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倒是让顾七七有些窘迫了,她还没想好发生了这么亲密的事后,该怎么跟萧祺然相处呢。
其他夫妻怎么能那么坦然呢?
她为什么会这么不好意思呢?
是不是她脸皮太薄了?
顾七七严肃的反思自己,半天才吃完一顿饭。
萧祺然一整天都陪着她,倒也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大概是知道顾七七羞涩,也不说荤段子逗她,乖巧的很,生怕王妃恼起来把他踢下床、让他睡青石板。
顾七七眼盲时许诺要给萧祺然做点绣活,之前一直忙着没能动手,下午身子好了,便想给他做条腰带。
谁知刚选好布料,糖浆慌慌张张从门外跑来:“王爷!王妃!神医浑身是伤的回来了!”
坐在顾七七身旁的萧祺然脸色大变:“人呢?伤的严重吗?”
“人已经送去西院……”
糖浆还没说完,萧祺然便急匆匆往西院跑。
顾七七也忙追过去。
帮他们陷害皇后的第二日,宫琰便失踪了,连甘草都不知道他的下落。
萧祺然倒是似乎知道什么,可惜嘴巴紧的很,什么口风也没有。
如今距离宫琰失踪,已经要二十天了。
西院内,甘草正在为宫琰治伤。他身上大部分都是外伤,雪白的衣衫染满了血,已经发黑变硬,被丢在地上。
萧祺然站在一旁,望着躺在床上的宫琰,长舒一口气:“还以为你要交代在这里了。”
宫琰躺在床上轻哼一声,虚弱的说:“死不了。”
他嘴唇发紫,萧祺然瞧着不安:“你别是又中毒了吧?”
宫琰微微颔首:“不小心中了陷阱而已。”还有心思打趣萧祺然,“你往后要是死了,陵墓可以找这个工匠修,一般的盗墓贼还真没办法。”
萧祺然翻了个白眼:“人家早被你爹杀了好么?你这什么毒?治得好吗?”
他不接茬,宫琰觉得无趣:“服了解药就好,传染不了。出来后,我自己拾掇过一遍。”
“那还这么狼狈?”萧祺然不解。
“出来时和守陵军交手,加速了毒发。”宫琰简要的说。
萧祺然头疼:“你就不能表表身份吗?是个人都会以为你是去祭拜,没人会想到身为先帝幼子的你是去挖他的坟。”
宫琰不屑一顾。
顾七七进门就听见这句话,心中诧异不已。
什么仇什么怨?要挖自己亲爹的墓?
甘草抽泣着帮宫琰处理好伤口,为他穿好衣服:“师父……我去熬药……”
宫琰微微颔首:“别哭了,为师没事。你且去忙,师父有事跟晋王说。”
顾七七犹豫了一下想要走,却没想到被萧祺然握住了手。她只能留下,示意糖浆去门口守着,别让人偷听。
“查出来了?”萧祺然问。
宫琰扫了眼顾七七,微微颔首:“是中毒。”
萧祺然脸上并没有什么意外。
倒是顾七七不解的问宫琰:“您不是早就知道自己中毒了吗?”
宫琰虚弱的倚在床上,咳了一声:“不是我,是先帝,我开棺验尸了。”
顾七七被他大胆的举动震惊了:“您……先帝知道该泉下不安了吧……”
宫琰嘴角挑着讽刺的笑:“他现在恐怕就死不瞑目。”
顾七七觉得里头水太深了,想要走,可又已经听到这个地步,若是要被灭口也不差再听点:“先帝中了什么毒?”
“乌毒,和我第一次中的一样。”宫琰说。
顾七七没听过这个,萧祺然解释道:“这东西很珍贵,果愁跟它比起来,廉价的像砂砾。这种毒-药毒-发症状不明显,毒-发身亡的人就跟自然死亡一样。唯一的特征就是中毒者死后,全身骨骼都会便得漆黑无比。”
顾七七仔细消化了萧祺然给的消息,不解的望向宫琰。
宫琰笑问:“你是想问我是人是鬼?”
顾七七没好意思点头。
萧祺然又解释:“乌毒本就是一种慢.性.毒.药,小叔叔中毒量不深,后来又喝了另一种毒药中和了乌毒的药性。现在他体内的毒药不会要他的命,只会令他痛苦。”
顾七七忽然明白当初他说的那些话。
神医宫琰七岁学医,是为了自救。
“您怎么会中毒的?”顾七七觉得宫琰和先帝说不定是同一个人下毒。
宫琰没有回答,看向了萧祺然。
萧祺然神色不自然:“老头子下的毒。”
顾七七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两次都是吗?”
“第二次是为本王挡箭。”萧祺然又说。
顾七七感觉脑子要不够用了:“您也差点中毒?”
