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吧,
您就是长到一百岁,也不可能长成这样。
小殿下不理,自信满满往前一瞅。
嗬,龙女来了!
官员们又不是吃白饭的,哪能让殿下干等?
掐着时间,不过前后脚而已。
这会子江州官员同样信心满满的点头示意,因仁心医术,享有盛誉的长春道长,作为观主,仙风道骨,衣袂飘飘的带着一帮徒子徒孙,上前恭迎龙女神像。
而特意从四面八方赶来捧场的道友们,齐声诵经,肃穆庄严。
“殿下,汉王殿下!”
何知府急了,长春道长都已经请人了,怎么小殿下却出了神?
一双凤目瞪得又圆又亮,恨不得有无数鲜花从那里头飞出来!
那,
那是他的小美人儿呀!
居然做成龙女,还打扮得这么漂亮,怪不得那帮江州官员比他还自信呢,原来埋伏在这儿!
“请。”
在长春道长开始疑惑的时候,就见仙童般的小殿下,又恢复了仙童般的模样。
温文尔雅,笑不露齿的略一点头,便走在了前头。
呼,
何知府总算松了口气。
而接下来闵柏的表现,无懈可击。
礼仪风范,堪为皇子代表。
只是,将龙女像供奉至大殿,安放在白龙王的身侧时,小殿下的眼中,飞快闪过一抹异色。
第90章 显灵
此时,江州知府悄悄过来说了句,“这是按着汉王府救起的那位民女,等身打造的。”
闵柏微笑致谢,同样回了句,“有心了。”
然后在众人簇拥下,去了后山。
山的最高处,由他出资修建的十三层灯塔,高高矗立。
闵柏亲自捧了在白龙王前供奉过的琉璃灯,登上塔顶,点燃了塔顶的巨灯。
瞬间,透过工匠们精心布置的水晶片,巨大的油灯射出璀璨的光芒!
就是白日里,依旧亮如星辰。
等着夜色降临,就能为渔民在黑暗中,指引出最正确的方向。
哗!
塔底下,百姓们爆发出最为热烈的欢呼与掌声。
谁料此时,大河之上,半空之中,竟突然出现一抹彩虹,横跨江州湖州两地,蔚为壮观!
百姓们静默一时,忽地推山倒海般跪下了,也不知是谁,领头大喊。
“龙王显灵!汉王千岁!”
“龙王显灵!汉王千岁!”
“龙王显灵!汉王千岁!”
……
一层层声波,犹如炸开的礼花般扩散而去,越传越远。
士兵,官员,道士们,全都跪下了。
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心神激荡。
原本对来白龙观当主持,不是特别期待的长春道人,此时总算打消最后一丝顾虑,激动万分。
“这是殿下仁厚,感动上苍啊!吉兆,真正的大吉之兆!”
闵柏把长春道人扶起来,客气一番,挥手向百姓们致谢,赶紧走了。
这可不是他能弄出来的动静。
大白天的,怎么突然就天降彩虹了呢?
这么大的动静,只怕有心人会拿着做文章,他还是低调谦逊点好。
只老天却没听到他的心声,这道彩虹竟是久久不散。直到暮色降临,才渐渐淡去。
然后,百姓们都疯了。
待汉王一走,周边几地的百姓蜂拥而至,前来烧香参拜。
白龙观的大门,整整三天三夜都没能关上。
道士们累瘫了一地,连官员士兵们也回不去,还紧急调了许多来倒班。
人实在太多了!
他们要不留下来帮着维持秩序,只怕这些道士们都要累得立地飞升了。
不过忙归忙,累归累,大家心里都乐呵着呢。
办成这样一件大事,今年的政绩考核,至少一个良是跑不掉的!
但有人欢喜就有人忧。
徐赟也在现场,从头到晚。
当彩虹出现时,他抿紧了嘴唇,黑了脸。
当百姓们跪下,高喊“龙王显灵,汉王千岁”时,他几乎想冲出去打人!
那彩虹上刻他名字了吗?谁能证明是为他而来的?
不知道皇后娘娘刚生了嫡子吗?还生在八月十五中秋节,那才是正统的千岁!
你们怎么不去喊一声,嫦娥显灵,二皇子千岁?
