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活得明白点,有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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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
沈明珺喝了一大碗汤药,忐忑的心终于放下了,紧接着又吃了几块点心。然后敬事房的桂嬷嬷便来了,指导着丫鬟给她沐浴,穿衣,上妆。
整个过程,她很是不自在,一言未发,显得有些木讷。
桂嬷嬷笑着说:“小主是第一次,难免会有些紧张,过了第一次就好了,不过男人啊,都是那么回事,高兴了什么都好说。”
沈明珺腹诽:赵荀可不是一般男人,没那么好说的。
桂嬷嬷继续:“这女人啊,都要过这一遭,小主放宽心就好,只要随了皇上高兴。小主不必紧张,皇上是个会怜香惜玉的……”
两世为人,沈明珺都未经人事,但隐约懂一点,毕竟小话本都翻了两次了,听着桂嬷嬷越说越露/骨,脸蛋禁不住红得像水蜜桃似的。
不管心智如何的成熟,波澜不惊,可这方面,始终是个黄花大闺女。
今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若是皇上,她身子给了也就罢了,可偏偏不是,所以她不能将计就计,身子是自己的,总是要好好爱护。
明知道,还往虎山行,她不行,过不去那个坎儿。
待日后皇上大局已定,还活着的妃嫔,要么留在宫里当活寡妇,要么出宫另觅郎君,自行选择,上一世如此,这一世也是必然。
她想着,到时候还真可以自请出宫,找个品行不错的嫁了,适时生两个孩子,靠着国公府的庇荫过清闲日子。
宫女正准备给她上妆,沈明珺连忙制止,“不用了,我贴身丫头来就行,平时习惯了。”看向一脸笑意的桂嬷嬷,道:“桂嬷嬷,劳烦你跑一趟。”而后又用眼神示意雪盏打赏。
得了赏,还是重赏,桂嬷嬷自然欢喜,又语重心长地道:“小主,念你是第一次,老奴送你个好东西,这个啊,是惠妃和舒婕妤常用的,皇上啊,欢喜得紧。”
沈明珺一看,是身体乳。眼珠咕噜了两下,红着脸道谢,“桂嬷嬷有心了。”
最后,她一再坚持不用上妆,桂嬷嬷等人才走了。
宝笙不解,撅了撅嘴,轻声询问道:“小主,你怎么就让桂嬷嬷走了啊?她肯定比我们对皇上多几分了解。”
铜镜里的自己,肤如凝脂,白里透红,一双眸子如秋水般,巧笑盼兮,唇上一抹朱红,轻轻一抿,更添芳华,身着云烟纱罗裙,盈盈腰肢不及一握,简单却又不失贵重。
沈明珺目不斜视地回:“她不了解。”赵荀极度讨厌浓郁的香粉味,甚至对脂粉的味道敏感至极,只是善于伪装罢了,面上不显半分。
宝笙愣愣地“啊”了声。
雪盏忙说:“好了宝笙,小主是个有主意的,咱们就别瞎操心了。”
沈明珺不欲多说,转而轻声吩咐:“时间差不多了,给我抹以往用的身体乳就好了。”只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似有若无,甚好。
闻言,雪盏和宝笙便开始行动。
戌时三刻,承恩轿准时来秋水阁接人。
甘露殿,是皇上专门宠幸妃子的地方。
一刻钟便到了,沈明珺在宫女的带领下进了甘露殿的内室,听宫女说:“小主不用紧张,在此等候便是,皇上批完奏折便过来。”
沈明珺点头。
宫女退下。
室内一片寂静,点着檀香,香气袅袅。越静越清醒,越静越慌。沈明珺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忽地听到到一个很轻很轻的脚步声。
她屏住呼吸,徐徐抬眸望去,宫殿门口,出现一抹明黄色的衣袍,只一眼,她忙跪下,“嫔妾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久久没听到“平身”两字。
沈明珺低垂着头,双手在袖口里攥紧,入目便是赵荀的龙靴。
这种感觉,真的很煎熬,以往他是人,她是魂;他在明,她在暗,可随意捉弄;如今却截然不同,她似蝼蚁,而他能掌握她的生死。
“抬起头来。”他低沉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沙哑。
闻言,沈明珺心跳如雷,微微抬了抬头,眼眸却依旧低垂,看着他的龙靴。
只听赵荀淡淡地“呵”了一声,带着一丝玩味,随即半蹲下,伸手挑着她的下巴,食指与大拇指固定,“怎么?朕见不得人吗,看着朕。”
下巴微微发疼,沈明珺紧抿着唇,被迫的看着赵荀,他一身明黄色的衣袍,此刻气势磅礴,剑眉凤目,轮廓分明,下颌线流畅,眸子深邃而尖锐,夹杂着放肆的打量,不自觉给她一种压迫感。
“皇上息怒,嫔妾不敢。”她有些不知云云,赵荀哪来这么大的怒气。
难不成,就因她是太后钦点进宫的人?
