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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予美何处 完结+番外 (炜炜豆奶)



景行止眼神暗了暗,却没有出言劝解,只是拿起一枚属于萧元的军旗,递给她,

“你明白吗?”萧元接过那枚军旗,看着僵持不下的战局,却失去了再战的兴趣,心中盘桓再三,最终也没有想出能够放下那枚军旗的地方,索性扔开了那枚军旗,抬眼看着景行止问:“我一直以为,父皇很希望有一个年幼的继承者。”

转眼,不等景行止回答,她又一笑,说:“和你说这些做什么?连我这一次都猜不到父皇打的什么算盘,何况是一个清心寡欲的和尚。”

景行止重新拿起萧元丢开的那枚军旗,不知插在了那一处,萧元没有心思去看,“陛下的确需要一个年纪尚小的继承人,”他的声音轻软,淡淡的,似是有佛偈的意味在其中,不似是在同萧元谈论政事,反倒像是在与萧元说佛经奥义。

“可是如今为时尚早。”

萧元蹙着眉,她被景行止这一句话点醒了,为时尚早,的确如此,或者更大的一个因素,是因为父皇希望那个年幼的孩子是她的孩子。

她突然想起前世,光武帝也曾经提起过,若是与景行止成婚,生下的第一个男孩子,要送回长安,由他亲自教导,可是光武帝尚未看到萧元的孩子,就已经龙驭殡天了。

有汜啊,她的有汜,她不曾期盼过他成为南国的帝王,但是,他若是坐上那九五之尊的位子,又会是何等的威武不凡,端正威严?

萧元垂了眼,长久都难受得说不出话来,“老师,我想念有汜了,为我画一幅画吧。长大后的样子。”

“我……”景行止面露难色,苦涩道:“我也不曾见过。”

“是么?”萧元别开头,苦笑道:“我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语句里带着惯有的嘲讽,眼下失望之色溢于言表,“原来,即便是天人,也不能无所不能。”

景行止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说,他很想告诉她,姜有汜在光永五年就去了。

一个五岁时候就早殇的孩子,他如何能够画出他长大后的模样。景行止习惯性的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号,可是,偏偏就是这一声佛号,让萧元原本积聚的怒气爆发出来。

她嗖的一声从椅子上坐起来,一双冰雪洗过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景行止,口中的恶毒词句刚要脱口而出,却不期然,看见景行止微抬头,那处的伤痕,森森白骨虽已经见不得了,可是那种仅仅是一层皮包着骨头的感觉让萧元失了语言,她吸了口气,说:“你要诵经,到处都是寺庙,我这里听不得佛语。”为李惠安践行的那日,风和日丽,长安城中冬日的阴霾尽数散去,第一缕春日的阳光散落在世间万物之上。

孟光长公主紧闭整整一个月的府门大开,在众人都以为她不会出现的时候,姗姗来迟。

来送行的有皇室宗亲还有太子殿下,孟光长公主从轿子里走出来,面容如往昔一般冷然,她直接走过太子的身边,向西凉公主道了一杯饯行酒,便不曾再说过别的话。

自始至终,都不曾与太子交谈过,长公主性烈,从不曾低头与人示好,众人都以为最终还是太子殿下先给个台阶下,毕竟这么多年素来如此。

可是,直至西凉公主与驸马的车架消失在官道的烟尘中,孟光长公主率先坐回轿子里,两人也没有说一句话。

这,风向要变了吗?

长公主与太子多年来坚如磐石的兄妹之情,莫非就因为一个良娣的流产,而骤然收场,这未免渺小得让人难以相信,不过,这是太子的第一个孩子,男人成家立业,便会有了自己的想法,断不可能如往常那样一心一意的护着早年丧母的长公主了。

也许一场存在于长公主与太子之间的暗战会就此拉开帷幕,多年的感情大抵终究敌不过那至高无上的帝位。

“殿下,”轻盈的声音从窗外轻飘飘的传进来,正合着眼小憩的萧元嗯了一声,一张小纸条便传到了萧元的手中,上面的一行字,让萧元原本就烦闷的心情愈发的不快。

“停轿。”

有着孟光长公主显赫的标志的轿辇停在了长安城的街道上,引来无数行人的瞩目。

“进宫。”

萧元坐在轿辇之上,捏着那张轻薄的纸条,十分用力,最终纸条破了个洞,萧元却仍旧觉得不够解气,她拉开车窗,对轻盈说:“柳氏,杀了。”

原本一直不曾动过的柳氏,不知因她又起了什么事,让孟光长公主突然想起了她,要处之而后快。

第五十三章

崇政殿,光武帝下了早朝刚回来,临海正在殿门前抱着拂尘打着瞌睡,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正要开口斥责是哪个小太监毛手毛脚吵吵闹闹,蓦一睁亮眼睛,竟然看见孟光长公主那独一无二的朱红色轿撵。

临海心里咯噔一响,明明还隔着一段距离,却立刻跪倒在地上,高呼:“老奴给长公主请安,长公主长安千秋!”

