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清沅抬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问道:“年婉柔,你既然口口声声说要拆穿我的身份,无非想要证明我不是爹娘的女儿。但是先前温家来闹那一回想必你也记得清楚,她们认为温七不是他们的女儿,而你现在又说,何清沅也不是年家的女儿,你不妨给我个说法,温七和何清沅这两个身份到底哪一个才是年家的人?”
年婉柔见她神色坦然,从容不迫地提出刁钻的问题,心中顿时一乱,但还是很快稳住了阵脚:“这就要问你自己了。今日老爷和夫人都在这里,你不妨说一说,你假死顶替何清沅,到底意欲何为?”
“够了!”
她话音刚落,年夫人突然出声,竟然拍桌而起,桌上的茶水随之飞溅而出。
年婉柔气息一滞,气势已经弱了三分:“夫人,婉柔知道您心中难过。但是您不能再一味逃避下去了,我这是为了您……”
最后一个好字她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年夫人再次出声打断:“我说够了!”
她素性柔和,即便是年大人都鲜少见到她大发雷霆的模样。
屋内静得落针可闻,年夫人罕见地沉着一张脸,缓缓扫视而过包括年婉柔在内的所有人,眼神带着寒意:“今日家里的人除了老二基本都在,有些话我不妨就放在这里。清沅是我的女儿,我说了算,用不着别人指三道四!”
就连年清沅都没想到向来看着柔弱的年夫人有朝一日竟然能如此气势逼人,一个人的气势压住了全场,首当其冲的年婉柔早已脸色苍白。
然而事情到这里还没有结束,年夫人转向了萧忱:“萧世子。”
萧忱对年夫人欠了欠身。
年夫人语气冷然道:“我与年婉柔,虽有族亲之实,让她多年寄居在我年家,但绝无母女之名。她既已出嫁,便是你卫国公府的人。大周女子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她今日既然在我年府撒野,与你脱不了干系!”
萧忱没想到年夫人的怒火烧到了自己身上,正要张口解释,却被年夫人再次堵住:“你带着她速速离开年府,今日的事我可既往不咎!但从今日起,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只要我还是年府的夫人,你卫国公府的人不得踏入我年府半步!”
萧忱被震住了,连忙道:“年夫人,何至于此——”
而年夫人懒得听他再多费口舌,直接道:“年大,年三,你们两个还不送客。”
年景珩这才反应过来,上前就去架上萧忱往外走。趁着两人拉扯的功夫,还没少往萧忱身上下黑手。
年夫人既然已经发了话,年景珵也只能上前去帮忙。他彬彬有礼道:“萧世子,抱歉,得罪了。”
最终萧忱还是被两人拉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了年婉柔一人面色苍白地站在原地。
年夫人盯着她:“世子夫人,莫非你也要我让人请才肯离开?”
年婉柔的嘴唇已经失去了血色,颤抖着说不出话来。正当年夫人失去耐心要叫人之时,她突然捂住小腹,脸上现出痛苦之色:“我、我的肚子……”
不知其余人是什么感想,年清沅的第一反应是:又来了。
第二百零四章
虽然不知年婉柔究竟是真的还是装的,但众人沉默片刻后,还是让丫鬟喊了大夫来,将年婉柔扶去偏房安置。
等人都走后,年夫人才整个人松弛下来,颓然瘫在了座椅上。
年清沅走上前去,轻声道:“娘,我有话想和您说。”
有关她身份的事,她还是应该亲口和这位真正珍视她、爱护她的夫人说一声。只是年婉柔今天这一出打乱了她的计划,她原先是打算等了悟大师进京再说。可是没想到,这一天竟然会来的这么快。
年夫人抬起头来看她,眼神仍然是慈爱的:“好了,你不用和我说,娘都知道。你有孕在身,情绪不可大起大落,若有什么话,还是让沈大人和我说吧。”
年清沅微微惊讶,反应过来后才只觉窘然,微红着脸点了点头。
她抬头看了沈端砚一眼,见他微不可察地对她点了点头,这才退了出去。
出了院子,年清沅先去找了温韶和她一起坐着说话。
提起刚才的事情,两人还是有几分唏嘘。
年婉柔这次的思路其实没有错。她想证明年清沅居心叵测,证明她身份可疑,通过这些来动摇年家人对她的感情,这些本来没问题的,只是她忽略了这几年以来,年清沅和年夫人之间的感情,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动摇的。
更何况,尽管世事兜兜转转,但年清沅确实是年夫人的女儿。
年清沅原本打算等了悟大师回京那一日,再跟年夫人把话说开了,但没想到年婉柔今日会突然挑破一切。虽然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但归根到底还是影响不了最终的结果。
