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远低声,“这大抵便是命了。”
东场主并没有听清楚,问道:“顾大夫,你说什么?”
顾云远这才大声道:“这便是缘分了。”
东场主笑了起来,“正是!正是!”
顾云远眸中却浮出了惆怅,他没再多言,低着头往前走。过了一会儿,顾云远就回头了,只见孤飞燕和君九辰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远方,而秦墨跟在他背后,距离不超出三步。
顾云远冲秦墨微微而笑,谦虚文雅,特别友善。然而,秦墨盯着他看,面无表情。顾云远又笑了笑,秦墨依旧没有反应。
顾云远似乎猜到了什么,却也没当回事,他转过头去,一笑置之。
就这样,孤飞燕和君九辰偷偷往北山方向走,而顾云远和东场主往竞拍场方向去,秦墨将“唯命是从”四个字贯彻到底,一路上视线就没离开过顾云远。抵达竞拍场后,君九辰安排的一个护卫就过来协助秦墨了。
顾云远看了那护卫一眼,似乎心中有数,他转过身去,仍旧一笑置之。东场主见了那护卫,只当是秦墨的手下,也没放心上。
东场主将顾云远和秦墨安排在贵宾座上。顾云远居中,秦墨居右,东场主自己居坐,随行那护卫就站在秦墨身旁。哪怕衣着简单,身份卑微,秦墨同东场主和顾云远坐在一块,气场上也都不逊色。再加上他俊美于常人的面容,不少人都当他是个主子。当然,在场的人只认出东场主来,并无人知秦墨和顾云远的身份。
竞拍一开始便你争我夺,非常精彩。东场主可兴奋了,笑着对顾云远说,“顾大夫,你猜这帖药方最终会以什么价格被竞得?”
顾云远谦虚地说,“在下虽听闻过竞拍,今日却是第一次见识。着实猜不出来。”
东场主并不冷落秦墨,问道:“秦护卫,你觉得呢?”
秦墨转头看来,面无表情,语气平淡,“不知道。”
东场主哪知道秦墨的性子,他有些尴尬,笑了笑也没再追问。
竞拍持续了一会儿,原本竞价的人都都纷纷歇了,最后剩下一男一女还在继续出价。东场主又道:“顾大夫,你可看出点门道了?你猜他们二人最后何人会竞得药方?”
顾云远认真思索了好一会儿,依旧态度谦虚,“这真是拦住在下了。不好说,不好说呀!”
东场主犹豫了下,还是朝秦墨看去,问道:“秦护卫,有何高见?”
这一回,秦墨连回头都没有,还是一样平淡地语气,答说,“不知道。”
东场主终于发现秦墨的不对劲了,他也没表现出来,只笑呵呵说,“老夫也没瞧出来,那咱们就继续往下瞧吧!”
又过了一会儿,顾云远起身来,低声:“东场主,在下如厕去,失陪。”
东场主点了点头,这时候,秦墨却起身了。他什么都没说,就跟在顾云远背后走。东场主连忙问道:“秦护卫,你这是……”
秦墨回头看来,平静冷漠,答说,“如厕。”
听到这话,顾云远的脚步微僵,但是,他又一次一笑置之,很快就继续往前走。就这样,秦墨跟着顾云远一起进了茅厕,又一起出来,回到贵宾席上。
一整个下午,他们观看了三场竞拍。顾云远上了三次厕所,秦墨每次都跟,次次同进同出。东场主是聪明人,很快就猜测到秦墨是君九辰他们安排来监视顾云远的。虽然东场主崇拜隐世医师,心里头是向着顾云远的。但是,情况不明,他不仅仅不敢瞎掺和,更不想被牵连。顾云远和秦墨要是在他的竞拍场里出了个什么事情,他跟老执事不好交代,跟君九辰和孤飞燕更不好交代。当然,他也是有私心的。他让顾云远和秦墨提前回来,顾云远便有机会摆脱秦墨的监视了。
他原本还想派人去请孤飞燕和君九辰,安排晚宴招待大家,如今想都不想就作罢了。竞拍结束后,他便声称有紧急公务要办,令人先送顾云远和秦墨回住处。
回到南山顶,顾云远朝秦墨作了个揖,道:“秦护卫,时候也不早了,在下回去休息了。今日,你作陪,也辛苦了。”
秦墨没说话。
顾云远笑了笑,转身就走。哪知道,秦墨和护卫立马跟上。
顾云远很快就止步,问道:“秦护卫,你还有事吗?”
