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呛道:“你说得倒好听,方才有人看见三爷回了院子,我们这才过来的。”
见陈贵一脸欲哭无泪,年清沅开口道:“罢了,陈贵,你去里头问问三爷在不在,若是不在的话,我们走便是了。”
陈贵如蒙大赦一般进去问话了,没过一会就出来一脸为难道:“姑娘,三爷说他不在。”
一旁跟着的甘草险些没笑出声来。
年清沅笑道:“三爷真生气了?”
陈贵哪敢说是,眼观鼻鼻观心地不敢应答。
半夏瞅着年清沅的脸色,便道:“哪怕是三爷不在,我们也要进去看过了,确认了再走。”
说着一个闪身就要进去,还没迈进去就被陈贵拦住。
陈贵哭丧着脸道“姑娘,您就这么进去了,回头三爷肯定要踹我们的。”
年清沅又道:“你们三爷可真是好生不讲理,上午他硬要拉着我说让我晚上跟他一同出去,我这会要问他,他却不见人了。陈贵,你再进去问他,到底还要不要我去了?”
陈贵只好再进去传话,没一会就神色舒展地出来,恭敬道:“姑娘,三爷请您进去一叙。”
年清沅这才提了裙摆,同半夏一前一后地跨入了院里。
年景珩正端坐在堂前,手里端着茶盏,见年清沅她们进来,眼皮都不曾抬一下,一副显然还在为先前她不讲义气地出卖他而生气。
“三哥——”
年清沅笑着叫了一声。
年景珩别过脸去,一言不发。
半夏和甘草对视了一眼,就见自家姑娘从年景珩右边凑了过去,又笑着喊了一声:
“三哥——”
年景珩又把头撇到另一边去。
年清沅笑吟吟地站到他正前方,问道:“三哥生气了?”
年景珩终于有了反应:“别叫我三哥,我没你这么个妹妹。”
年清沅泫然欲泣:“三哥可是真的生妹妹的气了?”
年景珩平生最怕女孩子哭,一见年清沅装模作样,又气又笑:“你再学人装模作样,我就、我就……”说了半天我就,年景珩也没能想出什么法子治一治她的嚣张气焰。
年清沅见好就收,笑道:“好了三哥,你还真生我的气啊。不然这样,下次爹若是来打我,你也袖手旁观便可,我绝对不怨你。”
年景珩倒也没真的生年清沅的气,不过总得装装样子让这个不省心的妹妹知道出卖兄长的下场。想到这,他冷哼一声:“我可不敢,你如今可是爹娘的心尖尖,他们怎么舍得碰你一根手指头。”
“那三哥到底想如何?”
年景珩想了想,总归今日的事还是自己要算计清沅,为了这点小事反和她计较,实在显得自己有些小气,便道:“罢了罢了,就绕过你这一回吧。待会你就在我这边吃点,吃完趁着天还亮着,我们早些去京郊。”
年清沅微微挑眉:“既然要晚归,用不用去和娘说一声。”
说到这个,年景珩显然就有些不自在了:“这个……暂且就不用了吧。说了她肯定又要忧心天黑路远的事,还不如不说,等回来我去跟她解释便成。”
年清沅笑着应下了,心中却道,这家伙到底想搞什么花样。
第七十七章 重阳花糕(一)
年家兄妹走得早,但因为京城地大,赶到京郊的时候已是暮色四合。
远处的山林已经被阴影吞没,幽森冷清,但这座山下的驰道上却接二连三地有宝马香车辘辘而过,留下一地烟尘。到了山下已然能看到有兵丁把守,上山的路上更是处处火把,在晦暗的暮色中蜿蜒成一条火光的长龙,延伸到视线所不及的密林中。
晚风隐约送来游人的嬉笑吵闹声,还带着少许酒肉的香气。
一下了马车,年清沅倒还没说什么,反倒是年景珩不再嬉笑,神色有些不自在:“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提出来把宴办在山顶上的,还是在夜里,总让人觉得有些不好。”
他有些后悔硬把清沅也带出来了
年清沅觉得还好,昔年她见多了京中各家开宴的豪奢奇巧,像重阳夜里在山上看烟火这种事,从前也不是没听说过。虽然确实有可能被有心人利用,但是这等规模的宴会一般是几家权贵一同操办的,自然都提防过这些,这一路上把守的兵丁便是明证。
兄妹俩在两名婢女的指引下走了一段,很快就见到了前方已经布好的场景。
这山上原先便有几座亭台小楼,如今已是灯火通明。
仿佛嫌那些还不够容纳客人一般,外头的空地上另有许多枝繁叶茂的铜灯树和数丈高的落地大屏风。这种屏风少说也有上百座,以白绢为底,上有作画,曲折迂回地组成了长廊,连接了各处的小楼。若只是寻常的画,再妙在这夜色将临时也要大打折扣,但这些屏风上的画里却掺杂了不少磷粉、金粉、云英粉。即便是火光幽微的角落,也有细如毫毛的光芒照着。
