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卓青立即上前道:“下官周卓青见过首辅。”
霍宁珘提笔写批示的手微微一顿,搁了笔,抬起头来,看了看这周卓青,淡淡嗯一声,让他暂时退下。
霍宁珘这才问冯征昊:“陆槿若领了什么新差事?”
“回首辅,是这样的,在国子监巡视的那位王御史,近来生了急病,陆槿若是去顶替那人,将巡学工作收尾。”
毕竟霍宁珘也没有点名要过陆莳兰作为近侍,冯征昊可没想过这位首辅居然是非其不可。
霍宁珘沉默下来,有一会儿没有说话。
冯征昊忽地反应过来,简直想抽自己两个大耳刮子,他怎么越混越回去了,连官场上最基本的都忘了。既然先让陆槿若协助首辅,那突然调他做别的事务,怎么也得经过首辅的同意才是!
霍宁珘倒是没有立刻追究冯征昊,而是问:“是她主动请缨,还是你提出安排的?”
“回首辅!是陆槿若主动请缨!”冯征昊可没有说谎,的确是陆莳兰主动提出的。
霍宁珘有一会儿没说话,清隽的面容上,露出一丝格外复杂的神色。
冯征昊便道:“首辅,下官立马派别的御史去做巡学收尾!明日便叫陆槿若回来。”
“不用。”霍宁珘淡淡道。虽然想让陆莳兰就待在都察院里,但他没有在政务安排上朝令夕改的习惯,当然,对下属的要求也一样。
回侯府的马车上,霍宁珘吩咐蔺深:“叫陆槿若今晚到侯府一趟。”国子监反正也在城里,陆莳兰总要休息。
晚些时候,蔺深却回禀:“首辅,陆御史称家里有急事,今晚必须处理。所以……”
第二日,霍宁珘又派人约了陆莳兰一回,她这次推说身体不适。
蔺深将话带回给正在看云南战报的霍宁珘时,简直不敢看自家七爷的表情。
霍宁珘将战报轻掷在桌上,哪里还不明白……陆莳兰这是在躲他。
上次,他送了那药膏给她,就吓到她了?那她以后要怎么办?他其实已经很克制,没有对她真的做什么。
若是陆莳兰足够了解男人,她便不该在霍宁珘刚对她宣示所有权的时候,便避开对方,想要逃走。可惜陆莳兰虽然扮成男人,但对于男人的心态,实在不懂。
·
直到几日后,谢遇非派人来约陆莳兰一起用晚餐。
到了那处叫“十里绫”的酒楼,她才发现,谢遇非不止约了她,还约了霍宁珘、郑兴奎等人。近来谢遇非都是与她单独聚会,她倒没想到今天有五、六个人。
陆莳兰微怔后,看了看霍宁珘,立即上前行礼,道:“首辅。”
霍宁珘只看她一眼便收回视线,面上半分心思也不显。
大家见到陆莳兰,倒是都很热情,纷纷叫道:“槿若来了,快来坐,来坐。”
等众人酒过三巡,霍宁珘突然起身,经过陆莳兰身边时,低低道:“出来。”
陆莳兰听清了,她想了想,知道首辅怕是看出她在躲他。犹豫片刻,只好起身出去。
他们是在三楼用餐,霍宁珘穿着一身圆领燕丝袍,身姿挺拔地站在雕花木栏旁,檐下灯笼的辉光倾泻在他身上,令他的发丝也似染着光晕。男子的那张面容,无论看多少次,都会感叹上天真是极其偏心。
尤其是侧脸冷隽的线条,薄红的唇,令正好送酒经过的侍婢看得绯红着脸,险些打翻手中的漆盘。
陆莳兰此时却无心欣赏这可堪入画的美景,因为霍宁珘朝她走过来了,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陆御史近来都忙得很,今日倒是有空了?”霍宁珘就如闲聊一般,很是温和。
陆莳兰斟酌着道:“嗯,下官家中近来的确诸多事宜,抽不开身,还望首辅体谅。”
他走几步,她便也跟着退。陆莳兰很快发现自己无法再退,霍宁珘定定站在她面前。
“首辅……”陆莳兰刚叫出这么一声。
霍宁珘已一手掐着她细软的腰,一手推开她身后房门,将她迫进了这间无人的厢房里。
陆莳兰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门又啪地合上,而她的后背已抵上槅扇门。
这间房里没有客,店家也就没有点灯,全靠廊上的光从槅扇照进来,因此屋内十分昏暗。
她靠着门的身体开始轻颤,昏暗中听到霍宁珘漫不经心的声音,要比平时喑哑几分:“真有这样忙?陆御史的脸这样红,心跳这样疾,我瞧着,多半是在撒谎。”
第46章
陆莳兰的确是说了谎。但绝非因为说谎而显出这副情态。她现在说几句假话,已经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地伪饰。
她忙道:“下官没有说谎,最近真是事都堆积到一起。”心虚之下,陆莳兰没有意识到这位首辅在逗她。
“是这样啊。”霍宁珘倒是轻轻颔首,相信了的样子,还认真与她讨论:“不是说谎心虚,那陆御史……该不会是在害羞?”
