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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册全]清宫谋 [出版] (莲静竹衣)


  瓜尔佳氏绷着脸,十分不乐意,想了想脱口而出:“昭妃娘娘,您这样说,依阑面服心不服。”
  “哦?”东珠笑了,这丫头真是倔啊。
  瓜尔佳氏道:“反正你讲的故事也好,她自己的辩驳也罢,说来说去就是说她没偷,可是她没偷,这珠子自己会飞啊?还是说是我陷害她的?如今这事已不是她要澄清,而是我要澄清。如果不给个清楚的说法,倒好像真是我故意害人了。你们都怕委屈了她,怎么就没人怕我委屈吗?”
  瓜尔佳氏一张脸涨得通红,说得又是入情入理。
  东珠叹了口气,这下她还真没办法了。
  长春宫里。
  听着毛伊罕的汇报,福贵人咯咯笑了起来,甚是得意:“东珠,我看她这回成笨猪了,还想逞能明断事非,想得美。我就是要让她们借这件事闹起来,这下那拉氏身上背着手脚不干净的嫌疑,定会被除名,进不了最后的终选。而瓜尔佳氏这样凶悍难缠,也落不下好结果。再剩下那个易氏,到时候来包泻药,就让她趴下了。杨氏、王氏、董、李之流,可以在复选的时候再弄干净。”
  毛伊罕点了点头:“奴才明白。”


第一百一十七章 姐妹相聚叙衷肠
  储秀宫里,东珠已经移至正殿内堂明间,如今正坐在紫檀嵌寿五扇屏风前的宝座上。她气定神闲地看着那些站在院子里的待选秀女,面上神色虽淡然从容,心里已是不耐烦得很。
  如今时辰更迭,天空晴好。这日头晒在人身上虽暖暖的,但究竟才出了正月,仍是寒风料峭,秀女们穿得单薄,站在院里久了,便有些瑟瑟发抖,身子骨弱的人还扛不住打起喷嚏来。
  东珠见了,心中终是不忍,瞥了一眼尹琪:“你这法子行得通吗?这样下去,她们就能自己招?”
  “既然娘娘已认定那拉氏没偷,而瓜尔佳氏也不是刻意诬陷,那这贼就是另有其人。既然如此,人人都有嫌疑,所以就罚她们在寒风里站着,这些秀女在家里都娇贵着呢,站不了多久,总会有人熬不住,招认的。”尹琪十分笃定。
  春茵听了,不以为然。
  这时,云妞带着宁香从外面进来,手里拎着食盒子。宁香一样一样将菜品摆在桌上,又说道:“瞧她们闹的,真是不像话,害主子早膳也没吃。我和云姑姑拣了几样主子爱吃的送过来,快趁热吃吧。”
  “你快别摆弄了。那些秀女站在外面不定怎么恨我呢,我若再端起碗来吃这些,这恶名更是做实了。”东珠推开碗,一点儿也没有要进食的意思。
  云妞悄悄凑在东珠跟前:“娘娘,这件事不如回了皇后,让皇后处理吧。”
  “这叫什么话。要回就该早回,现在我办不了再回给皇后,不是把难题出给她吗?别人又该乱嚼舌了,算了,还是别落人口实了。”东珠有些不耐烦,“都怪皇上不好,我在承乾宫待得好好的,又没招谁惹谁,非得让我担这差事。我是连自己都管不好的,哪里还管得了别人。”
  听了这话,宁香仰着脸,一本正经地说:“娘娘心烦也别乱怪人,皇上怎么不好了。皇上是看重娘娘,才让娘娘协同皇后打理后宫事务,还专门负责这届秀女的督导,这是多大的恩宠啊,娘娘得知道感恩。”
  “感恩?”东珠失笑,“你个小丫头,皇上给你一个乾清宫女官的名号,就把你收买了,如今真是偏心得厉害,我说皇上一句不好,你就先不干了!”
  “就是不行。”宁香盛了一碗飞龙燕翅端给东珠,“宁香得替皇上盯着娘娘。”
  “若这样,明儿你就去乾清宫报到吧,我可不敢留你了,小奸细。”东珠笑言。
  宁香却撇了撇嘴:“谁让娘娘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宁香一边说还一边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倒把东珠逗笑了。
  这边,东珠与宁香对答,而云姑姑则警惕地扫了一眼外面的秀女,面上神色十分担心。
  “娘娘,这样下去,若有个闪失,让有心人挑唆了,兴许会累了娘娘的名声,还是想法子赶紧料理清楚的好。”云姑姑很是紧张。
  东珠苦了脸:“你以为我想啊。”
  这时,只见卢嬷嬷进来回话:“昭妃娘娘,西鲁克氏晕了过去。”
  “哦?”东珠微微惊讶,“是她?”
