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绵睡着的时候只觉周身暖暖的,心中一片安逸,让她不愿意醒。直到孟长安捏着她的鼻子,她呼吸不畅才悠悠醒转。
孟长安的唇落在她额头上,温柔哄着她:“该用晚膳了,再睡你晚上就睡不着了。”
秦绵眨了眨有些迷蒙的水眸, 抓着孟长安的外袍起身,问道:“什么时辰了?”
她记得她陪他看奏折的时候还是下午阳光正足的时候,如今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太阳都落山了。
孟长安揽着她起身,“酉时了,你再睡本督就要把你抱回正院了。”
秦绵秋眸横了他一眼,整理身上的衣服, 孟长安被她这一眼看得心都酥了, 揽着她的纤腰不放, 低头捉住她诱人的唇轻吻。
秦绵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 止不住后退, 他的手臂就像一个囚牢将她禁锢在这一方属于他的天地里, 任他肆意采撷品尝。
许久, 秦绵晕乎乎地被孟长安放开,靠在他微微起伏的胸口。男人的大掌抚着她的长发,一下一下温柔地划过她的背,像在哄孩子。
天色越来越暗,书房里没点灯更是昏暗,秦绵腹中传来一阵低鸣,两人的姿势亲密无间,孟长安自然听见了。
秦绵抬眸看他,眸中有掩饰不住的羞窘。孟长安低笑一声,揽着她往外走。
*
五月初五端阳节快到了,每年宫里都会举办粽子宴,以往都是由梁贵妃负责的,如今梁贵妃被降为婕妤,宫权就被昭昌帝交给了七皇子的母妃德妃。
德妃生养了七皇子和两个公主,又是四妃之一,梁贵妃倒台后,她自然是后宫里的第一人。
姝妃与梁贵妃不对盘,对她倒还算有几分客气,德妃与姝妃相处的尚算和睦。再说七皇子如今入了昭昌帝的眼,前途不可限量,她犯不着为一时得失去招惹宫里最受宠爱的嫔妃。
这一日午后,德妃来御极殿向昭昌帝请示粽子宴的事,她条理清楚地说完,发现昭昌帝望着桌上的紫金砚出神。
半响,他幽幽问道:“太子已经被幽禁了一个多月了吧?”
殿内伺候的宫人闻言大气都不敢喘,把头埋得极低。德妃暗自心惊,皇上为何突然提起太子?
昭昌帝点了点桌上的砚台,道:“这还是太子送给朕的呢,张福,太子最近怎么样,宫人没有苛待吧。”
张福被问住了,只得回答:“东宫并未有宫人来报,想来太子身体应该没什么事。”
昭昌帝“嗯”了一声,转头对德妃道:“粽子宴你来办就好,朕乏了,你先回去吧。”
德妃应了一声,向昭昌帝福了福身,转身往殿外走,没走几步,昭昌帝叫住她:“爱妃啊,端阳节那日也给太子送些粽子吧,朕记得他爱吃甜的。”
德妃神色一变,好不容易才稳了心神回头应答,她出了御极殿往自己的玉瑕宫走,步子越卖越快,身后的宫女差点跟不上。
一进玉瑕宫,她就去了正殿,并且吩咐宫人关好门。殿门关上后,德妃的脸色阴沉下去,她在宫里一直是个老好人,与谁都交好,就连梁贵妃除了偶尔刺她几句也不曾下手害她。
可此时她眸光阴冷,哪里还有平日里贤德温婉的样子。
宫女红芍面上丝毫不惊,显然已经习惯了德妃这个样子,这原就是她的本性,只是在宫里装了二十来年,不曾露出罢了。
德妃冷静过后,匆匆写了一封信交给红芍,低声在她耳边吩咐一句,红芍点点头,悄悄通过宫里的暗线把信送到了定远将军府。
红芍离开后,德妃靠坐在贵妃榻上,想起昭昌帝刚才提起太子时脸上的表情,烦躁地闭上眼。
太子只是被幽禁,昭昌帝并不想废了他另立太子,万一哪一日昭昌帝想通了,会不会……
*
很快就到了端阳节这一日,秦绵与孟长安一起坐上马车往皇宫去。马车里,秦绵膝上放着一个小布包,里面是一件小孩的衣裳,她前几日让德喜去宫里给小九量尺寸回来告诉她,然后便绣了一身衣裳打算今日送给他。
孟长安皱眉扯过那布包丢到一边,冷着脸道:“本督又没让那小崽子缺衣少食,你犯得上还亲自做一件衣裳给他。”
秦绵弯腰把布包抢过来抱在怀里,“那可不成,上次我见他穿的衣裳不合尺寸,走路都碍事,一看就是照顾的不尽心。”
孟长安冷哼一声转过头,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眸光闪了闪。
他伸手一榄将秦绵抱过来,两人贴得极近,秦绵被他身上的热气一熏,脸上不自然的红了,推了推他,软声道:“别靠这么近,我热。”
孟长安抱得更紧,哑声道:“那你给本督暖暖,我冷。”
秦绵抗拒:“这都五月份了,哪还冷,这,这又不是在家里,你注意些。”
孟长安被她害羞的样子逗笑,道:“怕什么,谁还能掀开帘子看你我在里头做什么?”
