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说道:“天冷,我让碧绫为你煮壶热茶?”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她回过身,对着候在门外的碧绫说道:“碧绫,为二殿下煮壶茶来。”
“是。”碧绫应了一声,便去了茶房。
“先坐一会儿吧。”陈嬿姝拉着赵翓到了里屋案桌边,坐在蒲席之上。
“臂上的伤可痊愈了?”她关切地问道。
“已经全好了。”他应道。
“那便好。”她望着他,半是嗔怪,半是关心地说道,“以后要小心点,可别再受伤了。我可经不住被你这么吓的。”
“我会小心的。”他把手覆在她的手上。
她脸一红,低下头去。
“阿蝉。”他叫着她。
“嗯。”她抬起眸子,望着他。
他犹豫了一下,说道:“你,你明日便离开随安,回均阳,可好?”
她一愣,问道:“为何?”
他沉默了片刻,说道:“你知道我为何回来得如此急切吗?”
她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我们抓住了一个细作,从他口中得知……”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她一眼。
“他说了什么?”她感觉赵翓神情有些不对,又问道,“是,是与我有关吗?”
他点了点头,说道:“唐国的人不知从何得知你我之事,他们也知道你人就在随安,准备绑了你来胁迫我。”
“什么?”陈嬿姝面色一变,惊慌道,“那……那怎么办啊?”
“所以,我才赶回来,让你回均阳。”他说道,“随安离唐国太近,他们要对你下手比较容易。均阳远离唐国,他们的人想进均阳便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还有,你回到均阳之后,也别跟你姨母一家联系,就住到我在东郊的别院。那里有足够的侍卫能够保证你的安全,我也就放心了。”
陈嬿姝与赵翓定情不久,正是难分难舍之时,她留在随安,便是想着离他近一些,可听了赵翓的话,她知道,自己再留在此地,不仅自身安危难保,而且还有可能变成掣肘他的累赘。
罢了,只要她与他两人都好端端的,来日方长,厮守也不急于这一时。
于是,她冲着赵翓点了点头,说道:“一切便依你安排便是。”
赵翓一听,原本紧张的神情一下放松了下来:“那好,明日我送你。”
“嗯。”陈嬿姝不舍地望着他。
次日一早,陈嬿姝便在赵翓挑选的二十余名精兵的护送下,踏上了返回均阳之路。
第44章
虽然赵翓叫陈嬿姝回到均阳后, 别与郑樱一家联系, 但陈嬿姝呆了几日,实在无趣,便给表姐殷琉去了一封信, 告诉她自己回到了均阳。当然她也没忘叮嘱殷琉,别把此事外传。
次日晌午过后, 殷琉便来到东郊别院探望她。算起来, 姐妹俩分别已有两个月了, 此番见面,两人自然都是异常欣喜。见陈嬿姝没有回殷家, 而是住在赵翓的别院,殷琉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 遂拉着陈嬿姝的手, 笑道:“阿蝉,你与二殿下之间, 是不是已经……”
“嗯。”陈嬿姝的脸微微一红,点了点头, 说道,“他说,待与唐国的事解决之后, 便会向我阿爹求亲。”
“真好。”殷琉由衷地为陈嬿姝感到高兴, “我一直觉得, 对阿蝉来说,二殿下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陈嬿姝低着头笑着。
殷琉又拉起陈嬿姝的手, 笑道:“害羞做甚?这可是大好事呀。以后你嫁到赵国来了,我们姐妹还可以时常见面呢。”
陈嬿姝笑了笑,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来,对着殷琉问道:“琉姐姐,我回来的事,你跟表姐夫说过没有?”
“当然没有。”殷琉侧着身子瞪着陈嬿姝,似在责备她不信任自己,“你叫我谁也别说,我自然不会告诉他的。”
“那你这回出来,怎么跟他说的?”陈嬿姝问道。
殷琉顿了一下,说道:“我说我在城里住得闷,想来东山别院小住些日子……”
“你就这么说,表姐夫就答应你了?”陈嬿姝有些讶然,随即笑道,“看来表姐夫很是心疼琉姐姐嘛。看到琉姐姐与表姐夫琴瑟和鸣,阿蝉心里真为姐姐欢喜。”
听陈嬿姝这么说,殷琉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嗯,那个,我跟他说,我来这里,有益于养胎,他便应了。”此时,她饮了酒一般,面上染上了几分酡红。
听到殷琉这话,陈嬿姝微微一愣,随即惊喜道:“琉姐姐,你,你有身孕了?”
“嗯。”殷琉害羞地点着头,“快两个月了。”
“琉姐姐,可真是要恭喜你啊。”陈嬿姝欢喜不已,“姨母姨父他们想必也知道了吧?”
