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沈明萧有不少功劳啊。
沈老太太是个精明,有慧眼的人,沈明珺在她身边长大,如果说蠢笨,还真蠢笨不到哪里去,只是不愿意把人往坏处想。
沈淮欣喜后,又想了想,一炷香的时间,孩子转换太快,事情绝不可能这么简单,便轻蹙眉头,训斥道:“还不快起来,哭哭啼啼像什么?刚才不还跪着威胁我说,不同意你嫁给宋子轩就不起来吗,现在怎么了?是真想明白了?还是想到另外的小伎俩了?”
“沈明珺,你有什么小心思我劝你趁早收起来,敢跟老子玩什么下三滥的把戏,老子定打断你的腿。”
“谁敢?”外面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夹杂着重重的鼻音,沈大夫人缓缓而来,“谁敢打我儿,定拼命还之。”
看到是沈大夫人,沈淮怒气更重,沉声说:“真是造反了,没有我的允许谁让你出禁闭的?”
“来人,把做事不利的门卫给我拉出去杖责三十大板,罚一月俸禄。真是反了,反了。”
沈大夫人轻飘飘的扫过众人,看向沈淮,“娘让我来的。”紧接着音色重了重,“你是不是也要把娘拉出去杖责三十大板?”
沈淮蠕了蠕嘴,不说话了。
而后沈大夫人把沈明珺搂在怀里,怜爱的摸了摸头发,抬头看着沈淮:“珺儿也是你的孩子,你怎么能让她在大雨里跪一天,她是个女孩子啊,你好狠的心……”
沈明珺知父亲母亲的感情甚好,却因为她这件事有了间隙,安慰道:“娘,我没事了,你别哭,别担心,你别这样说爹爹。”
“我不嫁给宋子轩了,我要永远陪在爹娘身边。”
身后粉雕玉琢的沈明玉跑上前来,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形,软声说:“大姐姐,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沈明珺看到妹妹,嘴角的笑意更广了,点点头,“真的。”
沈明玉:“那大姐姐以后都不能惹爹娘生气了,娘亲这几天饭也吃不下,晚上也睡不着,再这样我和哥哥都不喜欢你了。”
沈明珺笑着应:“好,大姐姐以后都不惹爹娘生气了,玉儿和栩儿不要不喜欢姐姐好不好?”
沈明玉歪着脑袋,悄悄往沈栩的方向看了看,收回目光后,抬了抬下巴说:“那容我考虑考虑。”
沈明珺噗嗤一声笑出来。紧接着又剧烈咳嗽了起来,忽然觉得脑袋昏沉沉的,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沈大夫人瞪了沈淮一眼,控诉道:“你看看,你把女儿都折腾成什么样了?”
沈淮:“……”
沈明珺脸色酡红,带着灼意,还不忘扯扯沈大夫人的袖子,声音像小猫似的,不赞同的唤了一声“娘”。
沈淮瞪了沈明珺几个大丫鬟一眼,试图找回面子,沉声训斥道:“还不过来扶着小姐,受了风寒还让她往外跑,一个二个还真是翻天了。”
雪盏几个低着头,颤颤巍巍的上前扶着沈明珺。
沈大夫人就没打算给沈淮好脸色,跟着沈明珺去了摘星楼。丫鬟去把汤药再热一遍,沈明珺在雪盏和宝笙的侍候下换了干燥的衣裳,躺在床上,忍住排山倒海的睡意。
沈大夫人还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珺儿啊,你爹就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你这般折腾你自己干什么,现在得了风寒可不见得他来看一眼,还是为娘的心疼。”
“你要真喜欢宋家那孩子,娘看着也一表人才,不过家境是平寒了些,到时候你爹帮衬一下,日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只要你喜欢,娘一定站在你这边。”
沈明珺:“……”看来所有人都以为她刚刚在说胡话。
“娘,我真的不想嫁给宋子轩了。”
“……”
看着沈大夫人一脸错愕,沈明珺再一次点头,严肃的说:“真的,娘,我现在很清醒,我没有说胡话,也没有骗你,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好说歹说,终于是把沈大夫人说相信了,沈明珺喝了药,准备把沈大夫人送走后,好好睡一觉。
片刻,春柳进来禀告:“小姐,二小姐来看您了。”
第3章
沈大夫人回:“你怎么照顾小姐的,没看到小姐生病了,需要休息吗?这种事还进来禀告做什么?我看你这大丫鬟做到头了。”
春柳惊恐,“扑腾”一声跪下,“奴婢知错了,求大夫人息怒。”
“小姐与二小姐感情甚好,平时来往频繁,奴婢想着,小姐知道二小姐如此关心,心里肯定也高兴,病也好得快些。”说完还悄悄看了眼沈明珺,鼻尖红红的,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沈明珺冷眼看着,讽刺的扯了扯嘴角。
她临死才知道春柳早就背叛她,她和王淼淼明争暗斗的那几年,背地里不知泄露了多少秘密给淼姨娘,大概是从自动请缨做宋子轩的通房丫鬟,笼络宠爱开始,就已经有二心了。
她的四个大丫鬟,习秋和宝笙是从外面买回来的,雪盏和春柳是家生子,几人年纪相差不大,从小一起长大,情分非比常人。
沈明珺不止是把她们当成丫鬟,还当成亲人。没想到死了之后,看到已经被抬成姨娘的春柳在院子里与丫鬟哈哈大笑,“我家小姐啊,从小锦衣玉食,是定国公府高高在上的嫡长女,如今却落得这个悲惨下场,哈哈哈哈哈哈……”
“蠢笨如猪,啧。”
沈大夫人不耐烦的挥手,“去去去,碍眼得很。”
春柳松了口气,抹了抹眼泪,福了福身子退后两步,转身往外走。
沈明珺靠在帛枕上,虚弱的开口,“春柳,你去叫二妹妹进来吧。”
沈大夫人轻蹙眉头:“珺儿,你现在还病着,应当好好休息,见她做什么?”
