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幼宁也是呆了一呆,她没有想过顾琤会说这样的话,不过片刻,她便为自己的魅力之大心中狂喜起来。
眼神像是一把刀子,挑衅的对上了顾宝笙。
好像是得意的再说,瞧,你再怎么做也是枉费心机,顾琤不还是护着我的么?
顾宝笙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徐幼宁啊,未免也太容易自得自满了……
“夫君!”这是徐幼宁和顾琤成亲后第一次叫顾琤夫君,因而顾琤也十分高兴。
两人大庭广众之下,毫不避讳的将双手交叠在一起,看着十分浓情蜜意。
徐幼宁看了一眼顾宝笙道:“既然妹妹不喜欢我们住在顾府,还三番两次的要陷害我……我们这便出府吧。日后再也不要回顾府来了!”
徐幼宁的眼里满是得意挑衅,然而顾宝笙却浑不在意。
顾琤的心里,永远是别人比她重要,她对顾琤早已不抱期望,自然,顾琤做再多过分的事情,她都不会觉得惊讶。
倒是顾府旁支的老太太章氏十分不满徐幼宁的得意还有顾琤说不写休书的话。
京城里,谁不知道谷太医是给太后看病的人,就是谷太医的女儿谷青青,那也是京城里难得一见,妙手回春的名医啊!
若是顾琤今日真的非要说徐幼宁不是处子之身,那不就是在说谷青青诊脉诊错了?
这要等谷青青回家,谷太医那老头子能咽的下这口气?能不跟太后提起此事?
顾琤想死不要紧,不要拉上他们旁支!
“琤哥儿!”章氏算得上是顾琤的奶奶了,她说话的语气也是威严的命令:“娶妻当娶贤,这么个算计你的女人,我们顾府留不得她!
谷姑娘医术高明,绝对不会诊错!就是太后知晓,自然也会派人来查探!你不要为了这个毒妇,让整个顾家都蒙羞!
快快的将休书写了给她,从此你们各自婚嫁的好!”
章氏一发话,便有人将笔墨纸砚递到了顾琤的手边,似乎是非要顾琤写的样子。
顾琤的手有些发抖。
“顾琤!”徐幼宁一脸哀求。
顾琤自然是十分不忍的,他握着徐幼宁的手,便眼眶通红,语气毫不迟疑道:“我这辈子,只爱幼宁一个人!
若是太后要责罚,便责罚我一个人好了!与幼宁无关,与顾府更无关!
你们什么都不要再劝了!”
说着,顾琤便让听风替他推车,而他便拉着徐幼宁,眼神坚定的朝前走去。
徐幼宁回眸,得意的弯着唇角,笑看着章氏和顾宝笙。
这场仗,终究是她赢了不是么?
但,还没有出后花园,这美妙的后花园登时便被一群官兵占领。
而来人,恰好是顺天府的女捕头,薛慕棠。
一身暗红色劲装勾勒出纤细挺拔的身材,秋波眉秀气淡雅,水杏眼波光盈盈,偏生气质英气不俗,透出一股干净利落。
薛慕棠拦在前路,登时便让徐幼宁不悦起来,“薛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是想替三妹妹出气么?”
要是薛慕棠敢这样,她一定不会放过顾宝笙的。
“我不是来出气的。”薛慕棠语气淡淡的,“是来抓你和顾琤的。”
“你……你什么意思?”
徐幼宁不知道顾琤犯了什么错,立马问薛慕棠,“你说清楚!切莫因为三妹妹的原因,徇私枉法,冤枉我们两个好人!”
薛慕棠眼波流转,“孟行舟写给西戎的书信,已经证实是顾琤写的!你们,入狱吧!”
徐幼宁和顾琤登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齐齐道:“这怎么可能?”
凭顾琤的猪脑子会做西戎的走狗?会和西戎有牵扯?
莫说徐幼宁和众人吃了一惊,就是顾琤自己同样也吓了一跳。
顾琤强自镇定下来反问薛慕棠,“薛捕头,你们可有证据?”
薛慕棠习惯性的将望了眼后头,这才猛然想起苟博已经不在了。
她低了下头平复心情,方才将怀里逮捕人的文书拿出来。
“顾琤,此次科举,你可是在文中引用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这句话?”
顾琤皱眉细想,他的确在写文章时引用了这一句话,可那是张先生说,陛下喜欢冒死直谏的薛御史,这才让自己效仿,学薛御史说话的。
即便,他在写之前,的确犹豫过,要不要骂“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这一句。
但之前张先生的指导的确对他的课业很有帮助,也说得条条在理,头头是道。
再加上张先生是六皇子举荐的人,六皇子待他如同再生父母,他怎会怀疑呢?
