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媛身着淡黄色折枝堆花襦裙,衬得她书香之气更浓郁,小家碧玉,确实让人厌恶不起来,她眼里波光粼粼,脸上挂着笑意,低声说:“淳姐姐这般说就折煞妹妹了。”
“姐姐这次搬迁新宫,妹妹是真心高兴,可比不上其它宫姐姐……妹妹便只给姐姐准备了一些江南水乡的特产,很是养人,妹妹祖母是江南水乡的人,上次进宫,顺便带了一些进来。还望姐姐不要嫌弃。”说着就示意身旁的宫女呈上。
沈明珺递了个眼神,雪盏便上前接过,她笑意不减,“妹妹有心了。”
文德媛早就听闻沈明珺不好接触,表面看起来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实则寡淡得很,也眼高于顶,说性子如此吧,人家又与皇后走得近。
很明显的,人家既不打脸,也不想深入谈心,就是让其知难而退。文德媛脸上的笑意险些挂不住,“不怕姐姐笑话,妹妹有个不情之请。”
闻言,沈明珺放下茶盏,眉轻挑,顿了顿,才道:“妹妹请讲?”
文德媛有些窘迫,想说又说不出口的样子。
沈明珺蹙眉等着。
她身后的大宫女到有些着急,猛地跪下,磕了两个响头,“请淳淑仪救救小主,小主这些时日来在星辉宫一直饱受折磨,身子日渐消瘦,奴婢实在是担心。舒妃娘娘从冬狩回来,夜里总是尖叫,穿着白衣,头发披散下来,眼睛猩红,像……像个女鬼,嘴里一直叨念着,你去死,本宫要你死,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住在朝晖殿的程婉容已经被吓得卧病在床……”
“小主实在是受不住了,打小身子就不好,那经得住这般折腾。”
文德媛羸弱的身子抖了两下,豆子大的眼泪从眼眶滚落下来,无声无息,鼻尖红红,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连忙跪下来,“请姐姐救救妹妹,妹妹愿意为姐姐做牛做马。”
沈明珺心下一凉,嘴角的笑容因此也凝重起来,连忙起身将文德媛扶起来,哪知文德媛意志坚定,不管怎么都不起来,她无奈道:“妹妹这事,姐姐权当没听过,若是妹妹有何疑问,自然是应该去找皇后娘娘,或者皇上,找我,我又能做什么呢?”
文德媛轻摇头,吸了吸鼻子说:“若是姐姐都救不了妹妹了,那妹妹真的没有看头了。皇后娘娘是个淡泊的性子,你我都知道,皇上如今又受伤了,妹妹大致是见不到皇上的,妹妹想来想去,也只有姐姐了,妹妹也不敢要求姐姐做什么,只希望姐姐能在皇上面前提两句,妹妹便感激不尽了。”
沈明珺:“妹妹先起来。”
文德媛:“姐姐若是不答应,妹妹就真的没有盼头了,舒妃娘娘是星辉宫的主位,白日又与平日无两样,只是夜里着实骇人,妹妹、妹妹走投无路,给姐姐磕头了……”
沈明珺忙退后两步,脸色蓦地冷了下来,随即使了个眼神,让雪盏和宝笙上去把她拉起来,这搬迁新宫第一日,文德媛这是干什么,故意找晦气吗?
若是不清楚状况的人还以为她把文德媛怎么了,迁了新宫,恩宠正浓,便故意拿乔。
至于舒妃究竟怎么回事,她虽也好奇,这事情究竟是真的还是编的,或者另有阴谋,这是人的本性。可她一点都不想知道,只要不危及到她,何必去自找些麻烦。
听闻整件事,还不是那么简单。
如果是事实,必定会有水落石出的那天,如果不是事实,必定也有水落石出的那天,她不必着急。
沈明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对比之前,冷淡了许多,若是怀着好意,她自然能好言好语两句,谁也不愿无缘无故结仇,若是来给晦气的,再或者是给她下套的,她自然没有好脸色,“文德媛请回吧,这宫里头啊,真正的主子是皇后娘娘和皇上,还有太后娘娘,姐姐奉劝妹妹一句,别走错宫了。”
“若春,送文小主。”
“奴婢遵命。”
半晌,文德媛走了后。
沈明珺进了内室,疲惫的靠在软榻上,一时有些恍惚,搬了新宫,多多少少有些不习惯。
隔了会儿,雪盏走到她身后,为其揉肩,紧接着轻声说:“小主,奴婢觉得这文德媛应当是不安好心,还未出宫时,文德媛便送了糕点过来,说是亲手做的,就是为了讨好小主。”
“可今儿个事情不一样了,说不定是想把小主当成靶子,舒妃娘娘再如何,也是主位娘娘,况且也有皇上的恩宠在,若是小主去皇上面前嚼了舌根子,说不定还被反咬一口,况且,文德媛明明知道小主今日迁新宫,还来这哭诉,肯定是不安好心,小主可万万不能信的。”
沈明珺语气里没什么起伏,只道:“自然。”
“对了,将文德媛送过来的东西处理了。”这样的,她哪敢用,不说用,甚至是留在宫里都得斟酌一二。
雪盏应:“奴婢省得。”
半晌,她起身,吩咐雪盏重新梳妆,遮住了眉宇间的疲惫,带着宝笙和雪盏往养心殿去。这几日,她除了去晨省,便是去养心殿。
毕竟皇上是救了她一命,还受了伤,她若是不去,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李德玉也习惯了,见人来了,自然不敢怠慢,直接请进去。
养心殿内室,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有御医的精心照料,赵荀没伤到骨髓,恢复得很快,但还是需要卧床静养一些时日。
沈明珺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知礼的福了福身子,“嫔妾参见皇上。”
赵荀行动不便,可奏折不能不看,闻言,头也没抬,随意道:“来了?”
