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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前还有遗言吗 完结+番外 (且墨)


  他一顿,凑近她道,“但我是谁啊?我是月陇西,你是月陇西的小祖宗,小祖宗想要,月陇西就能找到。”
  卿如是屏住呼吸稍往后倾,离他远了些,有些怀疑他话中真假,“那我们走着瞧好了。”
  “未免小祖宗耍赖,咱们击掌为誓。”月陇西伸出手,浅笑道。
  卿如是抬手与他击了三次掌,最后一次被他握紧手十指相扣带进了怀里。他揽住她的腰,偏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在卿如是羞恼发作前先笑道,“只说你不会主动亲我,却没说我不能主动亲你呀。”
  卿如是摸着发烫的侧颊,哼声转头往书斋走去,月陇西赶忙跟上。
  两人来到书斋,正赶上书斋进新书的时候。卿如是看见几个小童正蹲在窗边给书籍做标记和分类,便走过去询问这些新书是否能先借来看。
  小童很大方地递了几本给她,又给了月陇西几本,“两位客人慢慢看。但不要弄脏扉页的介绍,那是我们刚按照著书者添上去的,墨迹尚且半干。”
  “嗯,好。多谢你了。”卿如是接过书,翻开扉页随意瞥了眼,忽然狐疑地顿住了。扉页的介绍也可以是著书的人按照自己想写的东西添上去的,不一定是旁人帮著者述写的。
  她忽然想起那次和崇文先生逛书斋……
  无疑,月陇西也想到了这一点。那一日他也在。他很清楚,自己在崇文的书的介绍里看到了秦卿的名字。
  他也很清楚地记得,当时秦卿和崇文的对话。
  “咦?先生你看,你的书里竟有我的名字!前边几页是别人写的介绍罢?如今介绍你的时候,还会介绍我了!”
  “秦卿,这不是什么好事。若是我出了什么差错,你当第一个受牵连……”
  卿如是的心脏仿佛蓦地停止了跳动,指尖有些僵硬,不过只是一瞬,就恢复如常。大约是多心了。她将这点摒除出脑海,不再去想。
  却无意勾动了另一件事的回忆。
  书斋,崇文。这两个关键词不得不让月陇西跟上她的思绪,也顺着想到了那一件事。
  那件快要被遗忘在岁月里的小事。
  那年他刚满十八不久,奉命肃清零散的崇文党羽,查到书斋的老板暗中与崇文勾结,是崇文的暗线之一。他带着一队官差去查封书斋,准备把人给收押了,却在路上得到消息,书斋老板刚被追债的人拖走,书斋也被人给砸了。
  书斋老板负不负债月一鸣不晓得,负了什么债他更不晓得,但赶巧就在他要来押人的时候追债者把他要押的人给拖走了,这种巧合的安排,简直是不把他的脑子当人脑子看。
  月一鸣蔑声轻笑了下,跟着就带人往书斋去探虚实。果然如消息所言,书斋被砸了个稀巴烂,里面陈列的书都被扫到了地上,没人会去哄抢书斋,但看热闹的人不少,不到半刻钟就把这处围得水泄不通。
  他私心里当然怀疑这是崇文党为了保住书斋老板而上演的一出金蝉脱壳。毕竟书斋这条暗线委实能挖出不少东西。倘若书斋老板被捕,那么许多藏身在外的崇文党都会接连遭殃。
  崇文暂且动不了,可他身边如同邪教一般迅速扩散的党羽须得先逐一肃清。书斋老板是很好的切入点。
  回去之后,他费尽心机查到了那路带走老板的人马。令他意外的是,那些人竟然真的是去追债的酒肉赌徒,并非是为了保护书斋老板才带走的他。
  这就很让人疑惑了。
  按照他原先的想法,崇文是设下了金蝉脱壳一局,利用追债这个说法带走了书斋老板,继而保护这位隐藏的崇文党。可现在的事实是,老板真的被追债,带走他的人是些游走于黑白两道的商匪和游手好闲的赌徒。
  他以为消息有误,可几个时辰后,秦卿竟然去刑部报了案,要借用刑部的势力亲自追查带走书斋老板的那路人马。
  这说明崇文党并不知道什么金蝉脱壳之计,老板被追债人带走很可能真的是巧合。因为如果他们是想要用金蝉脱壳让老板躲避掉官差的查问,又怎么敢再去报案让官兵追查老板的下落?