声音刻意的提高几度,公鸭嗓子几乎喊破了,崇政殿内的光武帝闻声,蹙眉看向立在身侧,平静不惊的白衣男子。

他摆了摆手,道:“先生还是避一避吧。此事朕会周全。”

白衣男子温雅颔首,不疾不徐优雅从容的从密道走出去。

殿外,萧元已经下了轿,看着跪在脚边的临海,只是一个“起”字,正要踏进殿去,临海跪着爬到萧元的前面,战战兢兢的禀报道:“小祖宗,您现在进去不得啊!”

萧元朝里面望了望,崇政殿常年幽暗晦涩,她这一望,什么也看不见,心中因为那张纸条而点燃的怒火攻心,提起脚便要往里面走,临海又拦,萧元却已经懒得在去理会,招手,便有随行的禁军将临海拉到一边去。

这是属于孟光长公主独立的禁军护卫,只听命于长公主一个人,绕是临海是光武帝身边的大太监,也不容情。

萧元提着迤逦在地上的朱红色裙摆,大步流星的踏进崇政殿,殿内幽暗不明,她仿佛踏进了密境之中,在重重四散垂下的暗金色帷幄中,四处都不见光武帝的踪影,她从外面一直走,直到走到醉里面的那间偏殿,才听见柔和,深沉的乐声,她双手推开门,长裙拖到地上,裙摆急促的在地上拖沓而过,发出微妙的声音。

她走进去,如她所想的那样,偏殿的屏风后跪坐着一个女子,身影透过灯火投射在屏风之上,她正捧着胡笳,管身竖置,双手持管,两手食指、中指分别按放三个音孔。上端管口贴近下唇,吹气做乐。其音柔和、浑厚,音色圆润、深沉,使人闻之动容。

萧元冷着脸,一把推开屏风,看着那个女子蓦然抬起来的眉眼,目如横波,眉似山黛,头上装扮是固原女子最爱的堕马钗,明珠似坠未坠,钗环在轻轻的摇晃,可惜气韵谦逊,不然也有几分倾国倾城的味道。

又是一个,刻意模仿她母后的女人。

她单手拿过女子手中抱着的胡笳,握在手中,端详了片刻,却忽的用胡笳狠狠的打在女子的右颊上,气势如虎,目光冰冷,:“本宫说过,宫中禁止弹奏胡笳。”

光武帝斜倚在榻上,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一串佛珠,常年累月不见笑容的脸上,唇角竟然在此刻微微勾起。

女子的嘴里流出血来,右颊乌紫一遍,全身上下抖如筛糠,惊恐万状的怯声求饶道:“是陛下让奴婢……”

话语未落,孟光长公主笑了,笑声清悦尤带着不屑,她拿着那沾了女子热血的胡笳,在手中把玩着,“那本宫现在要你一直吹,你便好好的吹吧……”

她松开手,咚的一声,胡笳落在地上,萧元收回放在女子身上的注意力,缓步走到光武帝身边,说:“吹得本宫开心了,本宫便饶了你。”

她整个人在此刻不似是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女,冷漠无情,残暴心狠如此,然而不该对她这样毫不仁慈毫无留情的手段出言斥责的光武帝,却自始至终逗不置一词。他本应该像天底下所有父亲一望,将女儿教导成为温柔贤惠,端庄善良的美好女子。可惜,这个在女儿尚未解事的时候,愿意抛去他帝王至尊,趴在地上给女儿当马骑的父亲已经随着时光远去了。

父母爱其子,则为之计深远。

建武四年的除夕夜宴上,他端坐在帝位上,看着心中有怒气,却对于自己宠爱姬妾而隐忍不发,只敢一个人跑回崇光殿赌气的女儿,他感叹,这样稚气的孩子,怎么能够担当起南国的重担呢?

可是,阿笳走了,元儿也不同从前了。善良,明朗,温柔,这些寻常女儿家身上的东西再也不能从她身上寻找到,他私下里问伺候孟光长公主的下人,得到的回答是:“殿下说温柔善良的人,都活不长久。”

萧元走到光武帝身边,说:“我不同意。”

光武帝转动佛珠的手变慢,看着眼前明艳美丽的爱女,问:“为何不同意?”

萧元没有答话,反而是光武帝坐直了身子,拍了拍身边空置的位子,萧元不肯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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