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入乡随俗,你既然以后是我们庄亲王府的儿媳妇儿,那就理所应当要学习南齐的规矩。可不能像先前那样,知道我们这些长辈来了,你还不来迎接见礼,你说对吧?”
沈书娆安静乖巧的站在一旁,秦沔站在她身后,一脸宠溺的看着沈书娆。
还是他的书娆最听话了,从来都只让他的父王、母妃露笑脸儿,没有惹他们生气的时候。
这样想着,秦沔又不由眉头紧皱,看顾宝笙的目光很是不满。
他子珩哥哥是人中龙凤,这睿王府的小郡主,规矩礼仪都学得乱七八糟,连尊重长辈都不知道,怎么配得上啊!
唯有庄亲王,眯着眼睛肆无忌惮的打量着顾宝笙,从头看到脚尖,眼底的意思颇耐人寻味。
顾宝笙不予理会那放肆的目光,只是轻笑一声道:“王妃娘娘说的是,入乡随俗,北堂笙,的确该敬重长辈。
只是……”
小姑娘疑惑的看向齐氏道:“先前,楚世子殿下告诉我,他自幼便过继到了广平王府,同庄亲王府并不如何亲切。
更是让我只敬广平王为父王,再莫认其他人做亲戚一类的。
我听说,南齐的女子,俱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如今我已离家,跟了楚世子到南齐过来,自然是听他的了。
因此,听见王爷同王妃过来,北堂笙这才没有拜见。
那么,王妃……是北堂笙不该听楚世子殿下的话,该听您的话吗?”
顾宝笙语气似乎颇为不解,像是真心想找庄亲王妃得到一个答案。
可一旁的庄亲王妃,脸上的笑意早已淡下去,抿着唇十分不悦。
这要她怎么说?
原本是想吓吓这没见过世面,才被认回睿王府的小郡主的,可到头来,竟是绕到她自己的头上去了。
若是说该听她的,等到时候传扬出去,必定有人说她堂堂一个王妃,竟然三从四德都学不会!
若是说该听楚洵的,岂不是就是要她当着这小姑娘的面儿承认自己错了吗?
庄亲王妃不愿意做这样丢脸的事情。
沈书娆同沈夫人在旁观望了一阵,见这小郡主没有丝毫想收回话,同齐氏和好的意思。
沈书娆便站出来打圆场笑道:“小郡主误会伯母的意思了。
伯母并不知楚世子同小郡主你说过那些话,只是想着广平王府没有个王妃在上教导,怕你嫁到南齐来,不小心做错了事儿,惹人笑话罢了。
她是好意,不曾想,倒是让你误会了。”
沈书娆的话一出,便是彻底将事儿都怪在顾宝笙头上的意思了。
是她小气,计较,多想,这才把庄亲王妃的好心都当成驴肝儿肺了?
顾宝笙轻轻将茶盖子盖在茶杯上,含笑道:“是么?我以为这事儿是南齐西戎人人皆知的呢?
和亲公主若是要人教导规矩,不都是皇后娘娘派嬷嬷教导的吗?王妃身份尊贵,如果……同嬷嬷一样来教导我规矩……那可怎么好意思啊?
还是说……王妃娘娘受皇后娘娘所托,所以要来教导我规矩呢?”
顾宝笙云淡风轻的反问着。
齐氏却是惊得脸白了一白。
如果这丫头到时候回到京城,在杜皇后面前,说她自作主张越俎代庖要代替皇后来教导和亲公主的规矩,可想而知会闹出多大的事儿。
便是不为了这和亲公主,为了杜皇后她自己的威严,也不会轻易饶过她!
可顾宝笙却是轻拿轻放,完全不当一回事,含笑道:“瞧把王妃娘娘您吓得。北堂笙不过是说笑罢了。便是皇后娘娘知道,可她素来宽宏大量,也会体谅王妃娘娘您对北堂笙和楚世子的一片苦心的,不是吗?
时候不早了,段大人,你不是说王爷、王妃、世子和沈夫人、沈姑娘一路颠簸,旅途劳累吗?还不赶快让人送他们回房歇息吗?”
段飞在一旁吓得两股战战,早已背心汗湿一片。
阎王打架,小鬼遭殃啊!
他一个驿站的小官儿,哪有本事在主子们吵架的时候跑出来做和事老啊?
还好这睿王府的小郡主是个聪颖的,将庄亲王妃的为难一一都挡了回去。
段飞正想带庄亲王同庄亲王妃到楼下住着去,却听庄亲王道:“小郡主你在等子珩吗?哈,正好,我这父王还有我们这一家人都许久未同他见面了,不如陪你在这边等等可好?”
