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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及皇兄貌美 (非黑非白)


  我说:“口有些渴。” 
  “好。”  
  白相与睡外边,起身,掀被子下床,点灯,给我倒了一盏温水来。
  我喝光了。 
  “还要不要?” 
  我摇头:“够了。” 
  白相与放回杯子,回到床上,我已在床上坐起身,白相与也跟着我坐在床上。
  屋里屋外静悄无人声,人全进梦里头了。我就说:“你睡你的,我看着你睡,等困意上来了,我就躺下。”
  白相与不由笑笑:“那我一晚上也睡不着了。” 
  我说:“那我不看着你睡,我转过身去。”
  白相与接过我的话说:“我希望你看着我睡。”
  这无聊且无趣的对话戛然而止。
  我低下头,低声说:“白相与,你真愿意这辈子就这么跟我平平淡淡的过下去了么?”
  他还这么年轻,也依然这么优秀,却又这么早早的隐居了。 
  白相与柔声回我:“冷冷,我也想有个家。” 
  我哀叹一声,头贴他胸膛上,气馁地说:“我真是个很没有本事的人呀。”
  白相与抚抚我头发,“何出此言?”  
  我闷声说:“还好那个一木老前辈讲道理,他若是把你强抢走了,我有什么办法将你抢回来啊。天涯海角,去哪里找你都不知道。”  
  白相与捏捏我脸蛋,轻笑:“你就为这个睡不着觉?”
  我哼哼两声。
  “傻孩子。”
  我再哼哼两声。 
  “我哪里都不去,舍不得你。”  
  我黯然说:“你失去的东西太多了,你本应该拥有很多的,我并不想拖累你……”  
  

