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时脑袋一歪,被自己的血吓晕了过去。
“都还愣着干什么!”金丝嬷嬷气急败坏道:“还不赶紧的把萱儿姑娘扶起来!
萱儿姑娘要是有半点儿差池,小心你们的皮!”
元戎太后阴沉着一张脸,看着楚洵将顾宝笙牢牢实实的护在怀里,对秦萱儿身体如何,对自己身体如何,竟是半点儿不关心,不由彻底的将顾宝笙恨上了。
然而楚洵倒是云淡风轻的道了一句:“太后娘娘凤体有恙,这等晦气之事,微臣自会帮娘娘好好处理。
凛四,将这地上邪祟晦气的真身送出去,一生一世,不许她来云州,进京城!”
说完,抱着怀里软绵绵的小姑娘便走了。
凛四随即也像拖死狗一样把梅夫人拖了下去,又把战战兢兢的毛道士拖了下去,“论功行赏”。
一时间,这花厅里单单只留下元戎太后脸色阴沉,冲天怒气又发泄不出。
“啪啦”一声,元戎太后手边的杯子便被砸在门口,她气喘吁吁的骂道:“果然是个贱人!不识抬举!”
若是顾宝笙乖巧,这回便该乖乖的受了刺字的刑罚,再乖乖的到千里之外受刑去。
可她竟然敢反抗!
她元戎才到萧山王府几日啊,就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把萧山王府的人送了出去。
那萧山王父子又会如何揣度自己的用心,她还如何和萧山王府维持好表面的关系?
还怎么在萧山王府住下去啊!
正在元戎太后胸闷气短,怒不可遏之时。
才把梅夫人拖下去的凛四又转身回来了。
“太后娘娘,微臣有事禀报!”
元戎太后沉着脸,“子珩他还想如何?”
难不成想让萧山王的宝贝女儿秦萱儿和自己这个堂堂的太后亲自给顾宝笙赔礼道歉不成?
凛四规规矩矩的回:“回太后娘娘的话,是主子让微臣过来给太后娘娘带一句萧世子殿下的话。”
元戎太后眼底立马警惕起来,脸上也闪过一丝慌乱。
难不成是这萧山王世子因着秦萱儿的缘故,要兴师问罪不成?
“萧世子让带的,是什么话啊?”
“萧世子说,梅夫人冲撞太后,是萧山王府的责任,让太后娘娘不要担心,他会亲自处理此事。
至于,萱儿姑娘……她年纪太小,身子太弱,不适宜与太后娘娘相伴,恐过了病气给太后娘娘。
萧世子已经专门派人回来照顾萱儿姑娘了。
萧世子说,这些日子,还请太后娘娘在府里自便!
他离云州不过百里,过两日,便会亲自过来陪伴太后娘娘的!
让太后娘娘莫要心急!”
等凛四一走,花厅里登时响起小太监小宫女呜呜咽咽的声音。
元戎太后已经砸了一个杯子了,眼下萧琛那混世魔王要来“亲自陪伴”她,还不知要生出多少事来!
她不能在萧山王府大发雷霆,又无法找顾宝笙出气,只得拧小太监和小宫女的身子泄愤。
百里之遥的事情,萧琛都在掌握之中,何况京城动向?
这萧琛还把唯一一个可以攻破萧山王府的入口给堵了,直接让秦萱儿禁足。
如此一来,这事情可不好办了。
元戎太后眯了眯眼睛,突然道:“哀家来云州这么久,萧山王府也从未办一桌宴席来接待哀家。
如今萧世子回来了,萧山王府也自该接风洗尘的。
你们都吩咐下去,等萧世子回来,便上一桌宴席吧。
这接风洗尘的宴会,一并办了便是。
记得……
备上云州上好的桃花酿和桂花露……”
玉竹嬷嬷眼神闪了一闪,规规矩矩的下去了。
月明星稀,花影摇曳,竹影斑驳。
月华如水倾泻而下,庭若积水空明一般,澄澈透亮。
更衬月下少女肤色雪白近乎透明,樱唇粉润如桃花,微微上翘的一双猫眼儿若两汪秋水一般,晶莹明澈又动人妩媚。
不是人间绝色,是天上瑶池仙子,美得惊心动魄。
然而,抱着少女的高大男子却带着她一路不停的走,半点儿没有将眼神落在她身上。
直到,走到那葡萄架下的宽大的红木秋千处,才如抱小孩儿一般将少女身子一掐,放在了高高的红木秋千上,自己也坐了上去。
不等少女说话,高大男子便将她抱在怀里,看了她许久,嫣红薄唇方靠在少女眉心轻轻一吻,似是无奈似是叹息,更多是心疼道:“宝笙,你又让我担心了……”
可这小姑娘他既舍不得打,又舍不得骂,只能当个小祖宗供着宠着,除了亲她,他还能怎么样?