说完,也不等顾宝笙答应,便抬脚跟庄亲王妃进了小屋。
秦沔和沈夫人、沈书娆也跟了上去。
待众人进来,顾宝笙这才看清他们的容貌。
庄亲王虽然人到中年,但仍是高大俊美,风流倜傥的模样。
一旁的庄亲王妃眉眼上挑,颇有些妩媚姿态,尤其胸前美好,臀部挺翘,又一副弱柳扶风,让男人心折的娇柔。
顾宝笙觉得,比起楚洵的生母,那个姿态端庄,高贵典雅的前王妃来说,如今这个继妃非但不像是个王妃,倒像是……
倒像是教司坊那等着男子来寻欢作乐的女子,浑身的妖娆都仿佛是无形的藤蔓一般,不断将男子往她身边儿勾过去。
而落后一步,站在他们身后的庄亲王世子秦沔,则是一副老实巴交,一脸欣喜的看着沈书娆的样子。
再旁边的沈夫人和沈书娆,却都是温柔含笑的看着顾宝笙。
沈夫人似乎有些病弱,脸色略显苍白。
而沈书娆……顾宝笙细看了一眼。
眉如弯月,眼若水杏,明眸皓齿,肤如象牙——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
而这大美人,也很知道她自己生得如花似玉,眉宇间有股淡淡的高傲在。
珍珠白的耳垂上,戴着一对金穿玉慈姑叶耳环,愈发显得她皮肤雪白,黑如鸦羽的芙蓉髻上左边簪一支羊脂玉桃花山茶双鸾纹银脚簪,淡雅又不失端庄。
打扮清丽优雅,仿若空谷兰花。
也难怪一旁的秦沔整颗心都扑在她身上了。
顾宝笙对旁人的打量,并不如何在意。
倒是这庄亲王的眼神,让她实在太过不喜!
庄亲王好色风流,她是知道的,可对儿子的未婚妻都用那样色眯眯的眼神看着——实在无耻至极!
正当庄亲王向她靠近的时候,金花、银花还有青葵猛地上前挡住了人。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啊?”齐氏不悦道:“王爷是长辈,过来坐上首,这又怎么了?
小郡主啊,你就是这样纵容你的丫鬟们来欺负长辈的吗?”
“王妃娘娘……”青葵不卑不亢的回道:“九殿下、睿王殿下,还有楚世子殿下都是交代过的。在他回来之前,不能有任何人向郡主靠近。属下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别无他意。
楚世子殿下说了……若是想找他要一个解释,那就等他回来再说。可若是有谁不听他的话,违背了他的命令,那……就别怪他手里的绣春刀无情!”
“刷”的一下,青葵先亮出了自己手里的绣春刀。
刀光一亮,刀风一闪,整间屋子都莫名的冷了一下。
齐氏嘟囔了一下,没敢再上前,庄亲王也只笑了一笑,便朝门外走去,只是临走之前,还似舍不得一般,朝顾宝笙望了一眼。
“姑娘……这庄亲王怕是心思不纯啊。用不用奴婢?”金花和银花比了个手势。
“暂且不用。”顾宝笙摇了摇头道:“他还有用。”
楚洵那么小,这庄亲王便抛弃他,如今一刀杀了他,实在太便宜他了。
“可他一直看着姑娘啊!”金花有些着急。
顾宝笙略微凝眸道:“金花,你去探探墙脚,看看到底怎么一回事。”
庄亲王这可是头一次见她,那目光……未免也太放肆了。
而一旁的庄亲王妃也丝毫没有吃醋的模样。
顾宝笙对庄亲王府了解得不多,并不知道其中往事。
想了一想,还是决定等楚洵回来为她答疑解惑。
这厢,金花偷偷的翻到了庄亲王同齐氏住的那间房里。
齐氏正亲自给庄亲王宽衣,两人一面不时亲热,一面不时说着闲话。
“王爷……您瞧着,刚才那小郡主……生得可有西戎那年过来的嘉慧郡主漂亮啊?嗯?”
齐氏温柔小意的问着。
庄亲王很早便从京城迁到封地去了,见嘉慧郡主只偶然见了一面,并不知道,嘉慧郡主就是后来养在宫里的“德音长公主”。
他风流了半辈子,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什么样的女人没睡过。
只有一个嘉慧郡主,让他念念不忘这许多年。
到后来,那嘉慧郡主死在西戎,此事更是成了他终身的憾事。
可方才只瞧了那西戎小郡主眉眼和那面纱蒙着的朦胧五官一眼,凭着他多年识女人的经验。
便登时肯定了一件事——小郡主和嘉慧郡主至少有八分相似!
且露出的额头光洁饱满,欺霜赛雪,小小年纪,身姿纤细却窈窕有致……想想都知道……那身皮肉、那张脸蛋——定然都是不会输于嘉慧郡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