  如此他才确定书斋老板是被匪徒带走了。
  秦卿很着急,月一鸣便亲自揽下了这活,仅用了两日的时间就找到了这伙匪徒的据点,就在扈沽城外一座赌坊下边。
  与此同时,秦卿也查到了匪窝,听说他要带官兵前去,便主动去找他,想跟他同往营救。
  月一鸣知道她的意思,她是担心他找到老板之后会直接把人收押。为了让她放心,月一鸣就带上了她。
  “我们这般带着官兵杀进去,声势过于浩大,他们肯定会拿老板当人质威胁我们,老板恐有性命之虞。”秦卿建议道,“不如就让两人进去营救,其他人都埋伏在外边,等候指示。”
  月一鸣也是这个意思,“我再挑个人跟我一起进。你就等在外面。”
  “不,我跟你一起进去。”秦卿拧眉,“这里哪个文武比得过我?你挑他们还不如挑我。”
  月一鸣用舌尖顶了下唇角,笑劝道,“里面危险。”
  “别废话了,挑谁进去里面都危险。”秦卿折好鞭子,弃掉脑袋上的玉簪,撕下一截衣带高束起头发。
  拗不过她,月一鸣便布置好包围圈,并吩咐所有人在外等候指示,这才带着秦卿一起潜入。
  路是秦卿杀进去的,月一鸣负责跟在她身后给她鼓掌助威。她打伤一个,他笑赞一句,“秦姑娘真是女中豪杰。”她再打伤一个,他再笑赞一句,“巾帼不让须眉啊。”她又打伤一个,他又笑赞一句,“考不考虑给我当个打手?我每月付你一百两银子。”
  秦卿一鞭子反抽到他身上,他险险避开,笑道,“不急,这把一心急就打空了,再来。”
  “你废话怎么那么多?!”秦卿低叱他,“你是来救人的还是来看杂耍的?”
  月一鸣笑,“玩笑而已,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
  秦卿不搭理他,一路杀进匪窝。月一鸣全程观摩,半点没插手。
  很久以后才得知他武艺高强的秦卿问过他,当初既然有武功为何还要故作文弱,也不晓得帮个忙。
  月一鸣笑答,“我看你抽人抽得很开心,便没好意思折你的风头。”
  此时两人隔桌面对着一窝匪徒,秦卿的手心捏了把汗,月一鸣几不可察地将她挡在身后,从容浅笑。
  那边的匪头还算稳得住,虚着眸打量了他们,“官差?”
  月一鸣似是有些惊讶,这扈沽竟然有不认识他的人,他抓起盛在桌上碗里的花生,随意剥开,往口中丢了两粒,边嚼边笑道,“并不。我二人擅来此地,只为向你们讨要一个人。”
  那花生味道不错,他话落时又抓了一把,剥开放在掌心搓掉红皮,同时听见匪头冷声道,“我这里多得是人,岂是你们说要讨便能讨得到的?小兄弟,你知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月一鸣搓开了红皮,细碎的红片顺着他的指缝掉下来,他转头把花生都给了秦卿,在秦卿莫名的眼神注视下又转回身笑道,“一间规规矩矩的赌坊而已。那你可又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人?”
  “前些时日兄弟们帮人追债,带回来一个老头儿,雇我们讨债的人至今没有再露过面,也没人拿钱来赎这老头儿,我们把他关在地牢里,他早就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你们要的是这个人?那可是需要银子的。”匪头吩咐人给他们看座,自己先翘着腿坐下,笑道。
  月一鸣也在桌前坐下,肆意一笑道,“爷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你要多少爷就有多少。但既然来到此处,也该入乡随俗。这儿的规矩兄弟略懂一二,就按照你们的规矩来,我与你们赌三局,我若赌赢了,人我便带走,如何?”
  秦卿在他旁边暗自翻了个白眼。没带银子就直接说没带,装什么装得那么得劲。
  “有意思,扈沽城里缺的就是你这种爽快之人。”匪头来了兴趣,招呼手下拿来色盅,并问道,“你若是赢了,人给你带走。那你若是输了呢?”
  月一鸣张开双臂,示意他看,“我身上值钱的宝贝不少,你们且说要哪样,我就给你们哪样。关乎银子的事,都是小事。”他神情自得,半分不把钱放在眼里。
  匪头打量着他腰间系着的古青瓷坠子和颈上挂着的血玉佩,拇指戴的羊脂玉扳指,以及绾发的簪和冠,最后却把目光落在了秦卿身上,猥琐地笑,“你身上的东西的确价值不菲,但兄弟们走南闯北也见过不少好东西,不是那等粗俗不堪的人。唯你身边那位美人不算俗物,你若是输了,就把那位美人儿交待在这。”
  秦卿睨着几人,不屑地别过眼。
  月一鸣淡笑,学着对面几位土匪头子的做派将腿往桌上一翘,“我不赌女人。更何况,这是我的女人。”
  秦卿蹙眉,忍住了要驳斥的欲望。
  他一身白衣,几片衣角随着翘腿的姿势垂下,身姿修长,劲腰细窄,语调恣睢又肆意,这般翘脚一坐,无论是样貌还是气场,都直接将对方碾压。
  “你怕输?”匪头嗤笑。
  月一鸣偏头笑道,“我不怕输,但你看惯赌徒生死,应当很明白,能被拿来作赌注的东西,都很廉价。而我,不允许她廉价。你们若动她一根头发丝,我就要了你们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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