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云熬了一晚,眼角泛红,懒得理会楚弈看自己冷飕飕的眼神。
到了东宫,正好看到王司寝缝着一双小袜子,赵乐君在边上看得入神,还问是怎么走针的。
连云看得心头一抽,落在她身上的眸光晦涩。
楚弈见他直勾勾的眼神,更是醋意上头,但想到自己身上正穿着媳妇给缝的裤子,就又抬头挺胸。
啧,再看也不会有人给他做衣服!
得意中,迈的脚步也大了,所有人都听到刺啦一声。
在昨日才听过的动静中,楚弈脸一黑,又……绽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楚弈:我媳妇的针线到底有多差?
赵乐君:怪我咯?
第64章
做人一定不能得意忘形。
楚弈在许多次的小意外后,光着腿躲到东宫配殿,看着给自己低头缝裤子的赵乐君,在深深反思。
好在朝服袍裾长至鞋面,并没让外人看到他的尴尬。
赵乐君觉得楚弈在自己跟前有时行事真的匪夷所思,就跟刚才那个大步一样。
穿着严谨厚重的朝服,也不知道他嘚瑟什么,端庄走路不会,非得再扯坏裤子。
赵乐君掐着针线,低声叹息。
好好一条新裤子,缝缝补补,跟破布似的了。
楚弈听得她那声叹息,一双眼瞅着裤子,心里也品咂不出滋味来了。
等两人从配殿出来,连云已经给王司寝号过脉,说一切都好:“嗜睡是正常的,司寝底子好,不必特意大补,让胎儿长得太大反倒不好。前三月适当吃些滋补的膳食便是。”
王司寝脸颊带着红晕,柔声道了几回的谢。
太子站在一边盯着白釉的花瓶,双眸低垂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到连云来到跟前,说告退,才回过神颔首道谢。
连云看了他两眼,有些话还是没能忍住:“臣不知殿下如何考虑,但既得子嗣,只望殿下更加珍重自己。”
不要说帝王被太子这手闹得心里发乱,他亦没想到太子会来这样一手。种种所为,都向是给以后铺垫什么,包括附议让恒王离京,其实恒王不离开京城才对他更为有利的。
“太子怎么了?”
赵乐君的声音就从两人身后传来。
太子淡淡的神色霎时被欢喜替代,转身见到阿姐前来,笑道:“连阿兄让我保重身体,不要太过操劳了。”说着,又低头摸摸鼻子,看向王司寝。
似乎是因为他在男女事上闹出的动静,感到窘迫。
赵乐君在弟弟闪烁的眸光中抿唇一笑。
还是跟孩子似的,都十六了,当父亲有什么好难为的,而且又不是不知节制。
连云被带过了话,想到赵乐君现在情况也不好多添神思,就温和地点点头,算是为太子遮掩。
赵乐君又过问王司寝的身体,知道一切都,心头微宽。
等连云离去,赵乐君坐下,跟太子说起朝中事务。
“我刚才听到说恒王封地放到了河西,虽然不是鱼米之乡,却还不如让他得个富庶的地方。你当朝为何不提议,以河西随时面临战争的险要和地广物贫,让父皇改变主意,百官里自然会有人赞同的。”
太子知道阿姐回过问,淡然说道:“父皇铁了心要恶心我们,还拖着你和姐夫的复婚一事,又怎么可能会听我的提议,不过是当朝再闹个红脸。”
“恒王去了河西,就相当于父皇要监视着北地和上郡,那就是根刺……一个不好,生根了就要化脓成疮,剜肉都不好使。”
赵乐君明白弟弟的意思,到底是又叹气。
太子给阿姐捧了茶,送到她手里:“阿姐不要太担心,左右还有姐夫在。姐夫的驻军不会减少,强龙不压地头蛇,恒王就是成了河西王又如何?他们依旧要受掣肘,姐夫说是吧。”
楚弈被一口一个姐夫喊得心里熨帖,自然是要给面子的。
“话不假,北地河西上郡,这三处都在我们手上,安插进来一个恒王又能如何?百姓要的是安居乐业,不会去管朝廷哪个官员或者皇子到来,谁给到他们安稳,他们的心就向着谁。”
“既然如此,你也该把回上郡的事提上日程。”赵乐君自知改变不了父皇,唯独是自己这方去应对。
等到胡人送来种马一应议和答应的东西,就要回胡地,到时楚弈也不好再留在洛城。
楚弈闻言脸色当即就变了,一双盯着她看的眼眸暗沉。
她这是在赶他走,又想要说什么大局为重。
他当即就要张嘴说什么,却被太子暗中探手过来按压了一下膝盖。
他抬头,太子眼里都是笑意,看着他说:“我也觉得阿姐说得对。”