“这事我一会儿跟你解释,但十九叔的确是我的救命恩人。”萧祺然摸了摸顾七七的头,又问宫琰,“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推翻老头子?说实话,哪怕你有证据证明他弑父篡位,也没用。他如今登基三十多年,江山不说固若金汤,也轻易无法动摇。”
“若我有这个呢?”宫琰从枕头下摸出一方沾血的长条形锦盒,花团锦簇的锦盒边缘已经褪色,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东西。
萧祺然接过打开,看见里头明黄色的龙纹锦缎眼皮狠狠跳了两下,望着上面的内容,越看脸色越是凝重。
顾七七诧异不已,踮起脚尖偷瞄。她要是没认错,这可是圣旨。
这份圣旨已经有些年头,内嵌的蚕丝白绢泛黄透着沧桑,但上面的字迹却依旧清晰可见。省去那些冠冕堂皇的话,里面要旨只有一句——传位给第十九子萧衍!
宫琰的真名就叫萧衍,他离宫时不仅仅改了姓,连名字也一同抛弃了。
“你哪来找到的?”萧祺然又是震惊又是不可置信。
“棺椁正上方的夜明珠旁,我的好父皇还真没让我失望。”宫琰提起此事带着一股子可悲的笑。
今上登基靠的并不是先帝遗诏,而是凭借着强大的兵力和掌控朝堂的苏家,以强硬手段坐上了皇位。
为此他没少被人诟病,也没少杀人。
三十多年过去,当年敢直言不讳的人几乎死绝,所有人都对此讳莫如深。
当初不少人觉得他是篡位,但也有不少人觉得他继位并没有问题。究其原因在于曾有传言先帝驾崩前留下过遗诏,但翻遍整个皇宫都没有找到。
既然没有指定继承人,那自然是各凭本事上位。
没想到遗诏竟然会在墓中,若不是宫琰一心想要验尸,恐怕一辈子也不会知晓此事。
萧祺然神色凝重的将遗诏卷起放回原处,连着锦盒一道还给宫琰:“如今已经是他的天下,你拿出这东西用处不大。老头子过去那些年没杀你,是不想坐实自己弑父夺位的罪名。可今日这事要是传出去,你死定了。”
宫琰轻狂的笑:“你可以拿着这东西去找他邀功,指不定太子之位就稳了。”
萧祺然翻白眼:“拉倒吧,那我怕是得死在宫里。他可没容人的气量。留着我的命,也不过是不想让人说他鸟尽弓藏杀功臣。”
见宫琰没接遗诏,萧祺然手一翻,直接将东西丢回到他的枕头旁,“这东西本王留着没有,什么时候谋反知会一声,本王跟着你一起干。不过在此之前,你还是先养好这破身子吧。”
“还是侄儿注意节制。纵欲过度,小心肾亏。”宫琰似笑非笑的扫了眼他们两人。
顾七七心虚,霎时脸就开始红了。不明白宫琰是怎么瞧出来的,毕竟晋王殿下今天脸色红润光泽,一点也不像是纵欲过度。
第55章 鸿门宴
萧祺然瞪着宫琰骂了句不要脸,带着顾七七离开。
回去的路上,顾七七支开糖浆,有些犹豫的问萧祺然:“您和十九叔的关系,比和皇上还好呢?他还为您喝过毒-药?”
萧祺然知道她心中疑惑多,一一为她解答:“当初老头子想让小叔叔喝了乌毒早死早干净,母后得知后,夺走了毒药。但当时他已经喝了一半,因此还是晚了。后来,其他夺位失败的皇子开始攻击老头子,制造舆论说小叔叔才是真正的皇位继承人。为证明自己名正言顺、问心无愧,老头子就留了十九叔一命,并加以优待。”
顾七七更加糊涂:“当初十九叔也不过才七岁吧?他们为什么会把焦点放到一个孩子身上?”
萧祺然的嘴角弯了弯:“你有没有觉得十九叔特别漂亮?”
顾七七乖巧无比,声音糯软、神情认真又肯定的告诉萧祺然:“没殿下好看。”
萧祺然满意的笑了,对王妃的贴心深感幸福,又继续为她解释:“十九叔的生母是外邦进贡的圣女,进宫时也才十七岁,深得先帝宠爱,封为静妃。小叔叔是先帝最宠爱的儿子。”
“就跟您现在一样?”
“不,先帝那是真宠他,甚至不止在一次醉酒后说要立他为太子。后来先帝病重,所有人都觉得他要不行了,谁知先死的却是年轻的静妃。”
“怎么会这样?”
“因为她是外邦人,若是十九叔继位,她就是太后。十九叔年幼,无法亲政,万一作为摄政太后的她联合外邦,我朝将置于何地?”
顾七七感觉背脊发凉:“所以先帝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