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津侯刚大喝一声,“退!”
那排列成五行八卦阵的士兵突然浑身抽搐,疯魔起来。
紧接着,一群萧家军的人,浑身上下的皮肤都成青紫状,两眼鼓如铜铃,尖牙立现,张牙舞爪。
瞧着——却是之前他豢养的那些死士的模样,只是皮肤并没有那样褶皱,目光并没有那样赤红罢了。
“这是怎么回事?”平津侯厉声质问着身旁的萧本,“今日的食物都是由你准备!
萧本!”
“属下在!”萧本急得大汗淋漓,只觉是冤枉透顶了,“侯爷!
今日的食物同往常并无区别啊!鸡血给了死士,鸡肉给了士兵……
萧本跟了您二十余年,以自己的性命发誓,绝不会背叛侯爷您的!”
平津侯脑子里飞快闪过什么东西。
恨得几乎咬牙切齿,原来,还是那消失许久不见,他以为已经死了的巫师搞得鬼!
“侯爷!”眼见那些士兵自相残杀,越来越猛,而那投石车中的一堆士兵,今日并没有食用鸡肉,而是食用战车中的肉包子的士兵,依旧未能幸免。
待那一群大象踏过尸体,将鼻子中的一股泉水喷到那投石车当中时,“蹭”的一声,滚滚的热气从里冒出来。
投石车中,一群士兵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传出来,响彻云霄。
平津侯呆望了这一地的死士和死去的士兵,突然不知如何是好。
巫师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他的所有计划!
身后,是秦池淡淡冷漠的声音响起,“舅舅……你输了!”
264章 秦池说实情,云遥绝望
高山巍峨,云蒸霞蔚。
青年男子一身潋滟紫衣站在绚丽晨光中,眉目如画,丰神俊朗。
愈发显得对面的中年男子发如暮雪,颓败苍老。
平津侯目光沉沉的看着对面的秦池。
曾几何时,对面高大俊美的男子还是个小不点儿,抱着他的大腿叫舅舅,后来长成少年,敬他如山,听他的话不亚于景仁帝的圣旨。
可就是这个,他以为一直愚笨单纯的外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早已恢复心智,伪装成从前愚钝的样子,与他周旋,而且,还得胜了。
平津侯心里的滋味,实在复杂难言。
有一丝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欣慰,更多的还是不甘。
他的儿子子荣,他的妻子阿媛,家仇未报,他又怎能死去?
平津侯看向从秦池身后走来的萧琛和楚洵,想到当年这三人还有杜少擎还是小孩子的时候。
这四个小孩儿,曾经的弓马骑射,还是他亲自教导过一段儿时间的。
只是光阴荏苒,日月如梭,转眼间这些稚子便长大成人,而他们手中的弓箭,手中的利刃,有朝一日——竟对准了他自己。
楚洵还是当年那般清冷矜贵,萧琛也如当年那般桀骜美艳……都是他当年十分看好疼爱的“小徒弟”啊。
秦池见他沉默许久,不由缓缓开口道:“舅舅,事已成定局,何须再强求反抗?”
平津侯看了他一眼,忽然仰头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阿池啊阿池!舅舅教了你那么多次,什么叫‘狡兔三窟’,‘必备后招’。
可你为何总是不听进心里去呢?”
平津侯话一落,楚洵、萧琛、秦池同时轻功点地,不料,平津侯轻功已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竟是直接从山顶往下一跃,风灌长袖,身形灵敏,如蝙蝠一般,在厚厚一层翻涌的红云下肆意翱翔。
楚洵、萧琛、秦池等人见他往城门的方向飞去,立马抄近道轻功点地,一路疾奔而去。
等一行人赶到小东门城门口时,平津侯早已站在城墙之上,威风凛凛,俯看城下。
萧琛见那城墙之上,城墙之下,俱是被吸干精血的尸体,而平津侯却精神饱满,似还是武力大增的模样。
隔得这样远,竟都感受到了平津侯内力雄浑,可以释放的气息。
萧琛暗道一声不好,那些死士有鬼医的药对付,不过是一群虾兵蟹将,可这平津侯却是武功出神入化,如今饮用了如此多的人血,恐怕更是无人能敌了。
平津侯见这三个年轻人已经看出他的功力来了,也并不隐瞒。
只笑道:“孩子们啊,那些死士虽然重要,不过,本侯很早就教过你们了。
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若是只等着旁人给自己打仗,谁人知道,这些人的刀子有朝一日不会割下自己的脑袋?
