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旦事情捅开,燕成帝与汉王殿下,必然遭到皇室宗亲们的攻击。
而朝臣们又不好发话。
毕竟汉王殿下还未成年,他的教养之职,该由自家长辈担当。
好比别人家的孩子再淘气,一个外人能拿棍子抽么?
所以傅德厚觉得,这事多半要黄。
汉王殿下也会跟着倒霉,他们傅家何必跟着淌这趟混水?
可傅惜华尚且稚嫩的脸庞上,却流露出几分与年纪不相符的疯狂。
“富贵险中求!父亲若是装聋作哑,难道这满京城的权贵就会高看你一眼么?”
“你!”
“父亲,女儿知道自己姓傅,所以女儿做的,一定是为傅家所有人好!您记着,女儿有三句话,若回头您有机会在皇上面前开口,一定要说。您若不放心,可以去请教老太太。”
傅德厚,别看承袭爵位多年,可在外软弱无能,在家除了打儿骂女,也是个管不了多少事的。
傅家如今,还是老太太作主更多些。
傅惜华如今抱不上祖母大腿,就只能用这种迂回的方式,表达她的能力了。
她不是个无能的庶女,也绝不要去江南嫁什么富商!
夜深寒重,心里搁着事,更觉五心烦燥。
傅老夫人虽已躺下,但在听见儿子来时,仍是叫他进来了。
傅德厚,便把那三句话说了。
傅老夫人冷静下来,想了许久,“她的话,倒也没错。傅家上回既站了皇上一边,这回若是就此撒手,倒叫众人笑我傅家窝囊,且让皇上寒心。罢了罢了,姑且再信她一回。江南的婚事,不必着急。”
隔日。
朝堂上,当君臣议完正事,谁料燕成帝却亲手点着这个火药桶。
与群臣苦笑,“朕也是收到信,才知道那个混小子竟然背着朕,已经偷偷跑去拜师了,这下可如何是好?”
然后朝堂上,顿时就炸开了锅。
以汝阳长公主的夫君谢家,和宁王府为首的皇室宗亲们,开始了一轮狂轰滥炸。
无非是指责汉王殿下不懂事,乱认先生要不得。
得罚,重罚!
至于那位先生,既然先帝定了是罪人,就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而以徐太师为首的一众官员,装聋作哑,隔岸观火。
他家已经连续几次得罪皇上了,这会子都不用自家添乱,汉王就自己闯了祸,那不是乐得站在岸上看人翻船么?
当然,徐九晕这回总算清醒一回,除了在芜城八卦,还早早的把消息报到京城。让徐太师能及时迅速的推波助澜,扩散消息,引得这么多皇室宗亲怨恨。
这个儿子,还是长进了。
他在那里得意,傅德厚这里却是越听背越凉。
傅惜华包括傅老夫人嘱咐他的话,全搁在一旁,噤若寒蝉,半声也不敢出。
但就在此时,有一员鹤背猿腰,风采飒爽的武将站了出来。
正是新近得宠的皇上心腹,理国公之后,升任要职的顾瓒。
“为臣年轻,不懂旧事,若出言无状,还请诸位大人海涵。上官先生确实曾犯下大罪,但先帝生前不是允许他交银赎罪了么?上官先生离开京城,也是先帝亲准的。那时,他应该已然脱罪,是无罪之身吧?”
第158章 添花
顾瓒态度谦恭,礼貌而温和,但一句话就把咄咄逼人的皇室宗亲们,气焰杀了下去。
此时,许多人才想起,他可不就是因汉王提问,勇敢建言,而受到提拔的么?
之前,理国公府没有任何表示。
没给江州去过一封信,送过一件礼物,就在大家都渐渐淡忘此事时,他却把这份人情,还在了这里。
就算是政敌,也得暗赞一句,够仁义。
能指责他么?
完全无懈可击。
上官令就算有罪,但也赎了。
且整个上官家族都为了承担这份罪责,远赴洖州十几年。就算私底下骂他几句罪人,可拿到朝堂上来说,这就不对了。
如果上官令不是罪人,那么汉王殿下的错误,只能说是拜了一个普通人为师。
这岂不是就小得多了?
但小错难道就不是错了?
此时,第二个人站了出来。
是礼部尚书,王瀚王老大人。
礼部,虽是六部中最清水衙门的一部,但也是堂堂二品大员,有实权啊!