年景珩起初还张望着,怕有不长眼的凑上来,后来见来的人不多,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只是这人太少,想玩什么也提不起劲来。
他正这么想着,脚下一边往小楼方向过去,一抬头就见二楼阑干上有个熟人,正想叫一声,突然又想起旁边还有自家妹妹在。
年清沅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人,当下猜到了年景珩的顾忌笑道:“你既然遇到了熟人,不妨去跟人打声招呼。”
年景珩摇头:“那边都是一群纨绔子弟,你跟着去不好。”
他虽然跟那群人厮混,但也就是些酒肉朋友,知道那群家伙没个靠谱的。万一被他们看中了自己妹妹,那可就糟心了,更何况他心里已经有个人选了。
“谁说我要跟着去了,我想在这看看画,”
“可是……”
年清沅一脸好笑道:“我身边有自家的丫鬟跟着呢,你再看着周围,几乎走两步便是婢女,你难不成还怕我丢了。”
年景珩本来还想说什么,眼珠一转,突然又想到些什么,立即改口道:“那成,我等会就上二楼跟人说会话,你在这下面转,我也能看见你,不过你可千万别乱走,这山上危险得很。若是有人传话说我找你什么的,你也不要信。”他可听说了,京城中有些人家的闺秀坏得很呢。看年清沅应声下了,他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年景珩一走,年清沅当真沿着屏风长廊一边看着上头的画,一边缓步轻移着。
身后半夏嘟囔了句:“姑娘,这画有什么好看的。”
一旁的甘草悄悄拧了一把她的手。
年清沅虽说是看画,但心思其实不在这头上。
她直觉年景珩要搞什么名堂,但又确实察觉不出他有什么恶意,只能等着见招拆招了。
不过……
年清沅看着这白绢屏风,再看着远处的铜灯树,有些出神。
她正站在原地,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回头一看,原来是一群衣着华贵的女孩子正簇拥着一个同伴一起向一座小楼走去。
被簇拥在正中的不是别人,正是沈檀书。
另一头沈檀书也察觉到有人在看她,回头瞧见是她愣了一下,随即一笑又很快收敛起来,她看得出清沅这会应该也不想被人打扰。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很有默契地一触即分。
年清沅又扫了一眼檀书身边的女孩子,确实见到几张隐约有些熟悉的面孔,但大多已经不是当初那群人了。
她心头浮上淡淡的遗憾,但转瞬即逝,毕竟她从前的好友也不多,只和仪彤、阿韶两人最为要好。如今她已经知道她们各自都有了不错的归宿,自然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
年清沅本以为沈檀书这一去还要等好一会才能见到她,没成想过了不多时,沈檀书就带着绣雁、文鸯两个悄悄地跑出来找她。一见了年清沅,沈檀书就抱怨道:“你刚才既然看到我了,怎么也不来帮我,害得我被那一群人围着。”
年清沅无辜道:“不是我不想帮,但我过去了也没什么益处,反倒也要被她们围着。我娘还要留我两年,且让我好好清净清净。”
沈檀书瞪了她一眼,想到了什么,又突然一笑,看看四周又对年清沅小声道:“我这里还算好的,只怕我兄长那里要更夹缠不清。”
年清沅惊讶道:“你把你兄长也叫来了?”
沈檀书眉眼弯弯道:“总归我们俩都没成婚,他整天跟着朝堂上那群老头子混在一起,如今也是时候好好见识一下京中的闺秀们了。”
年清沅又想笑又想对沈檀书说,这些你兄长早就已经见识过了。
她没记错的话,就是沈端砚还在翰林院做小编修的那两年,也没少在京中的宴会上出席。
那会他正是少年得意之时,虽说只不过一个探花,京中底蕴深厚的世家并不能看上眼,但他胜在年轻俊美,自然是不少人家暗地里留意的佳婿。只可惜沈端砚自己不知怎么想的,挑来拣去,这才落得一群闺秀们私底下讥讽。
哪怕是到了今日,沈家兄妹这婚事,说起来要凑合倒也不是不能凑合,只是若真想找到十分合心意的,只怕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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