  “怎么会,看她刚刚的出手,身体健康得很,她第一个晕过去?”尹琪似是不信。
  “去,把人抬进来。”东珠吩咐。
  “是。”卢嬷嬷下去,立即找了几个管事嬷嬷,一起将西鲁克氏抬了进来。
  这储秀宫虽然如今腾出来让待选秀女们居住,但只是前后两座院落的东西配殿和耳房,这正殿的五间,仍是原来的陈设,是留给昭妃调教秀女时用来训话和休息的。
  东珠命人将西鲁克氏抬进东次间的炕上,只见西鲁克氏眼睛微睁,冲着东珠似是眨了眨眼睛,尹琪看到不由得微微皱眉,东珠则心如明镜,立即让所有人退下。
  室内只留下东珠与西鲁克氏二人的时候,她便一下子坐了起来。
  “姐姐。”西鲁克氏嫣然一笑,星眸闪烁,这样的她才是其本来面目,虽不以容貌见长,却是内蕴光华,令人赏心悦目。
  东珠也笑了,但笑容中却带着几分嗔怪:“你这死丫头,就算你刻意守拙,也不必连我都瞒着。若不是前儿我仔细查了秀女名册,还真让你给混了过去。你何时回来的?既回来了,怎么也不找人给我带个信,真是枉费了我这么些年的惦记。”
  西鲁克氏面上一红,甚是有些歉意:“阿珲不想给姐姐找麻烦。姐姐身在后宫许多事情定是身不由己,虽然姐姐念着昔日我们在奉天老城同住那两年的情分,可是阿珲不能不知轻重。”
  “你呀,你呀!”东珠伸手在西鲁克氏脸上捏了一把,“你这性子,最让人又爱又恨,太懂事,太乖巧了,怪不得当年玛嬷那样疼你,连我这个亲孙女都靠后了。”
  西鲁克氏眼圈一红:“那是老公主心善,可怜阿珲幼年丧母没人照应,所以才偏疼些。”
  想起当年旧事,又想到慈祥的老祖母,东珠也是泪眼婆娑,难过起来。
  西鲁克氏见了,赶紧伸手去替东珠擦泪:“小时候,都是姐姐照应阿珲,给阿珲擦泪,今儿倒反过来了!”
  东珠吸了口气,握住西鲁克氏的手:“你来了,就好了,以后宫里有你做伴,我日子还能好过些。”
  西鲁克氏听东珠此语,神情一滞。
  “怎么?”东珠微一思忖,便明白过来,“是了,你既这样刻意守拙,应当是不想中选的,难道你已经有意中人?”
  西鲁克氏面上突然便红了起来,东珠随意一问便猜中了她的心事,但是此时她还不想对东珠坦白,于是说道:“姐姐,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眼下这桩事,姐姐千万不要掉以轻心,让人算计了。”
  西鲁克氏这样一说,倒提醒了东珠:“是啊,我看你刚才出手,就知道这里面古怪,怎么,你知道内情?”
  西鲁克氏点了点头:“刚才那拉氏拿金钗自尽时,以姐姐的身手是可以拦下的,但是你没拦,我就知道你是想试探她是不是想真的寻死。但最后这钗已触及皮肤,你就该知道不是她做的。”
  东珠会心一笑:“正是。本来我也有几分疑惑,瓜尔佳依阑这个人你不熟悉,我对她却了解颇多,她不是那种使心眼算计人的人。所以眼见那拉氏自尽我才没拦,就想看她是作态还是真的悲愤。经此一试,我心中有了答案,也不是她做的。那么就是另有其人。只是眼下,我还没法子找出真凶。”
  西鲁克氏眉头微皱:“其实昨儿晚上,我恍惚看到一个人接近过瓜尔佳氏的床头,但是因为她是来给我们送浣洗衣服的,故也没在意。今儿早上这事发作起来,我才知道,是有人刻意偷了瓜尔佳氏的金钗栽赃给那拉氏。姐姐应当知道,幕后之人这样做为的是什么?”
  东珠叹了口气:“一来是让这两个颇有机会出头的秀女绝了出路,二来是为了让我难堪。”
  西鲁克氏点点头:“只可惜,我当初并没看清那个人的脸,只知道是浣衣女,如今怕是不好查了。我刚刚装作晕倒,就是想找机会告诉姐姐,这事情不宜拖,若是以此引起秀女们的骚乱与不满,怕会对姐姐不利。”
  “我知道。”东珠思忖片刻,“你说是浣衣女?你可看清了?会不会是旁人假扮的?”
  “不会,这衣服或许可以假扮,但浣衣女手上都有冻疮,那女子尤其厉害,上面的皮都脱掉了,还有一股子药味,想是刚抹过药膏。”西鲁克氏仔细回想着昨晚的细节,“要不然,就去查一查昨晚往储秀宫来的浣衣女?”
  东珠摇了摇头:“我得再想想,我不能贸然去查浣衣局,更不能说是因为你的证词。这件事原本与你无关,不能把你扯进来。再说,你自入选以来一直是极低调的,原本没人注意你,我不能让你就这样前功尽弃,贸然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西鲁克氏见东珠如此说,眼中不由得泪花涌动:“姐姐还和当年一样,总是护着阿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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