顾宝笙自知自己有错,这次倒是没有推他,任由小脑袋靠在楚洵宽阔硬朗的肩头,楚洵的薄唇靠在自己的眉心上。
头顶是随风飒飒起舞的嫩绿葡萄叶子,四月孟夏,叶子已经层层叠叠铺陈一片,恍若一块翠玉,看过去便是令人心旷神怡。
再远处,是空旷辽远的碧海青天,圆如银盘的明月高悬在天,薄纱似的一层云似是怕皎月寒冷,轻轻覆在上面。
楚洵抱了她许久,才把唇移开,将那纤细白皙的小手放在自己怀里,开口道:“这几日你不要我插手,可还顺利?”
顾宝笙莞尔一笑,“结果已经证明了啊。”
少女便靠在他肩头,声音软软的说起来。
“其实,那日梅夫人一动手,我便知晓了。”
楚洵微讶。
便见他的小丫头从袖子里拿出来一块碎木屑来,带了十分轻微的辛辣之味。
“这是……”
“这便是梅夫人让院中花草尽数枯萎的东西了,是桂枝碎屑。”
顾宝笙把玩着手里的木屑,轻笑道:“《杨文公谈苑》中,曾记李后主用这桂枝碎屑洒在砖缝中,除去了清暑阁中的杂草。
《雷公炮炙论》中,也曾记‘以桂为丁,以钉木中,其木即死’。
这几日我待在阁中闲暇无事,便喜四处转悠。
可不巧,便闻到了这桂枝的味道,又在花圃花台还有树木中找到了这桂枝的痕迹。”
“所以你早几日前便得知她们会用此法害你?”
顾宝笙点头。
“不错,我原本身子不适,又查无病因,有晦气附体的嫌疑。
若萧山王府花木尽萎,她们请道士来捉鬼驱邪,必定头一个便是说我有问题。”
“那太后失眠气短一事?”
他怀里的小姑娘往一处假山后的亮绿雪白一指,又示意他闻了闻味道。
“月季?”
顾宝笙又是一点头,软软的窝在他怀里。
“我第一次来王府时,这一丛月季原本该是有三人合抱那么大一丛的。
结果,第二日,那中间便少了一小丛。
而太后娘娘床头窗外的月季却繁茂了起来。屋前屋内也是满满各色月季。
太后娘娘久居宫中,不会不知道,这屋内放月季,香味过于浓郁会令她胸闷气短,夜夜失眠……”
楚洵听到此处,眸中起了一层薄冰。
然而揽着小姑娘的手却是慢慢的轻抚着。
“她既然那么有闲情雅致,便多赏赏那月季便是。”
言外之意,便是说让元戎太后屋周围的花儿不必撤下去了。
顾宝笙讶异,“她不是你祖母么?”
月季都不撤下去,元戎太后还能睡得上安稳觉?
元戎太后和景仁帝对楚洵似乎都是极好的样子。
她还以为,楚洵只会与梅夫人算账,会轻饶了元戎太后去。
楚洵无所谓道:“那又如何?”
凡是伤了小姑娘的人,都该得到应有的惩处不是么?
老太太以为自己年轻力壮,闲得慌,总算计他家小姑娘,总事事插手他和小姑娘的事。
他便多给元戎太后找些事情做好了。
见小姑娘眼眸清澈,汪汪的望着他,楚洵忍不住的,抬起修长白皙的手落在她白嫩如雪的小脸蛋儿上轻抚着。
“皇家人没有亲情,下次你若想动手,直接动便是。
我会护着你。无需考虑她的安危性命。”
顾宝笙从楚洵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杀意,隐隐有些不安,但还是点了下头。
秋千悠悠荡着,月色极好,夜晚风凉,楚洵怕秋千凳子冷到了他的小姑娘,便将小姑娘提了一提,让她坐在了自己腿上。
然而,刚把顾宝笙放在自己的腿上,小姑娘胸前软软的雪腻贴在自己胸膛处,楚洵只觉小腹处升起一股灼热来,他便不着痕迹的将顾宝笙挪了一挪。
该死的,小姑娘怎么还不及笄啊……他至少还得再等一年啊……楚洵心骂了一句。
便找话岔开道:“太后这些日子需静养,也无需你照料。
萧琛也要过两日才回来,明日我便带你去瞧瞧云州四下风光可好?”
云州山清水秀,鸟语花香,花团锦簇,绿柳成荫,随处便自成一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