沈明珺上前两步,眼里布满紧张,如往常一般,轻声询问:“皇上今日可好些了?还有哪里不适?”
赵荀没应,随即慢条斯理地合上奏折,而后抬眸看了她一眼,嘴角带着笑,话语里带着些许揶揄之意:“爱妃每日都过来问一遍,累不累?”
“嫔妾不敢。”闻言,沈明珺面露惶恐,忙解释道:“嫔妾人微言轻,除此之外,嫔妾不知道还能有什么方法来证明嫔妾的心意。”
赵荀目光散漫,却又肆意,将沈明珺上下打量了个遍,而后不疾不徐地说:“那看来,朕应该再给你晋几个位分。”
“嫔妾惶恐。”沈明珺连忙跪下。
“谁让你跪了,起来。”赵荀的音色重了重。
沈明珺依言。内心却更加忐忑了起来,说实话,她近来确实比较惶恐,不知道救驾这个功劳皇上为什么要往她头上贴,然而她并没有。
这种未知,让她无比恐惧。前一段日子,还想着,如今定国公府与秦丞相一派划清了干系,似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其实不然,依旧步步惊心。
赵荀啊赵荀,生来就不是普通的帝王。她若不与他并肩,日后死无葬身之地,连带着定国公府;若与他并肩,自然不可能高枕无忧。
因秦婉清之死,宫外,只会让丞相和定国公更加争锋相对,这倒与以往无差。宫里,皇上这般偏爱她,只会让她更惹人妒忌和记恨,接踵而来的是四面八方的不善和恶意。
好像是她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她越怕什么,赵荀便越给她什么。这似乎就是个死循环。
“过来。”赵荀眸色深深,深不见底,话语波澜不惊。
沈明珺半垂着眸子,咽了咽口水,缓缓走过去,准备站立时,被赵荀一拉,跌坐在床沿上,差一点就扑到他身上了。
她一阵后怕,若是刚刚弄到了他伤口怎么办。片刻,沈明珺徐徐抬眸,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皇上……”
赵荀轻轻淡淡地“嗯”了一下,微微倾身往前,眉间轻轻蹙着,低声问:“怕什么?嗯?告诉朕,你在怕什么?”
沈明珺有些不明所以,眼睛不自觉的闪烁了几下。
两人对峙了会儿。
赵荀眼里染了些笑意,轻轻挑了挑她下巴,用及其温柔的声音问:“告诉朕,想不想做皇后?”
温柔是温柔,却不达眼底,还带了无尽的试探。
第52章
话落,赵荀灼热的目光盯着她看,似笑非笑,说严谨也不那么严谨,却又带着认真的打量。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沈明珺心揪着,身子紧绷,不管是回答“想”或“不想”都不是最好的回答,若坦白地回答“不想”,所有人都不会相信,包括赵荀,但她是真的没想过。若是回答“想”,应该也会令赵荀不快。
赵荀的宠爱来的太快,太不踏实了,沈明珺怀疑过,也摸索过,却依旧猜不透赵荀在想什么。说到底,帝王的宠爱也只能是宠爱,别在心里兀自滋生,忘了自己是谁。因为他可以给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对他有利的人。
她也想,如小时候,母亲赖在父亲怀里那般,笑着,不掺杂任何利益的东西,说想或不想。可她不能,她始终很清醒,忘不了,面前的人是皇上,是永盛的天子,是日后能一统天下的明君。
她如何敢放肆,铤而走险的去表现真正的自己。
她垂着眸子,情绪如他丢了一颗石子到湖中,溅起一片涟漪,片刻,又度恢复了平静。赵荀轻蹙眉头,轻声道:“说话。”
沈明珺袖中的双手攥了攥,微抬眸子,“皇后娘娘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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