看在本侯爷好歹当过你们师父的份儿上,本侯,便再告诉你们一个道理。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三人还没反应过来,平津侯手中便抓了两个女子摆在他们面前。
秦池一见,瞳孔猛然一缩。
“外祖母?!”
只见平津侯手中的两个女子,一人白发苍苍,骨瘦如柴,一人头顶全秃,四肢全无。
正是秦池的外祖母——萧老妇人,还有秦池的“心上人”——孟云遥。
秦池的眼睛一下便红了。
他幼年之时,萧德妃眼里只有江阳,宠爱江阳如天,却严苛待他如地。
多亏有外祖母的疼爱暖意,他才度过许多艰难时光。
可是这个舅舅,为了那个“萧德妃”,竟然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放过!
可平津侯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他提拉着一旁的孟云遥和萧老夫人晃了一晃,让她们清醒过来。
等她们才悠悠转醒之时,平津侯便笑对秦池道:“阿池,你跟本侯是嫡亲的甥舅。
本没有亲疏远近的说法。
本侯知道你这孩子一向重情重义,这不,你瞧,本侯连你心里最重要的两个人都给你带过来了。”
话锋一转,平津侯又沉声道:“若是你还认本侯爷这个舅舅,愿意同本侯爷站在同一阵营,助本侯杀了你身旁的楚洵和萧琛……
本侯爷自然会放了你外祖母和这孟家女。
可若是你一意孤行,非要倒戈相向,休要怪本侯爷六亲不认,将这云州城屠城!”
平津侯内力深厚至极,仅仅这几句话,云州城内那些守城离得近的小兵,五脏六腑早已被震碎,有些内力,却并不如何高的,也是双耳流血,彻底聋哑。
选择交到了秦池手上。
但平津侯手中的萧老夫人,醒来神思清明后,却猛然朝平津侯啐了一口,大骂道:“我平津侯府世代忠良,绝没有你这样的窃国贼!
阿池是陛下亲自册封的皇太子,日后登基,是天经地义,顺理成章,为何要与你这等贼人为伍?”
秦池见平津侯眼中杀意立现,大手越握越紧,而萧老夫人说话也越来越吃力。
他便忙叫道:“你先住手!”
平津侯皱了下眉头,略微松了松手,问他道:“你可答应了?”
“阿池!”萧老夫人趁着平津侯松开手的时候,看着他忙高声道:“不要答应他的要求!
外祖母早该是下地狱的时候,不奢求什么长命百岁!”
一旁恍恍惚惚的孟云遥在萧老夫人回神许久后,这才慢慢把众人的话听进了耳朵里。
再一看自己和萧老夫人都被抓在平津侯手里,这还了得?
萧老夫人满头白发,早是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了,可她正是碧玉年华,正是该享受荣华富贵的时候。
若是秦池真的听了萧老夫人的话,置她们二人不管不顾,让她就这样死去。
那她受的苦,不是白受了吗?
平津侯可是让人把她扔到那些马圈、蛇窝里被糟蹋的啊!
她还未恢复容貌,还未治好身子,还未母仪天下,荣光无限,怎可就这样轻易死去?
因而孟云遥不等萧老夫人说完便大哭起来,委屈极了:“殿下!殿下!你救救云遥啊!
云遥还未与你厮守一生,还未与你儿孙绕膝,云遥不想此生有憾啊!
你忘了吗?你曾经答应过云遥‘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此生不会负云遥的啊!”
站在秦池身后的凛四,险些吐出来了。
要是他没有记错,这孟云遥早已受过“幽闭”之刑,永远都不可能生孩子的了。
而且吧,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连畜生都比她的模样顺眼多了,孟云遥怎还敢说这样的话啊!
真是……
“你不要脸!”萧老夫人立马朝平津侯另一只手里抓着的孟云遥啐了一口,直接一脚踢在她下腹处。
那地儿原本就是孟云遥这些日子十分疼痛的地方,孟云遥被这一踢,整个人疼得连勉强站起来都做不到,直接蜷缩成一团。
但不等平津侯开口,萧老夫人便指着孟云遥大声对秦池道:“阿池!
这女子根本不是当日救你之人。
外祖母上月已经从鬼医那里亲自对证过了,那药都是宝笙的。
救你的人,是顾家宝笙,不是孟家云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