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该明白,他的心早丢了,丢给了那个酷爱红色的女人。
如今地步,怨不得旁人,全是他自己一个人作出来的。若是早就看透,他或许会是所有人羡慕的对象,家庭幸福美满,儿女承欢膝下。
他躺在地上,看着不远处的一对壁人,这一次的情绪不再是黯然,而是心疼。
他看见了一个人,那个人每一次见他的满心满眼都是另一个女人,没心没肺的是不是会也会伤心?
*
淳元三十四年春,熙宗帝驾崩,留传位诏书于光明正大匾后。命魏丞相同抚国大将军一同宣昭,传位于安王。
靖王自立为王,慎王勾结匈奴,起兵造反。
同一时间颐荣亲王失踪,姜国彻底大乱。
*
百花盛开的药王谷里,一栋小竹屋内,脸色苍白的女子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
眼底乌青,嘴唇干裂,脸色憔悴。哪还有当年断情崖上,一人独挡千人,傲视群雄的风采。
床边站着一袭白衣,身材修长,面如冠玉的男子。
如今的样子谁人还能看出他是那个为爱如痴如狂,差点将自己逼疯的男人。
女子迷迷糊糊见是姬如是过来,嘴角勾起微不可见的弧度。
她现在昏迷的时间是越来越长了短则几天,长则一月
如今能够醒来,让姬如是着实感到惊喜,他满心欢喜的坐在床下的脚踏上,想要同女子说说话。
谁知女子一开口,让他如被一盆冷水从头淋到尾。
“姬如是,看来我到死都不能再离开这里了。”女子声音淡淡,虚无缥缈,似乎随时随地都要离开般。
姬如是眼中是控制不住的惊慌,紧紧握着女子的苍白到透明手:“沐韵阳,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你不能死。”声音越说越大,似乎这样她就能不死一样。
沐韵阳勾起一抹浅笑,取笑他道:“这么紧张?怕我死了没了不能再提供血给你?解药应该很快容易研发出来了吧。”她真的看淡生死,如今还有心思说笑。
“我……”姬如是嘴巴张了张,却不知如何说起。
他说他现在明白了一切,知道了当年的真相?有什么用?她信吗?
易地而处,他若是她,定是不会相信一个不久前还想将她血放干的男人半句话。
“我同意拿我自己换步中云的时候就知道我活不过三年。”女子出神的望着藕荷色的床幔,声音飘渺:“我早就不知什么时候中了醉夕阳。”
“你不恨吗?”
“恨?你还是步中云?或者是苏玉璃?墨轩然?有什么意义呢?上天只是把我放在了岔路口,往哪边走是我的选择。”说的话太多,沐韵阳明显有些艰难,腹中的绞痛让她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抓住锦被。
姬如是察觉到沐韵阳的不对劲,立马松开她的手站了起来:“沐韵阳,放松,放松。我,我去给你拿止痛的药。”
“不要去了。”沐韵阳使劲力气抬起手,拉住他:“我时间不多了,好歹给你供了三年的血,若是你真觉得心怀愧疚就多救几个人,替我积福,好……好让我下辈子投个好胎。”
“我,我答应你。你别拉着我,我去给你找药,你再撑一下,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他不敢用力挣扎,生怕弄伤了她,此刻的她只怕是比泥娃娃还要脆弱三分。
沐韵阳静静看着姬如是,她早就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了,再没有追寻的目标,也没有人能够让她心甘情愿的苟延残喘活着。
可惜姬如是医术高明,用要吊着她,多活一日是一日,偏偏不准她死。
她说不出任何话来了,连对他笑一个都难,沐韵阳动了动嘴,做了一个口型。再也不能做其它的,只能任凭生命一点点流逝,身体变得一点点僵硬。
这一世的恩怨,算是到此为止了。
“沐韵阳,我说了你不准死!你听见了没!我帮你把镯子抢回来好不好,再送给你,你不要再把它弄丢了,让我找到你好不好?”就像想要摇醒一个装睡人一样,姬如是不停的摇着沐韵阳的身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姬如是终于放弃般瘫坐在地,头发凌乱,神色疯狂。
他似乎一夕之间又回到了三年前,只是这次口中不停的喃喃的是沐韵阳的名字。
最后累了干脆躺在地上,妥协般道:“沐韵阳,要是你不喜欢镯子,我可以替你毁了的,只要是你,是你……”
第3章
飘渺古老的梵音随着木鱼的敲击不断涌入耳中。
沐韵阳睁开眼睛,入眼的是青荷色幔帐,让她一愣。
她这是来了阴曹地府?怎的这地府与戏文里面说的不一样?