而掌管礼部多年的王老尚书,刚正而素有才名,平素极受人敬重。要不是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这个太师之位,还真轮不到徐太师来坐。
此时,皇室宗亲们才惊觉,久未上朝的王老尚书今儿可也是有备而来。
“这世上人有贵贱,有贤愚,可从未听说过学问有贵贱,有贤愚的。”
王老尚书冷眼望着皇室宗亲,傲然道。
“老夫不才,当年蒙上官兄指点,也曾呼其为先生,还硬是结了一门儿女亲事。如今便是要被人骂作有私心,也得说几句公道话。若说汉王殿下都不可拜其为师,那么今日朝堂之上,还能站着几位?唔,徐太师,你说呢?”
徐太师心中暗骂,老而不死是为贼,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当初上官令在京城叱咤风云时,他还是个中不溜的小人物,压根摸不着上官令的边儿。只得迂回着来求王瀚,带他去听过几次讲学,便附庸风雅的也称其为先生。
这会子老贼都点上名来了,他也只得扯更多人下水。
“那时上官先生可是帝师,先帝亲呼的’天下师’。都别说文武百官,皇室宗亲谁没听过他讲课,连公主们来听的都不少。”
皇室宗亲们,这回彻底哑火了。
那时候,燕昭帝为了提升皇族的形象,可是不遗余力,在宫中办过好几回讲座。
公主驸马,郡主郡马,包括他们的子女,来了不知多少。
只除了当时混得与平民相差无几的燕成帝,这样的边缘人士。
所以旁人都能骂,但他们跳出来骂,也太失礼了。
眼看宗亲们大势已去,燕成帝在冠下的白玉珠帘下,露出似笑非笑的一抹嘲讽。
而此时,傅德厚眼看不好,赶紧也跳出来,补上了第三句。
“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此乃陛下家事,当由陛下决断。”
锦上添花,虽然不是那么必须,好歹也算是替此事,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燕成帝道,“若众臣没有异议,那此事,朕便当作家事来料理了。”
没有异议,众臣退散。
但随后小太监却匆匆赶出来,留下王瀚、顾瓒、傅德厚三人赐午膳。说陛下想跟他们聊聊家学,讨论一下如何管教子孙。
毕竟,汉王殿下可是大皇子,这之前也没经验不是?
这可是无上荣光,是对整个家族的肯定。
傅德厚激动得老脸泛红,永定伯府都多久没这么荣耀过了?
顶着无数羡慕妒忌恨的目光,随小太监到了后殿。燕成帝换了身常服,接见三人。态度自然比在朝堂上,要和蔼可亲许多。
还特意指着午宴当中一道干豇豆烧肉说,这干豇豆可是大皇子亲自种在汉王府后院,又特意晒干了,巴巴儿送来的。
王瀚年纪最长,自然最先开口。便赞汉王殿下勤俭务实,不忘孝道。
顾瓒最年轻,爵位也最低,原本要等傅德厚先说,可傅德厚非要他先说。
顾瓒便很惭愧的表示,便是从前家里日子最难的时候,他的桌上,也没吃到过这样的菜。
就算有,定也是把好肉好菜先拣出来给他吃,家人再私下吃剩的。
傅德厚十分嫌弃这二位,觉得一个说得太道学气,虚。另一个就太接地气了,实在得都快成家丑了。也好意思拿出来说?
所以有心表现的傅德厚,硬是在桌下底下,狠命掐着自己大腿,憋出两包泪道。
“臣真是万万料不到,大殿下竟吃得如此俭朴,连王府后院都成了菜园子。这是臣等无能,臣等无能啊!”
然后捶胸顿足,悲戚万分。
燕成帝温言道,“不料爱卿竟是如此性情中人,用膳,用膳吧。”
傅德厚也不好意思把戏演太过,擦巴擦巴眼泪,开始吃饭。
那一碗干豇豆烧肉,虽觉太过粗糙,还是闷头如龙卷风般,吃了个干干净净。
抬头再看,顾瓒是每道菜都吃了不少,除了肉吃得多些,其余看不出喜好。
而王瀚只吃了一块肉,两三根干豇豆,及一些小菜,倒是粥喝了两碗。
饭后漱口时,他抱歉的解释,“年纪大了,齿牙摇落,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燕成帝表示理解,傅德厚正想跟皇上闲话几句家长里短,套套近乎。
谁知王瀚却不知好歹的起身告辞了,燕成帝也不留,“先生年事已高,早些回去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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