赵荀知失礼了,放开她,轻勾唇角,反问:“不敢?”
起初,他对定国公沈淮的印象是迂腐,老派,但是个忠诚,憨厚的,不需过度戒备。自去岁太后寿辰之日,沈明珺露面,因身份,他对她有了几分印象。乾清宫外,他的试探,她接了,面不改色,那一刻,他知,她不似沈淮;殿选之日,太后问话,她的回答,让他极度不适。
他不喜欢自作聪明的女子。
城府之深。
赵荀连自己都讨厌,更何况她人呢?
第22章
“嫔妾不敢,请皇上明鉴。”沈明珺忙磕头,而后僵着身子,不敢乱动,眸子微垂,下巴被赵荀捏狠了,放开的一瞬间,传来一丝灼热的刺痛感。
痛得她委屈直直往上窜,鼻尖泛红,眼里蕴满水雾,波光流转。
赵荀敛了敛眉眼,随即身上褪去了一丝狠戾,轻勾唇角,淡笑,音色低沉又婉转,像极了耳鬓厮磨,“爱妃还真禁不住吓?”
吓?沈明珺紧抿唇瓣,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在赵荀面前,她的冷静淡定,均不知所踪。亦或是她对几年后杀伐果断,天子气概的赵荀,深感恐惧,导致这一刻淡定不了。
一步错,步步错。
谨慎行事,总归没错。可这一刻,在赵荀跟前,深感自己整个人是透明的,有种衣不蔽体的羞辱感。
“爱妃来。”片刻,赵荀轻轻把她牵起,带到龙床上,并肩而坐,睨了她一眼,紧接着把她的小手裹在手心里,生怕吓到了佳人似的,温声说:“被朕吓到了?”
“不若喝杯茶压压惊。”话落,不等沈明珺反应,便提高音量,朝外面道:“李德玉。”
李公公立马出现,脸上堆满笑容,“奴才在,皇上有何吩咐?”
赵荀言简意赅,“茶。”
李公公应声后,转眼间就把东西送了进来。
赵荀接过,转而亲手递给沈明珺,眼底蕴着浅淡的笑意,与刚才判若两人,看着她,轻声道:“喝吧。”
沈明珺敛了敛眸子,接过,故作羞涩状,“谢皇上。”在赵荀灼热眼神的注视下,她小口小口的抿着,终是喝完了。
……只是事情出乎了赵荀的意料。
时间一点一滴溜走,沈明珺却依旧坐在龙床上,脸色酡红,羞涩得紧,无任何不良反应。
气氛瞬间凝固了,这一秒,还夹杂着淡淡的尴尬。沈明珺知,是时候了,轻咬了咬下嘴唇,紧接着面露惶恐,猛地跪下,“嫔妾有罪,请皇上责罚。”
赵荀喉结微滚,不解,反问:“何罪之有?”
沈明珺:“回皇上,嫔妾今日身子不利,欺骗了皇上。”闻言,赵荀不语,只定定的看着她,带着探究,紧接淡淡询问:“为何?”
“嫔妾怕,失了这次机会,就再也见不着皇上。”这句话确实含着淡淡的奉承,以她的家世,怎么遭也不可能有再也见不着之说。可若反过来想,后宫佳丽三千,均为精致美人,皇帝日理万机,不过是抽取闲暇时间来宠幸一两个罢了,如此说,也是能够被理解的。
赵荀却不经意间扯了扯唇角,丝毫没意料到沈明珺能伴他身侧如此之久,心里还并未有任何不好的反应产生。
他不相信。
因为在沈明珺身上,并未看到任何一个其它妃嫔的影子,贪婪否与真假爱慕均写在脸上,所以,她跟她们是不一样的。许是想要得更多,再或,怀着其它目的。
他都不允。
“父亲曾教导嫔妾,做人要踏实,诚恳,切忌不可妄图,做事即;嫔妾一直谨记于心,却也知,如今进了宫,机会是自己把握的,皇上便是嫔妾的天。”沈明珺一字一句,字正腔圆,不疾不徐,娓娓道来。
“嫔妾如何也做不到把天往外推,天便是光,光能照亮前方的路。皇上若是不原谅,嫔妾自请长跪。”这话说得露/骨,也申明了立场。
信与不信全在于赵荀。
半晌,赵荀道:“起吧。”
“谢皇上。”沈明珺跪得久了,脚踝至膝盖略麻,起时不注意便一个趔趄,朝赵荀倒去,她只得自行挽救,抓住了他的手臂,才幸免于灾。
“皇上,嫔妾……”她眼睛闪烁着,蠕了蠕唇。
赵荀嘴角噙着笑,轻轻“嗯”了一下。
“嫔妾脚麻了。”
她姿态娇憨,颜色姣好,言语软糯,甚是悦耳,赵荀收回目光,转移话题,道:“可会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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