铁青着脸,好不容易才从汹涌人潮中,挤回徐家在芜城置的别苑,徐赟顿时命人把薛慎喊来。
薛慎,薛慎他来不了。
他给派去维持秩序了,连江州知府,和军队最高长官严大将军都在此地,他能走得了吗?
徐赟气得当即砸了一套价值百金的茶碗,然后化悲愤为食量,暴饮暴食。
等到三天后,薛慎终于抽空赶来时,徐赟他已经倒下了了。
肝火太旺,吃得太好,又喝了太多酒,嘴里打起一溜燎泡,他还悲催的便秘了。
菊花残,满地伤。
薛慎来时,他正侧躺在榻上,苦不堪言。
想发脾气,都没了气势。
“你那身上什么味儿,想熏死我么?”
薛慎摊手,“我在白龙观外,整整值守了三天三夜。怕公子着急,一得空就赶来了,连回家换身衣裳都不敢耽搁。要是公子嫌弃,那我就先回去收拾收拾,改日再来。”
“你,你站住!”
看他两眼抠偻,脸颊发青,头发油腻,连胡子茬都冒出来了,实在不似作伪。徐赟命人往香炉里狠狠的多撒了两把香,搁在他与薛慎之间。
“那个龙女,是你画的吧?拿来!”
他要送到京城去,让人去造谣。
就说大皇子小小年纪,迷恋美色,还为人塑像。
不是真的怕什么,说得人多了,总会搞臭他的名声!
可薛慎又摊手,“没了。”
“怎么没了?”
“被汉王殿下要走了。”
“怎么给他了?你不想活啦!”
“这画刚画好,就有人要。我怕公子要用,特意当众说了,是不送人的。只给他们拿去工匠们做样子,可像做好了,画也没还我。说是严大将军喜欢,打算找人临摹一张。
直到今儿,我过来之前,严大将军忽地带着知府大人找到我。说这画,汉王要了。特意命人送来份王府画单,任我拣选。为此,严大将军又拿了一百两金子赔我。知府大人说,他那还有套文房珍品,也要送我。公子您说,我能怎么办?”
徐赟无语了。
属地两个大佬齐齐来说情,别说是薛慎,就是他,或是徐太师,都不得不给这个面子。
可就这么算了?
徐赟不甘心。
薛慎倒是猜着点他的心思,主动建言,“如今汉王年幼,就算传出些男女间的谣言,杀伤力实在有限。毛都没长齐,他干得了什么?”
这话虽俗,却一下点醒了徐赟。
闵柏还小呢,就算迷恋女色,能干什么?
真要是造谣,只怕还会惹怒皇上,得不偿失。
“那你说怎么办?就这么任凭他收拢人心?”
“当然不。我和他的血海深仇,公子又不是不知。只是与其造他的谣,为何不直接离间天家父子之情?”
徐赟瞪大眼。
薛慎轻轻一笑,碧眸凉薄,“天降彩虹,这么大的盛事,若有人盛赞大皇子德行出众,天道庇佑,甚至被百姓视作神灵。龙椅上的那位,又算什么呢?”
对呀!
徐赟高兴的一捶榻,又扯痛伤处,倒了下去。
挥手把薛慎赶走,他这就要找人搞事情!
出了别苑,薛慎勾唇嗤笑。
蠢货!
此事若是做成,燕成帝固然会对闵柏生出戒心,但难道不会对挑拔离间的徐家父子生出不满?
尤其皇后娘娘,还刚刚诞下二皇子。
比起一个母妃寒微的大皇子,皇上更加忌惮的,难道不是母家势大的二皇子?
这样损人不利已的事,也就徐九晕这个二百五,会兴冲冲的上当了。
不过于他,却是一石二鸟,事半功倍之计。
正得意着,薛大才子忽地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下人赶紧扶住,心疼道,“少爷怎么累成这样?”
薛慎疲惫道,“少废话,刚得了一百两金子,咱也算有钱人了,赶紧雇辆车,信不信我站着都能睡着。”
累归累,还是值得的。
起码跟那些军汉们混了个脸熟,大家不再当他只是会写诗作画的小白脸。
连知府大人和严大将军都欠了他个不大不小的人情,往后总算可以说上话了。
回头等他歇够了,也该去找汉王讨张画。
还得去那个故园瞧瞧,做身新衣裳。
那小丫头,看来在汉王心中份量不浅,只怕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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