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两边的主子都时常有往来,下边的丫鬟也都认识了,她们正在低声说笑着,里面突然隐约传来茶杯坠地和人撞击在桌椅上的声音。
丫鬟们顿时一惊,连忙问里头:“王妃,可是有什么事吗?”
过了一会,里面才传出来王妃颤抖的嗓音:“无事、无事,你们退下……”
里头又传来年清沅冷静的嗓音:“没事,王妃刚才一不小心打碎了茶盏罢了。一会我们叫你们,你们再进来收拾。”
两边的丫鬟面面相觑,不知道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
经历过最初的不以为意、将信将疑、难以置信、方寸大乱后,郡王妃终于咬牙切齿道:“好你个温七,你可真够能沉得住气的,竟然瞒了我这么长时候。若是你用不着我,是不是就要一直把我当猴子耍?”
年清沅一脸歉意道:“死而复生,借尸还魂,这种事非同小可,我一开始不打算轻易告诉你们,也有怕吓到你们的一层因素在。但我也没打算一直瞒你们一辈子,不然我在年府好好的,调什么香不好,偏要调这鹅梨香。”说着,她抬起衣袖,一阵清雅馥郁的香气对两人而言都是那般熟悉。哪怕是一样的香方,不同的人调出来的香气都会有细微的差异
“我不管!”郡王妃气冲冲道,“你休要找这些借口。你就是想到要用我帮忙了,才和我来这一套的。我对你掏心掏肺,你却这样待我。我只当以后没你这个姐妹!”
年清沅没有生气,仍然微笑道:“我先前总想与你们相认,但想想自己是个借了别人的躯壳,总归里头还是孤魂野鬼,那就算了吧。但是最近发生了一些事,让我觉得我可能不是个鬼,还是个人,所以就想来找你们,也帮我验证一下这件事。一开始我还怕你不会信,没想到才说了没几句以前的事情,你就都信了。”
郡王妃虽然神情仍旧倔强,但怒火已经慢慢平息下来,委屈、气氛、复杂、激动、茫然……种种滋味一时涌上心头,让她反倒说不出话来,只能含泪瞪着年清沅。
年清沅想了想,正要再说什么,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王妃,年姑娘,还是让奴婢们先把那碎了的茶盏清理干净了,你们再说话吧。万一被碎片扎了脚,那可就不好了。”
郡王妃吸了吸鼻子,扯出帕子来粗粗地拭去泪,哑声道:“你们进来吧。”
丫鬟们打开们,见两人都好端端地坐在那里,这才放心,低着头将碎瓷片清理出去。
直到彻底推出去之后,一个丫鬟才拉了另一个的袖子道:“你看见没有?”
“看见什么?”
“我瞧王妃的眼圈红红的,像是刚才哭过的样子,而年姑娘就没有。是不是年姑娘欺负咱们王妃了?”
另一个丫鬟茫然道:“不能吧,说不定,是刚才她们说起什么伤心事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橙玉生
虽然最初她还是冷静的,但最终从临安郡王府回来,年清沅的眼眶已经红了。
一回到抱琴居,半夏就张罗着让人给她热毛巾来敷眼睛,心疼道:“您瞧,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呢。咱们出去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的,回来就成了这个样子。等明天再顶着一对核桃出去,看三爷不笑话您。”
年清沅闭着眼躺在榻上,感受着毛巾的温热,轻轻笑道:“他敢。”
半夏、甘草不知道她和郡王妃谈了什么,虽然心里有些担忧,但看这会年清沅心情已经平复下来,还和往常一样说笑,便不再多问了。
没过两日,临安王府便派人送了石榴裙和无数药材补品来。年清沅收到时只是笑了笑,让半夏她们将石榴裙收好,留着以后合适的时候再穿。
接下来的这段时日,她很少出门,潜心在家调养身体。
莫怀古便以年府请的郎中为由头,在外院住下了。每日除了早晚给温韶诊脉以外,便没了别的事情。最多就是偶尔给年府的其他人开开方子什么的。
这人性情放诞无礼,先前又在西北待惯了,不习惯在京城这种笼子一样的宅院里待着。整天嚷嚷着要出去,幸亏有年景珩在,整日带着他出去,没多久两人就好得称兄道弟起来。
年清沅想知道的事情还没查出来,反倒先有另一件事让她不得不出门。眼看就到少年皇帝的生辰了,今年少年皇帝下旨,令群臣赴宴,并可以携带家眷一同前往。众女眷移至后殿,与皇后同乐。
除了温韶身子不方便外,年家的女人难得同一次倾巢而出。原本清沅怕温韶孤单,还想留在家中陪她,却被温韶笑着赶了出去,只能也跟着一道去了。
还在马车上,年夫人就嘱咐年清沅、年婉柔她们二人:“到了宫里,千万要记得谨言慎行,不要随处乱走动。”
两人双双应了。
马车行到为高大的宫门外,便被皇宫守卫喝停。众人一道下马,只见宫门外马车云集,遍目罗绮珠翠。虽然人来车往,却井然有序。
按照规矩,外臣未得诏令,不得骑马或乘马车入宫,女眷们亦是如此。她们必须在此处下马,再再按各家的品阶身份乘着软轿,摇摇晃晃地向宴会的宫殿行去。
这一次停下后,年家众人就站在了巍峨的宫殿前。
……
正当众女眷和群臣赶来赴宴之时,皇帝的御书房外突然来了一个人人。
守在门外的侍卫一见来人立即行礼道:“首辅大人。”
沈端砚看了那个大声喊他的护卫一眼,若有所思地向书房里看了一眼,抬脚就向书房里走去,却被那护卫拦住,为难道:“首辅大人,陛下正在里面批奏折,您可否稍等一等再进去?”