此事一定另有内情,顾琤如是想到。
不过,这句子的确他有写过,也并未否认此事。
“不错,我的确写过这一句,可是……”顾琤又马上解释道:“这话并非是为了骂陛下,乃先抑后扬,其后乃是称赞陛下的。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薛慕棠皱眉,自然是不妥了,不然何必她亲自过来抓人?
“顾琤,你所谓的称赞,便是胆大包天,用夸秦始皇的话来夸陛下么?”
顾琤愣了一愣,六皇子明明说陛下最是崇敬秦始皇统一天下,也希望他自己能灭掉西戎如秦始皇一般统一天下了。
他还专门找了一首称赞秦始皇的诗,哪里有错?
薛慕棠摇头,说道:“‘咸阳日丽月轮高,千古圣雄凌紫霄。万里长城功盖世,九州春色竟折腰。
碧云含笑歌一统,铁树生花赞舜尧。度量文同存大道,秦皇伟业越今朝。’
顾琤,你可知,上一个写这首诗的考生,是被五马分尸,满门抄斩的?”
“五马分尸,满门抄斩?”
徐幼宁一听,登时吓得腿都软了。
薛慕棠瞥她一眼,继续道:“陛下爱民如子,最是痛恨秦始皇残暴无良。
曾亲笔写许浑‘龙盘虎踞树层层,势入浮云亦是崩。
一种青山秋草里,路人唯拜汉文陵’之句,感念先帝治国仁厚,痛斥秦始皇残忍。
而顾琤你,不仅写了那样的诗,那字迹竟还同孟大人写给西戎书信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孟大人也曾说,他进宫几日前曾指导你文章,或许是那时,你偷偷栽赃给孟大人的,也未可知。
顾琤,你这是在于陛下——作对!”
写什么不好,偏偏写了景仁帝最厌恶的秦始皇,还大加赞扬,拿景仁帝和秦始皇放在一起夸。
这不是要气死景仁帝吗?
“来人,把人押下去!”
几个身强力壮的捕快立马就上前来。
顾琤抓着徐幼宁的手不肯松开,“你们这是在冤枉我,我不信,我要面见陛下!”
六皇子明明不是这样跟他说的啊!
顾琤还想着一定要保护好徐幼宁,不能让这些男子伤害她一根汗毛
哪知徐幼宁却立马甩开他的手,连忙对薛慕棠道:“我已经被他休了,不是一家人,不能入狱的!”
比起五马分尸,满门抄斩,她还不如被休呢!
写了这种诗句,还和西戎通敌的书信字迹一模一样,顾琤除了死,还有别的法子吗?
顾琤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徐幼宁,事情尚且没有定论,幼宁为何要这么快就主动离开他?
“幼宁?我们……”
“什么我们!”徐幼宁立马狠狠瞪着他:“我是我,你是你,你们顾府方才都已经说好给我休书了。
怎么,你还不肯给么?”
章氏有些没回过神来,这徐幼宁欺骗太后,算计顾家的事情都还没有理清楚,怎么顾琤又出事儿了?
顾琤突然就如失了魂魄一般,整个人都僵硬了,嘴巴一张,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倒是顾宝笙,不疾不徐的走到一边,命人将笔墨纸砚呈给顾琤。
徐徐道:“既然徐姑娘不愿意做顾府的儿媳妇,顾府自然不会勉强。
希望太后娘娘召见许姑娘时,徐姑娘能解释清楚,是徐姑娘你对不起我们顾家,而非我们顾家对不起徐姑娘你的!”
徐幼宁恼她,“要你多管闲事!”
宫里横竖有她姑母和姑父景仁帝在的,没道理顾琤都死了,元戎太后还要为顾琤这事儿处置自己这个淑妃娘娘的侄女啊!
小桌、宣纸和沾了墨的狼毫笔摆在顾琤面前。
他的手抖了又抖,迟迟提不起来,留恋而痛心道:“幼宁……我是冤枉的,如果写了休书,那我们……”
“什么我们你们的?”徐幼宁压低了声音,怒瞪顾琤道:“你既然喜欢我,难道是想让我跟你一块儿死不成?
喜欢我,不该让我活着么?还是你说的喜欢,就是让我跟着你吃苦受罪?都是假的喜欢?
你可别忘了,我跟着你过得都是些什么苦日子!趁早一拍两散,你成全了我的好!”
顾琤眼里满是悲痛,方才还把自己当成命中唯一的女子,此刻一听他要入狱,便忙不迭的要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