四皇子夭折次日宫中多人往宝华殿祈福, 求的是什么却无从得知。
这日一早一向安静的明容华宫里出了事情,明容华与大公主平日里最疼惜的那只叫做“雪团儿”的白猫暴毙在了翊坤宫全夫人的暖阁外头——
明容华陆姝因有大姐儿在身边, 在江嫔风寒去后便由全夫人做主迁到了翊坤宫住着,为的是平日里也能有个照应。
而陆姝此人身子一向又不是很好, 平日里不常出去走动,因而陈桓赏了个波斯猫给陆姝养着,那雪白的团子头圆大,躯体因毛长而感觉浑圆,四肢粗短柔软,又有一双灵动的蓝色大眼睛,陆姝自然喜爱得紧, 当下就给了白猫儿一个名字——“雪团儿”。
明容华一向睡得不大安稳,这日里醒来时天还没有大亮,像往常一样叫了一声“雪团儿”, 却久久没有见雪团儿的影子。
一早儿起来没见着心尖上的雪团儿,陆姝心里抖生疑惑, 又怕大姐儿一会醒来哭闹, 当即责了侍猫的小内侍一通, 又令殿里宫侍们都去四处都找一找。
再说平日里伺候雪团儿的内侍,刚才被明容华不留情面地斥责了一番,这会更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退下后与其余宫人一同四下寻猫。虽然心里憋闷得很,但是也觉得奇怪,憋着一股气小声儿嘀咕着:“雪团儿往常就算夜里溜出去了, 天不亮也就回来了,今天怎么还不见影子?”
而另一个小丫头打着哈欠迷迷糊糊的在四处走动,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本来也没有将这件不打紧的差事放在心上,只盼着能早早地找见雪团儿,再回去睡一个回笼觉。
骤然一物入眼,正是一抹白,那丫头不由得喜上眉梢,三两步跑去雪团儿身边,想要赶紧抱回这祖宗儿回去向明容华复命。却在抱雪团儿入怀的那一瞬间大怔,惊恐之下大叫出声——雪团儿的身子,是凉的。
而平日里侍奉雪团儿的那个内侍偱声找了过去,斥道:“胡乱叫些什么,惊扰了娘娘们……”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看见那小丫头神色有异,就要上前去将雪团儿抱走。
却在看清雪团儿的模样时神色骤变,赶忙让人去回禀明容华,又因为觉得雪团儿死的蹊跷,就多留了一个心眼儿,让人去找了一个略识药理的内侍来查探。
两人又翻过雪团儿的身子,只见它的白毛与肉爪上染了一些浅浅的赤色,再细看地上也能看出浅痕来,寻着痕迹去找,正是全夫人的暖阁。
这一切事情都被宫侍禀给了明容华,明容华得话想到四皇子也是因朱砂而送了命,也不敢再声张,忙让人去悄悄上禀了端昭仪与皇帝,再派人去盯着全夫人的动静。
而穆容在得了消息后当下就带了人去翊坤宫,以皇帝的命令要去搜宫,章嘉拦也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穆容的人从暖阁中寻出多支暗含朱砂的红烛,其规制与钟粹宫所用并无异样;另在匣中寻出残余朱砂,一并让人呈去了重华宫。
穆容带人来得块去的也快,跟一阵风似的,还没有等章嘉反应过来,就已经施施然离开了。
而章嘉则在原地怔了半晌,半晌有一抹苦笑,悠悠一句:“本宫没有想到她能有这么大的能耐,罢了,回去吧。”
而这个她,常人以为是端昭仪,却只有章嘉身边的大丫头知晓这是那位主儿的能耐啊……
第47章 冯宁双自尽
等到穆容收集全夫人的罪证呈到御前的时候天就已经大亮了, 陈桓也刚下了朝在重华宫与二三大臣议事,傅长不敢得罪穆容, 又不敢进去打扰陈桓议事,只能先让小徒弟去问来人来找陛下是有什么事情?
小徒弟回来与傅长提起“朱砂”、“雪团儿”、“全夫人”云云时傅长就知晓这件事情定然是与钟粹宫的定妃娘娘、已去的四殿下, 甚至还与翊坤宫的全夫人有关,由是让小徒弟将人先带去了偏殿等着,等到陈桓刚议完事就进去禀报了。
而陈桓在议完事情后本要前往钟粹宫去探宋舒窈,却在听到傅长回禀时停了步子,转身又往暖阁走去:“传人吧。”
傅长领命躬身出去带端昭仪处的内侍进来,只见那内侍呈上了搜出来的朱砂与红蜡,一五一十回禀着清早的事情:“今日一早明容华处的雪团儿无端暴毙, 经查后是由于误食朱砂毙命的,端娘娘带人过去时搜了翊坤宫,在暖阁里面搜出这些东西……”
那小内侍说着就抬头看了一眼陈桓的神色, 惹得陈桓眉头一皱:“说下去。”
于是又续道:“这些红烛与前日钟粹宫中红烛……一般无二。”
陈桓不敢相信此事竟为章嘉所做,面上仍旧不动声色, 再问:“这些红烛被动过吗?”
傅长是一个机灵人, 在陈桓问话之时就掀开红烛上遮着的布匹去查看, 小心翼翼地答道:“没有被燃用的迹象,但是上头有一层浮灰,不像是近日的红烛。”
种种迹象与当日在钟粹宫时太医所禀对上了号, 陈桓的心中又惊又疑,纵然不愿意去想自己的全夫人,却抵不过铁一般的证物, 沉默半晌,摆手让小内侍退下,再令傅长去请端昭仪:“不许走漏风声,去时多避着些人。”
端昭仪来时没有带一人,进暖阁时也是稍稍低着头,敛袖规规矩矩的拜了下去,全然不见平日里的娇纵模样。
陈桓本是心寒至极,因此再看端昭仪时也是眼中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声音平平也让人听不出什么其他的情绪来:“这件事情你怎么说?”
陈桓未曾叫起,穆容也没有擅自起身,仍旧端着持礼的身子,一字一句回道:“妾身昨日已经搜查过钟粹宫上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而宫中份例皆是经由全夫人之手下发,钟粹宫没有异样,内廷司没有异样,那么此事就是发生在下发的过程中了……再有全夫人宫中的朱砂、红烛为证,妾身以为此事不用再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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