“杨家派人去报过喜了。”殷琉低头说道。
“那姨母定然欢喜得紧。”陈嬿姝笑道。
“嗯。”殷琉点头道,“她自然欢喜。”
“这真是太好了!”陈嬿姝拉着殷琉的手,笑道,“琉姐姐,你与表姐夫总算修得了正果,过去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你也不必再为之烦恼了。”
“那些事呀,我本就没再想了。”殷琉望着陈嬿姝温柔地笑道,“还有呀,我可以在东山别院住些日子,可以经常过来陪你。”
“好啊。”陈嬿姝笑道,“我得闲也去东山来探望琉姐姐。”
“嗯。”殷琉点头微笑。
陈嬿姝留殷琉吃过晚食,才送了她回去。
杨家的东山别院与赵翓这东郊别院相隔不过一刻来钟的路程,因而不是殷琉隔过三两日来东郊找陈嬿姝,就是陈嬿姝去东山探望殷琉,两个小姐妹的日子过得倒也逍遥。
许是上回被陈嬿姝埋怨过,每隔十天左右,赵翓便会派人送信回来,把他此时所处在何地,什么情况告知于她,自然,思念之情也是要诉的。而陈嬿姝也会手书一封信,让来人带回给他。两人虽然相隔在遥远的两地,但凭着一封封书信,也能略微缓解彼此的相思之苦。
平日,陈嬿姝闲着无聊,便帮着殷琉给孩子准备衣物。这日,陈嬿姝正在给孩子做帽子,突然想起,殷琉好像有好几日没来了。想着她正怀着孕,不知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适,便叫了马车,在碧绫的陪伴下,去了东山别院。没想到去了别院,却被门房告知殷琉两日前已经回了城。
陈嬿姝一听,更觉得奇怪。殷琉怎么没跟自己交代一声,便回了城呢?
待她回到东郊别院,刚进大门,香岚便上前跟她说,殷琉来了。
陈嬿姝一听,惊喜异常,忙自己居住的小院跑去。进了门,果然看见殷琉已经坐在屋里了。她笑道:“琉姐姐,你说说看,今日算巧还是不巧呢?我去东山找你,你却来了东郊找我。对了,我去东山的路上,怎么没看见你……”突然,她觉得有些不对,赶紧收了声。
殷琉面色苍白,眼眶发红,显然是哭过了。
她一怔,问道:“琉姐姐,你,你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殷琉慢慢抬起眼来,望着陈嬿姝,说道:“阿蝉,那个女人,回来了。”
“谁呀?”陈嬿姝一时没听懂,“哪个女人?”
“就是……就是……”殷琉咬了咬唇,眼泪又掉了下来。
“琉姐姐,你别哭呀,到底回事?你说的是哪个女人啊……”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问道,“莫非是表姐夫在与琉姐姐成婚前钟情的那个女子?”
殷琉拭了拭眼泪,点了点头。
“她回均阳来了?”她又问。
殷琉又点了点头。
“这……她怎么会回来?”陈嬿姝惊异不已,“她不是去了边地,而且也许了人家,嫁人了吗?”
“她,她丈夫对她不好,她跑了回来,找到杨松。杨松偷偷在外面找了个居所,把她安置了下来……”说到这里,殷琉凄然一笑,“难怪我说来东山别院小住几月,他二话不说便应了我。原来,人家早养了外室。我走了,正好!”
想着殷琉来东山都快两个月了,听这话里的意思,在殷琉来东山之前,杨松便已经把那女子养在外面了,算起来,应该也有两三个月了。而此时殷琉腹中的孩子也才四个月,也就是说,殷琉刚怀孕,杨松便与那女子又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陈嬿姝心头的火一下冒了出来。
“琉姐姐,你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她对着殷琉问道。
“前两日,那女子的夫家跑到均阳来,找到杨府大闹,这才把这件事捅了出来。”殷琉说到这里,忍不住又红了眼眶,“我阿爹听到消息,派人来东山告诉我,我才连夜回了杨家。”
“那,表……杨松,他怎么说啊?”陈嬿姝问道。
“他认了,是他把那女子安置在外面……”殷琉垂着泪。
“那杨相和夫人,能由得他这么做?”当初便是杨松父母不同意娶那女子过门的,这才有了杨松与殷琉的婚事,陈嬿姝觉得,他们肯定会站在殷琉这一边的。
“阿翁、阿姆自然叫他把那女子送走,断了联系。可是,他不肯……他说,只要他活在这世上一天,就要护那女子周全……”说到这里,殷琉咬着唇,绣帕把手指绞得紧紧的。看得出来,她此时心里正在受着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