  ☆、大醉一场

  回到冷与山庄以后, 日子平淡无波的一天天过下去。我每天最大的爱好就是蹲池塘边喂鱼, 有时候仲谋心来了, 就聊聊天解闷,一边喂鱼。或者下几盘棋, 仲谋心跟我下棋, 可真是煞费苦心, 就想着怎么让我赢棋,而且赢得不是显得那么故意。虽然我明知仲谋心处处相让, 但我好歹也有很努力的废脑筋去思考怎么下好每一步棋, 所以赢了棋局还是感到有些开心。
  有时候我就一个人出门上街逛逛, 也不让小明子和小梦跟着, 就一个人在热闹而又详和的大街小巷上漫无目的乱逛。时间到了,就回山庄。  
  那天走在街上, 看见密不透风的一大群人围着官府贴出来的告示指指点点。  
  “哎呦, 征兵册呀,这是要打战了吗?”  
  “嘿!安稳日子过多了吧你, 一点天下大事都不晓得,早两个月前在南安边境,咱们离国就跟相邻的温国打起来了!听说死了很多人呢!”  
  人群顿时发出惊呼:“怎么说打就打起来了!”  
  “嗐,这有什么稀奇的, 温国本就一直贼心不死, 都三十多年过去了,当年划好地界签订盟约,永不相犯。可温国的皇帝一直虎视眈眈, 图谋把南安的疆土强抢吞并!”  
  立马有人拍腿激声叫道:“打就打!我们离国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百姓们纷纷应和,又说道:“当今皇上真是个好皇上,才登基不到三年时间,连连减了三次赋税。这可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事情呀!”  
  “对对对!皇上是个明君!”百姓们交口称赞。  
  我站人群外围,怔怔听着。  
  皇上?对,他们在讨论的皇上不是父皇,父皇早已经去世。离国的皇帝现在是白倾,离国的历史,随着新皇的登基,早翻开了新的篇章,由白倾来书写。 
  五哥……  
  我恍恍惚惚记忆过往,仿佛那是很遥远的回忆,他现在当皇帝当得怎么样了?比当白相与的哥哥好吗?
  拓城距离云锦城两千里之遥,即使他知道我如今居住在这里,他也不会如我在宝鸣山上练武时那样来看望我了。而我这辈子大概也不会回去云锦城了。
  小时候出宫习武,父皇赐予我可自如出入皇宫的令牌,我一直妥善保存,就算我再也用不着那块令牌。
  我不是公主,从来不是,这块令牌却是我对父皇最后的念想。 
  一切全已回不去。  
  即使我此刻如此想念一个活生生的人,我也不能回去看望他了。 
  “唉!前面这位姑娘麻烦让一让!”  
  前面一个粗壮的汉子正推着一辆载满麻袋的平板车,满头大汗,平板车咕噜咕噜响动,朝我这边行来。  
  我退到路旁,怅然若失的走回山庄。 
  回去山庄,山庄里来了一位意外来客,白相与和仲谋心陪坐着。 
  来客是独一剑。  
  我呆呆叫:“独师叔……”  
  “嗯。”独一剑看我一眼,淡淡回我,整个人看起来疲倦极般,眼神空空洞洞,无喜无悲,仿佛世上的一切的事物都已不能让他动心。  
  我看见独一剑头发已全变灰白,精神黯然消沉,他竟老得这么快。不禁悲从中来,险些忍不住掉下眼泪,忙坐椅子上,低下头。  
  我和独一剑之间最大的联系,就是师父了。  
  师父故世,我还有白相与,可独师叔精神世界似已全然倒塌,脸容灰暗消沉,似再找不到任何寄托。
  大家见了面,怎能不记起师父?又哪里还说得出什么话来。四人默默无言以对。     
  坐我旁边的仲谋心微微叹息,问:“师父,你可还有什么事情去做?不如便在拓城住下如何?”  
  独一剑平淡说:“为师自有去处。”  
  仲谋心问:“师父要去哪里?能否告知我们?” 
  独一剑淡淡说:“你不必问,为师想见你们的时候,自然会来找你们。”
  仲谋心说:“是。”  
  独一剑忽然对白相与说:“你和白冷尽早择日成婚吧,这是师弟最后一点牵挂了。”  
  白相与看向我,我犹自沉浸悲伤中,低着头,对独一剑的话做不出任何反应。 
  白相与便平静地回答:“是。”  
  独一剑一笑,笑容中说不出的苍凉、寂寥。  
  独一剑站起身便向外走,“为师走了。” 
  我们送独一剑出城,一直送到城外的浩然亭。
  独一剑回身说:“就送到这里吧,以后你们也多保重。”
  我们目送独一剑背影消失不见。
  这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见到独一剑。这个曾经名震武林的第一高手,从此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下落不明。 
  我想,下落不明总比眼睁睁看着重要的人躺进坟墓里的好。
  娘、奶娘、父皇、师父……  
  这辈子我决不再参加任何人的葬礼了,我情愿他们下落不明、无处可寻。  
  林越……
  这个刻意被我掩藏在心底深处的名字突然不受控制的跳跃出来。    
  林越,我相信你一定会好好活下去。我白冷对你这么绝情,眼睁睁看着你承担所有的过错,伤痕累累的下山,始终没说过一句挽留的话。你绝没见过比我更狠心肠的女人,你应该觉悟到你以前有多傻了。 
  我永远忘不掉当日他下山时,那孤决悲凉的身影。也许他永远不想再见到我们了吧。  
  “冷冷。” 
  白相与叫我。 
  我偏头看他,笑了笑,跟他一起回城。  
  夜幕降临。 
  晚饭过后,仲谋心邀我和白相与去妙音阁欣赏乐曲,说最近一帮乐师新谱写了一首乐曲,极其奇妙有趣。 
  我便推说不知为何今晚时辰还那么早就困了,不如你两个去吧。说罢,我就回房了。  
  小明子和小梦跟我身后,至阁楼下,我转身对他二人说:“你们去酒窖看看有什么好酒,搬几坛子来。”
  “啊?”小明子和小梦呆了呆,眨眨眼睛,“小姐,你想喝酒?”
  我挥挥手说:“快去,我在楼上等你们,注意,别让人发现。” 
  “哦。” 
  小明子、小梦去了。 
  我回楼上房中等候酒来,等不多时,小梦和小明子在门外叫嚷:“小姐!快开门!”  
  我去打开门,只见小明子和小梦左右手上分别提了四壶酒,酒香四溢。  
  我皱皱眉头:“不是叫你们搬一整坛子来吗?”  
  小梦瞪大眼睛,惊问:“小姐,这八壶还不够喝?”
  小明子笑嘻嘻说:“小姐,这可是酒窖里最上等的美酒,刚送进来的,就这八壶,多了没有,叫什么赤泥印酒。”  
  “好好。”管它什么酒,能喝醉就成,
  我让他俩把酒放下,叫小明子回去,只留小梦陪着我就行。
  烛火下,我自斟自饮。小梦不会喝酒,勉强陪我喝了一杯,呛得流下眼泪。而我今夜本就不想叫人陪我喝酒,我只想安安静静、不打扰人的大醉一场。  
  我很快喝光了两壶酒,慨叹:果然是好酒、好酒。酒入愁肠,唯有酒能安慰我悲郁的情绪。
  其实酒是个好东西,我之前干嘛要戒掉它呢? 
  酒是不能解决人的痛苦、悲楚、忧愁、无奈,但酒能够让人暂时忘却一切。我需要酒来麻痹自己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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