沈端砚看了他一眼:“群臣很快就到了,宴会也即将开始。我去催一催陛下。”
那侍卫本来还想再拦,但到底畏惧于沈端砚的身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推门而入。
一进去,他便能看见少年皇帝正手持一卷书站在书案边。
沈端砚扫视四周,屋内除了皇帝以外空无一人。
少年皇帝装模作样地放下手里的书卷,快步向沈端砚走来,矜持道:“首辅这时候来,可是有事?”半年多的时间,少年人的个头已经向上蹿高了不少,如今已经不用再费力地仰着头看他了。或许是因为这段日子正值多事之秋,少年皇帝的气质也比从前愈发沉稳庄重,看起来比从前要可靠得多。
只是在接触到沈端砚的目光时,他还是会不自觉地闪避,分明透露着心虚。
沈端砚看他一眼,抬脚就要向里面走去,被少年皇帝挡在了身前。少年人的脸上惊慌中带着愧疚道:“首辅!首辅!朕知道错了!”
沈端砚顿了一下,还是越过他去,向里边走去。
少年皇帝在后面又急又怕,但却又无能为力,只能跟在后面抓耳挠腮。
御书房靠里的地方是专门辟来供皇帝临时休息的,一桌一榻,只是今日不知为何桌上蒙了一块桌布。沈端砚扫了一眼,便看见那桌布似乎在抖动,下边还露出了黑色的靴子边,他伸出手,拈着桌布一角掀了起来。
少年皇帝已经彻底放弃了挣扎,自暴自弃地低着头。
只见那桌子下头蹲着一个黑衣的小太监,正双手抱着头背对着他们两人,仿佛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了一般。那小太监虽然抱头蹲着,但还是能看出身形纤瘦娇小,一双捂住脑袋的小手白皙如玉。虽然背影有些眼熟,但以他的记忆里,小皇帝身边根本没有这样一个身姿动人的内侍。
沈端砚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沉声道:“出来。”
那小太监这才慢慢地转过身来,仍低垂着头。
沈端砚冷声道:“你是哪个宫里的?”
那小太监抖了一下,含混不清道:“是、是风仪宫的……”最后那几个字说的又轻又模糊,连离得那样近的沈端砚都没听清楚。
沈端砚正要让人把这个小太监拉出去,却见那小太监飞快地抬起头来看他一眼,恰好被他看了个清楚。那小太监眉目明艳,虽然还有几分少女的稚气,但仍能看出她的不凡来。她不好意思地看向沈端砚,惭愧地叫了一声:“首辅大人,”
沈端砚一怔,立即行礼道:“微臣参见皇……”
话还没说完,便被皇后示意止住。她声音清脆道:“首辅大人万万不可,陛下都不许您跟他行礼,您又何必跟我一个女子行礼呢。若是让人知道了,定要说我难不成还能越过了陛下去。今日的事是我不好,看陛下这段日子整天愁眉不展,特意来逗他的。求首辅大人怪罪我一人便好,不要怪陛下了。”
小皇后都这样说了,沈端砚一个外臣也无法怪罪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心虚的少年皇帝,叹了一口气道:“陛下,宴会就要开始了,请您莫忘了时辰。”
说罢,他便转身退了出去。
眼见沈端砚的背影彻底消失,一对少年帝后不由得双双松了口气,再转头一看对方,相视而笑起来。
皇后嘲笑道:“陛下,瞧您刚才的样子,哪里有一国之君的威风。”
少年皇帝哼了一声道:“你还不一样,抱着头蹲在桌子下面,哪有皇后母仪天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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