陆莳兰闻言脸上添了些热度,更是觉得煎熬。她既然不承认自己是在说谎,当然更不会承认是害羞。便道:
“首辅说什么呢。我既是男儿身份,又历来将您视为上司,视为友人,怎会有害羞这等心态。”她特地加重“友人”两个字的发音,再次提醒对方应当言而有信。
霍宁珘自是听得懂陆莳兰的弦外之音,却是流露出些微担心,道:“不是说谎,也不是害羞。那是染了风寒?”
因两人本就在门边,与外面一门之隔。未免被偶尔可能路过的人听去,霍宁珘的声音压得低,还凑在陆莳兰耳边说话,呼吸落在她细嫩的颈侧肌肤,激起她又一次颤栗。
偏偏他还牵起她的手,手指轻搭在她手腕,真给她把起脉来:“我给你瞧瞧。”
随即又将手背贴上她的额心,低笑道:“陆御史身体很健康,就是气血翻涌得厉害。我一时也断不出,你这究竟是个什么毛病。”
听着这戏谑十足的笑声,陆莳兰哪里还不知道,霍宁珘先前是故意的。
她之前竟还真信了他的质问。陆莳兰便忍不住抬头看向霍宁珘,轻蹙着眉,一双纯澈的眸子里含着指控,竟有点瞪人的意味。
少女无意之中的神情,却是叫人心神一荡。霍宁珘敛了笑意,与她对视片刻,突然道:“陆御史别这样看着我。”
陆莳兰以为霍宁珘是说她无礼犯上,赶紧低下头。但下一刻,她的下巴又被抬起来,听他寒声道:
“我约陆御史见面,怎么都叫不出来。谢遇非一叫你,你就赴约了。看来是很厌恶我?”
霍宁珘沉声说话的时候谁都会怕,陆莳兰的心里又紧张起来。她露出笑容,道:“下官敬慕首辅都来不及了,怎样都不会厌恶您啊。”
“……怎样都不会厌恶么?”他重复,似在考虑什么。
“嗯。”陆莳兰赶紧点头。
“那这样呢?”他又问。
霍宁珘话音刚落,陆莳兰便感觉到,她的双唇被一物轻覆,只是一触,便分开。
陆莳兰反应片刻,才意识到对方做了什么,她愣愣看着他的嘴唇。男人的唇瓣柔软而带着甘凉,刚才是他亲了她一下。
她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底跳如鼓擂。
霍宁珘想着方才那初尝的芬芳,和他想象的一样美好,缓缓道:“跟你说了,不要这样看我。”
陆莳兰还没理解到这话的意思,霍宁珘已再次低下头。她的惊呼声还未发出,已消失在两人相接的唇间。
陆莳兰只感到脑中完全空白。少女突然遭遇这种事,或许都不用想,本能便是反抗。但两人力量何等悬殊,霍宁珘轻而易举地禁锢着她,哪里也不许她逃。
不再是先前的蜻蜓点水,而是肆意攻陷和掠夺。他含住她柔软的唇瓣轻咬品尝,而后顶开齿关,入侵到那片温软中。她被迫仰着头迎合,可怜的小舌头被追逐缠逗,连舌尖都被吮得隐隐作痛。
不止是舌头痛,她身上也被紧紧箍得发疼,两人的身体紧贴在一起,烫得像火似的,她的柔弱和霍宁珘的高大强悍对比得一清二楚。
她的右手被反剪过去压在自己身体和门板之间,想抓住什么,最终什么也没抓到。细白的手指只能无助地蜷缩起来。
随着亲吻加深,陆莳兰意识变得混沌一片,身体也从反抗变为顺服,她紧紧闭上了双眼,软下来的身体如风中细柳,任由狂风暴雨的侵袭。
空气中燃着暧昧的气息,尤其是在这昏暗的光线下,更是叫人迷乱。
霍宁珘吮吸着陆莳兰口中香泽,听着她细细的嘤呜声,仿佛怎样也尝不够。
这时,突然听到外面谢遇非的声音由远及近:“七爷,槿若?在哪儿呢?”怎么出来这么一阵都不回去。又道:“蔺深,你怎么没跟着七爷。”
蔺深又道:“兴许七爷与陆御史到街上逛去了。和七爷在一起的,不用担心安全。”
是谢遇非和蔺深从门外路过。
陆莳兰这下才彻底回神,她的身体紧绷,惟恐被人发现她和霍宁珘躲在这黑灯瞎火的房间里,赶紧又去推他。
霍宁珘便与她分开,平复比平时粗重的呼吸,却依旧揽着她的腰,防止怀里有些瘫软的姑娘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