楚弈嘴里的话,在太子的示意中,给咽了回去。
午间,赵乐君留在太子宫里用的膳。太子因为楚弈在,特意命人拿了酒来,还让烤了半只羔羊,席间和楚弈把酒言欢。
王司寝并不害喜,吃了些羊肉,赵乐君叫人给她多盛了碗汤羹,给她去去油腻。
“公主也要多吃些,这才动了几筷子。”王司寝看着她的纤腰,让身边的老媪去给多添菜食。
赵乐君今日不知道为何见到油腻的羊肉,就没有太多胃口,将就着再用两口,皱着眉头就又停下筷子了。
老媪见原主子食欲不佳,笑着打趣道:“外人若是见着,还以为有孕的是公主呢,看见这些肉食都不起兴趣。”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王司寝眼睛亮亮地看向她说:“公主有诊脉吗?女子的事可有晚?”上回就听说楚将军说公主可能有了孩儿。
如今算算日子,快两个月了吧,肯定能号出喜脉来。
赵乐君在这事上其实不好回答。
连云把过脉,没有提起肯定没有,但楚弈在帝王跟前放了话,现在真是两难了。
她就暗暗瞪了眼和太子举杯的男人,朝王司寝抿抿唇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王司寝见此眼里喜悦的光芒更甚,她才忙说:“且不要对外言,未定的。”
心思单纯的王司寝不断点头,误会是长公主有什么忌讳,比如向民间那样,三月不外告的习俗。
楚弈被太子哄得在席间喝了不少,离开的时候,毫无形象就倚着赵乐君,任她瞪眼也不撒手。
太子却被王司寝的话吓一跳,声音都拔高了:“你说什么?阿姐有孕?”
王司寝被他提高的声音也吓一跳,给他理腰带的手也顿着了,惊疑不定地道:“长公主没有和殿下提起吗?”
两人就大眼小眼的相互看着,太子眉心紧跟着跳了几下,忆起楚弈在朝堂上为了不让阿姐嫁给连云说的那些话。
可那时是情不得已,所以阿姐是不好回答王司寝,所以才似是而非地敷衍她?
他知道连云才给阿姐号过脉,他还过问来着,如若有了,肯定会说。
但是太子想着,就觉得不确定了。
连云对阿姐是有私心的,楚弈眼见就要离开洛城,如果阿姐真怀上,他也有不说的道理。
太子手就一抖。
楚弈已经在他阿姐那里赖了那么久,上回阿姐在宫里险些出事那晚,肯定有过什么……算算日子,若是有了,医术好的应该能号出脉了。
“你真是孤贴心的人。”
提醒他这重要的事情了!
王司寝被太子一句话闹得又是一愣,旋即脸就红了,为他一句贴心,欢喜又害羞。让她免不得想起自己给了他的那晚上,他贴着自己耳边,坚定地说往后只要她一心向着他,他必然亦真心待之。
后来,他还给了她在太子妃进门前一个极大的恩典,愿意让她怀上他的孩儿。
王司寝一时不能自已,眼眶湿润,忙抬手抹去,仰头对着太子笑道:“奴希望给殿下生个女儿。”
是个女儿,太子妃进门肯定也不会为此心里不舒服,殿下跟太子妃也能琴瑟和鸣,而她能够留在身边伺候就心满意足了。
太子给她留了容身之所,她哪里还会不懂事想要更多。
太子倒没想到自己一番话让她想得良多,为她嘴里那句希望诞下女儿心里是触动。
她为什么说这样一句,没有人比他更明白。
他突然就有些慌乱,特别是对上她明净清澈的一双眼,让他内心深处有着愧疚。
他知道自己让她怀上身孕并不是因为喜爱……她这种毫无保留的好和依赖,让他觉得自己也跟父皇一样丑陋和恶心。
太子心里翻江倒海,勉强笑笑,说了句还有要事,落荒而逃一般离开了。
楚弈原本没觉得自己喝了多少。
不是他吹,他海量,可这会越在马车上颠簸就越觉得自己是喝醉了。
他贴着香香软软的赵乐君,不多会就倚着她居然打起呼噜。
赵乐君简直哭笑不得,再想到席间他把太子藏的烈酒当水喝,也就任他靠自己,跟只大猫似的蹭着自己熟睡。
回到公主府,不得不把他喊醒,结果他自己就找到床榻那里,连带着把她也拽倒,含糊亲吻着她喊君君。
午后寂静,他沉重地呼吸在耳边,带起她阵阵心跳,衣衫在他轻抚间慢慢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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