沈明珺笑了笑,轻声说:“娘,二妹妹有这个心意,我自然不能将她拒之门外,到时候传出姐妹不和的名声就不好了。”
想通一些事情,她是迫不及待见她呢。
沈大夫人:“理是这个理,但身体重要。”
沈明珺:“娘,你就放心吧,我喝了药,风寒定很快就好了,你赶紧回去看看妹妹,妹妹还小,定会念叨着您。”
沈大夫人想了想,便替她掖了掖被角,柔声说:“好,娘明日再来看你。”又转头吩咐:“雪盏,你们几个好好照顾小姐。”
紧接着迎来二小姐沈明萧。在府里惯会做人,人美心善,是下人们一致承认的。
她脸上挂着笑意,一袭粉霞烟罗襦裙,衬得脸蛋面若桃花,盈盈腰肢,裙摆随着步伐泛起小小涟漪,步步生莲,款款而来。
沈明萧声音细柔空灵,“大姐姐,现在怎么样了?郎中又怎么说?听闻大姐姐在大雨里跪了好几个时辰,女儿家的身子怎么经得起这般折腾。”
“大伯可是有答应大姐姐和宋表哥的婚事?宋表哥除了门第稍差,学问和相貌是顶顶好的,假以时日,必定飞黄腾达……对了,连枝,还不把我亲手给大姐姐做的粉藕莲子羹端过来。”
连枝笑盈盈的从食盒里取出来,边说:“大小姐,这可是我家小姐亲自去小厨房做的,做了好几个时辰,做了好几碗都不满意,要不是奴婢几个劝着,大小姐看的是心意,才不会管是莲子还是圆子。小姐必定还在小厨房不愿出来,做三天三夜都不满意呢。”
沈明萧笑盈盈的嗔了丫鬟一眼,“连枝,多话,没大没小。”
连枝调皮的吐了吐舌,而后瞟了一眼半躺在床上的沈明珺,小声友好的说:“雪盏姐姐,麻烦你端给大小姐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沈明珺抿嘴笑笑,不说话。
换作上辈子的她,听到这番主仆的话必定会感激不已。
而如今,沈明珺彻底清醒了。重活一世,必定不会像上辈子的少女时期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嫁人后明争暗斗了几年,腌臜事也见过不少,但比起她死后,与后宫争斗的伎俩一比,简直上不得台面,即使妃嫔的手段再高明,却也比不上皇帝的一根手指头。
连同床共枕的人都能代替,下了床还能浓情蜜意,宠妃怀了孩子,那股欣喜劲一般人演不出来,暗地里却配合其它妃子搞死肚子里的那块肉,紧接着把靶子打入冷宫。
一环又一环,环环相扣,江山尽在掌控之中。
后宫与朝政紧密相连,皇帝是选择了一条安全得不能再安全的路啊。
想到这,沈明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皇帝如今还是个傀儡皇帝,正是韬光养晦的时期,她得叫父亲站在皇帝这边。
唉,这件事也需从长计议啊……
不然,父亲定会把她当成是脑子烧糊涂了,一女儿家怎敢妄论朝政。
稍会儿,她抬头看了看眼前神色不明的沈明萧,沈明萧永盛七年选秀会入宫,无论再聪明再会做人,永盛九年也不过落得三尺白绫的下场。
一时竟有些怜惜。
“二妹妹,辛苦你了。”沈明珺接过雪盏递过来的瓷碗,吃了两口,放在雪盏手里,接过宝笙的手帕拭了拭嘴角,脸上挂着笑,轻轻柔柔的说。
沈明萧坐在杌子上,眼里水光潋滟,回:“不辛苦,只要大姐姐喜欢,能早日好起来,妹妹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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