沐韵阳不确定的闭上眼睛,轻颤的睫毛显示出她的不安。
她终是再一次缓缓睁开双眸,沐韵阳心头一跳,发现自己仍然躺下床上,周围愣是没有一点变化。前世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反倒是现在却心生胆怯了。
沐韵阳自嘲一笑,这么躺着也不是办法,想着下床一探究竟。
刚一坐起,屋子外小隔间里便有人打了门帘进来,她没料到会有人进来,这倒是令她有些措手不及,她稳定心神下来,偏头望向幔帐外,中间纵使有纱帘阻隔着她也能看清楚来人的模样。
来人梳着双抓髻,穿着莹蓝色衣裳,身量高挑,双十年华。
那人见她坐了起来,行至纱帘处,冲着她福了福身子:“郡主,您醒了可要奴婢伺候着起来?”
许是一时事情太多,让沐韵阳没有反应过来,听见那人唤她为郡主,她有一瞬间愣怔。
听风见自家主子没有反应不由得再唤了一次:“郡主?”
沐韵阳回过神来,稳定了心神,现在她还搞不清楚状况,不宜冒冒然行动:“不用了,我想再躺躺。”
她惊讶的挑了挑秀眉,出口的声音意外的好听,娇软媚糯。不过一句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话,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却像是撒娇般,让人不得不生出喜爱之情。
那人闻言,不疑有他,又福身行了一礼道:“那奴婢先叫人别摆膳,等您起来的时候再准备。”
沐韵阳怕露出破绽,不欲纠缠与其,只道了一声好。
见那丫鬟恭敬的退了出去,沐韵阳连忙掀了被子,赤脚下了床,如玉白皙的双脚,踩在柔软的羊毛毯上。
她这才看清楚她躺的是黄梨木的雕花大床,盖的是上好的绯绫锦被。
淡青色纱帘将整个屋子分了两个部分,沐韵阳伸手撩起纱帘。
寝床外是华美富丽,精致无比。
她的右边是一扇大窗。
窗台上摆着一个花瓶,正值春天,里面插着几株还带了露水的桃花。
花瓶是青花瓷瓶,配上鲜嫩欲滴的桃花煞是好看。
窗下放着美人塌,塌上铺着一层层上好的云罗绸,旁边的下茶几上零散的放着基本游记,还有几盘精致的糕点。
沐韵阳一愣,回过神,继而转身看向自己左边。
雕饰精致的檀香木镶玉炕床,铺着绣花垫子。
矮几上放着雕刻着花大色艳、绚丽多姿三大牡丹香炉,里面点着青水香,丝丝沁甜。
入目所见,入鼻所闻,似曾相识。沐韵阳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这是……她的闺房?
她心里越是急着验证自己心中的猜想,表面越是镇定。
缓步走向一座玳瑁彩贝镶嵌的梳妆台,甚是华美夺目,富丽无双。
梳妆台上摆着大漆红金枫叶酸木首饰盒,一套精美珍贵的点翠头面,和一串南红玛瑙串珠。
纤细柔嫩的手放在梳妆台上用锦套套着的菱花铜镜上。
缓缓拿出铜镜,举到眼前,只一眼,眼泪便唰唰的往下流。
沐韵阳低下头,将铜镜放到原来的位置。从一旁拿了一条秀了兰花的帕子仔细的擦了擦自己的脸。
若问她最讨厌什么,大概便是流泪了。便是再苦再累,她都是强忍着。只因眼泪流的多了不仅伤眼睛,就连这张白皙滑嫩的脸都会伤了去。她素来在意自己的容颜,半点都不容损伤。
沐韵阳将帕子随意一扔,再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便该骂一句蠢货了。
重活一世的机会,知晓以后的历史,自己的命运,一切重新开始。旁人恐怕是愿意付出一切,来换得这样的机遇,如今平白无故落到自己手里,她却觉得烫手。
沐韵阳垂眸,心底泛起层层惆怅。
一生太长,该经历的她都经历了。
恨过,爱过。得到过,失去过。期待过,也绝望过。奢侈迷醉的生活过过,穷困潦倒的日子也尝过。
她重新来一遭意义何在?
老天可怜她,想要她改变自己的命运?这样好的事情,她是不相信的。
若真是可怜她,就该让她忘记前尘往事,好生投胎。投个寻常百姓人家,父母皆在,兄妹陪伴。再嫁个品性良好、家风严正的人,再替他生个一儿半女。
如此一生,虽不是跌宕起伏、轰轰烈烈,却也安和平静、一帆随顺。
话说前世,到了最后她终于学会‘放下’二字,不再纠缠,却也不想再经历一次。终究那些过往是令痛苦不堪,不愿记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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