只是年清沅还是觉得有几分奇怪:“我实在不明白,年婉柔这又是想做什么。她既然怀了孕,不好好地养胎,反而硬要闹成这样,对她而言到底有什么好处。”
即便她不是年家的女儿,如今她也已经嫁给了沈端砚,难不成年婉柔是认为,没了年家女儿这个身份,她就会被众人厌弃,被沈端砚憎恶吗?还是说,年婉柔以为,只要除掉了她,她就能成为年家唯一的女儿了吗。
提起这个,温韶也很是不解。不过年婉柔那种自私执拗的性子,也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她也不在此上多费心思,只是道:“她这一次算是彻底得罪了娘,以后她不再登门了,想必就不会再生出这么多事了。”
两人说了一会话,外头有丫鬟跑进来通禀,说是沈大人已经出来了。
年清沅连忙出去,就见院子中的沈端砚长身玉立,微笑着冲她颔首。
她心下了然,径直走进了年夫人房中。
屋内只有年夫人一人,正坐在花梨木雕成的座椅上,听到年清沅的开门声,顿时抬起头来。
年清沅这才发现,年夫人已哭得双眼红肿。
才分开不过半个时辰,但母女二人这次相见却不同以往。
两人默默无话,对视了半晌,都红了眼眶,却不发一言。
良久之后,年夫人才伸出手来,声音颤抖道:“娇娇儿,过来娘身边。”
年清沅再也按捺不住,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进了年夫人的怀抱中。
母女二人直到这一刻才痛哭出声,为多年来的骨肉分离之痛,也为两人得以重聚相认的欢喜。
自从上一回温家人来年府生事,年夫人口中说得信誓旦旦,心中未免还是有疑虑。虽说最后温家人铩羽而归,但也给她留下了心结。清沅是个好孩子,年夫人与她颇为投契,哪怕她不是她亲生的,年夫人也有心认了她做义女。只是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女儿可能是假的,这到底让她无法接受,所以她一直未敢细想。
今日年婉柔又拿此事来戳她的心病,由不得年夫人不大发雷霆。
然而方才沈端砚的一番话,早已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告诉了她,清沅确实就是她失散多年的至亲骨肉,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再听到清沅作为温七时所受的那些苦楚,年夫人更是心如刀割,如今抱着自己的爱女,一时之间不由得泪如雨下。
半晌之后,母女二人这才渐渐收了泪。
年夫人拭泪笑道:“是娘不好,方才还说了你有孕在身,不可太过激动,结果还是带着你一起哭了起来。”
年清沅微微一笑:“您放心就好了,大夫说了,我这一胎很安稳,他很乖的,不会有什么事的。”
两人又说了会话,年夫人怕年清沅觉得疲倦,连忙让沈端砚带了她去屋里休息片刻。
等看着这对年轻的小夫妻走了之后,年夫人又用巾帕拭了拭眼角,转身冷冷地问杭锦道:“年婉柔如何了。”
杭锦连忙躬身,低声道:“大夫说了,婉柔姑娘是因为一时情绪起伏动了胎气,身子并无大碍。只是她这段日子似乎是心情郁滞,总归对胎儿不好。而且,婉柔姑娘还说,说她想要见您。”
年夫人眉目冰冷,手捻腕间那一串伽楠血檀:“我们去看看。”
听说年夫人终于到了,原本还躺在床上的年婉柔顿时让馨兰扶着她坐起身来,眼巴巴地看向缓步走进来的年夫人,凄然喊了一声:“夫人。”
年夫人早已没了往日的慈爱,紧盯着她:“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扰乱年家,害我女儿,莫非真把我们年家人当成了泥捏的性子,任由你磋磨?我今日之所以不发落你,全然是看在卫国公府的面子上。你我之间,本无恩仇,自今日之后,你也莫要再踏足我年府!”
年婉柔听了这话才彻底慌乱起来,她本就只有年家一处可以倚靠了,若是年夫人真的翻脸不认人了,她在卫国公府就彻底没了依靠,还不得被国公夫人生生磋磨死。若是从前也就罢了,可如今她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孩子,怎么能吃苦遭罪呢。
年婉柔连忙替自己的行为辩解:“夫人,夫人,婉柔之所以想要拆穿那年清沅的真面目,全是为了夫人好呀。婉柔自幼年来到年家,便对夫人一片孺慕之心,多年来侍奉夫人,只求夫人能把我当成半个亲生女儿来待就好。婉柔之所以这样做,纯粹是为了能得夫人垂怜……婉柔、婉柔只是一时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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