秦绵瞪着他,他这话说的好像他们真的就在马车里做什么了一样!
她把眼睛都瞪酸了孟长安还是没有放开她的打算,秦绵只得低着头不理他。
孟长安眼睛一瞟她腿上的布包,十分不满:“你对他那么好作甚?若真是喜欢孩子,不若今夜回去……”
一只柔软白皙的手轻轻捂住他的唇,秦绵慌乱道:“你别乱说呀。”
她总是沉静的水眸里染上了一丝惊惶,声音也因为紧张而轻颤着,孟长安爱极了她这模样,喉结动了动,低头咬上了她的唇。
舌尖在她唇上划过,眸光暗了暗,问道:“今日用的口脂怎么尝起来如此甜?”
秦绵轻轻捶了他一下,“谁跟你说这个。”
孟长安低笑:“难道你不想给本督生孩子?”
秦绵气急,狠推了他一把,道:“生什么生,你可是个太监。”
孟长安咬着她的耳朵语气威胁:“我是不是太监夫人难道不清楚?”
秦绵想回答不清楚,可孟长安的性子什么都做得出来,她就怕她说完,这人立刻就要向她证明自己是不是,想到这里,秦绵不由打了个哆嗦。
孟长安揽紧她:“你看,刚才还说热,现在又冷了,真是个小麻烦。”
秦绵:“……”
他们的马车到宫门口的时候正好遇上定国公府的人,定国公和夫人江氏年纪大了都没来凑热闹,舅舅周继宗和舅母杜氏带着周韵和周琦裕来的。
秦绵早在马车停下时就看到他们了,她犹豫片刻对孟长安道:“督主,我舅舅和舅母他们在那里,我过去打声招呼?”
孟长安看见周琦裕轻哼一声,显然还是看他不顺眼,但已经不想从前那样眼中带着杀气了。
“一起去吧。”他在秦绵恳求的目光下妥协了。
两人下车向定国公府的马车走去,周韵不用婢女搀扶自己跳下车,向秦绵跑过来。
“表姐。”
秦绵柔声回应,让她慢点,周韵跑过来对上孟长安的冷面,愣了半天才小声叫人:“见过表姐夫。”
孟长安点了个头算作回应,舅舅周继宗和周琦裕向孟长安拱手问好:“孟督主。”
孟长安对周继宗和杜氏的态度尚算温和,随着秦绵叫了声舅舅舅母,至于周琦裕,他只看了他一眼不做理睬。
周琦裕面露尴尬,秦绵扯了扯孟长安的袖子,软声道:“咱们进去吧。”
孟长安垂眸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地往前走,舅舅和周琦裕跟上。舅母和周韵与秦绵一起跟在后面,周韵悄声问秦绵:“表姐,孟督主这样的脾气,你不怕他吗?”
她以为自己问的隐秘,但孟长安才前头还是隐约听见了,他微微偏头,想听那小东西如何回答。
秦绵看了前方走着的高大身影一眼,小声回答:“一开始怕得要命呢,后来就不怕了,我倒觉得他怕我呢。”
周韵一脸佩服,想不到表姐看起来这么柔弱连东厂督主都能治的服服帖帖,还能让孟督主怕她,真是厉害。
孟长安勾了勾嘴角,眼里笑意闪过。
第69章
按照大夏朝的习俗, 端阳节这一日,宫里设粽子宴, 舞姬要跳祈福除灾厄的舞蹈, 最后由皇上赐臣子粽子以示恩赏。举办粽子宴的地点在御阳宫正殿, 殿内两边分列大臣和女眷,由于隔得远,便不用屏风遮挡。
中间的过道十分宽敞,一会儿粽子宴开始了,过道要留出来空地给舞姬表演。
秦绵在正殿门口与孟长安分开入座,孟长安的坐席在左侧前列,秦绵作为他的夫人自然位置也很靠前, 只不过是与右边一众女眷坐在一起。
本来舅母杜氏的位置要靠后一点,但负责安排位置的内侍知道她和周韵是督主夫人的亲戚,自然讨好地将她们安排在同一席。
女眷这边相比大臣那边要显得嘈杂多了,相熟的人坐在一起闲聊,此时距离开宴还早,皇上和各宫嫔妃都没到,所以众人说话也没什么顾忌。
秦绵拉着舅母和周韵一起坐下, 周韵挨着秦绵坐在她右边, 舅母杜氏坐在左边, 她们这桌边上都是勋贵之家和重臣的女眷, 有几个在闺中时与秦绵相熟的小娘子和新婚不久的年轻妇人一直偷偷打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