秦墨一点儿表情都没有,也没回答。
顾云远好声好气道:“秦护卫,你若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便是。不必客气。”
秦墨看着他,不做声,像个安静地美男子。
顾云远蹙起眉头来,将秦墨打量了一番,担忧地说,“秦护卫,你没事吧?”
秦墨毫无反应。
顾云远也不再闻了,他朝北山看了一眼,便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至此,他仍没把秦墨的监视当一回事。哪知道,秦墨回屋要关门的时候,秦墨突然伸手拦下。
顾云远终于露出了气愤的表情,质问道:“秦护卫,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家主子可知道你如此无礼?”
秦墨面无表情,使劲将门推开。顾云远连忙堵在门口,怒目看着他,“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再不走,我可喊人来了!”
顾云远还真有喊人来的打算,可是,他慢了一步。他还未开口,秦墨冷不丁一手捂住他的嘴,另一手擒住他,将他拖入屋里,同时对随行护卫说,“关门。”
他的语气平静地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得不说,顾云远千算万算都没算到秦墨会使这一招。他露出了错愕的表情。但是,接下来秦墨做的事情就更让他错愕了……
第742章 还真来对了
房门关上。
秦墨直接将顾云远推到床榻上,而后对护卫道,“布团。绳子,长的。”
他的语气平静,表情更加平静。而顾云远听了这话,可谓是目瞪口呆。他开始挣扎,然而,他如何能挣脱开一个高手的束缚呢?除非他不再“文弱”。
顾云远终究还是“文弱”的,没有挣脱开。护卫很快就按照秦墨的吩咐寻来布团和长绳子。秦墨没让护卫帮忙,将布团塞到顾云远嘴里,三下五除二就将顾云远五花大绑了,让他仰躺在榻上。
“唔!唔……”
顾云远一边挣扎,一边瞪秦墨。秦墨熟视无睹,表情依旧。他将顾云远从脚到头扫了一眼,确定绑结实了,才替顾云远盖上被子。
顾云远可以说是拼了命在瞪秦墨,可惜他始终无动于衷。他慢条斯理喝了一杯水,而后对护卫道:“到门口守着,有人来了自己应对。”
护卫领命退出去后,秦墨便搬了椅子在塌边坐下,盯着顾云远看。顾云远还在瞪他,秦墨同他对视了片刻,便起身拉起被子盖住了他的脸。
顾云远此时的眼神是难以想象的,秦墨还是老样子。他坐回去,挺直腰板,双手环抱,谨遵孤飞燕的命令,视线片刻不离顾云远,做好了守夜的准备。
就这样,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然而,才过了一会儿,顾云远就左右摇晃起身体,一开始动静还算小,后来动作越来越大,把床都给摇得咯吱响。秦墨这才掀起被子来,只见顾云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里写满的不再是怒火,而是哀求。
秦墨开了口,“何事?”
顾云远立马抬起下巴,示意秦墨给他说话的机会。然而,秦墨并没有,他问道:“如厕?”
顾云远立马点头了。
秦墨没回答。他平静地坐回去,喊来门外的侍卫,道:“夜壶伺候。”
别说顾云远了,就是护卫听了这四个字都露出了错愕的表情。顾云远急急摇头,秦墨问道:“不用了?”
顾云远继续摇头,秦墨又问,“登东?”
顾云远一开始是摇头,但是很快就又点了头。哪知道,秦墨居然说,“就地解决,而后收拾。”
侍卫惊呆了。顾云远抬眼望天,相当绝望。秦墨坐回去,一脸风平浪静,“看样子他是都不需要了,下去吧。”
侍卫一走,屋内又恢复寂静。没一会儿,顾云远就闭上了眼睛,似乎彻底放弃了挣扎。
秦墨就这样守着顾云远,而孤飞燕和君九辰才刚刚登上北山之巅。
神农谷的北山并非位于正北方,而是位于西北方向。这座山不仅仅是神农谷最高的一座山,更是整个天炎国境内最高的一座山。此山山体独特,犹如一根参天而上的柱子,故而又名天柱山。山巅是一座小院子,两间屋舍,一个小花园,若是人多了都站不下。
正常情况下,半个时辰不到就可以上到山巅。君九辰带着孤飞燕,一路躲避守卫,花了整整一下午的时间。他们原以为山上的防守会松一下,没想到更森严。
此时,两人都攀在悬崖上的一块石头上,身子是悬空的。孤飞燕两手紧紧攀着石头,君九辰用的是单手,他另一手揽在孤飞燕腰上,防护着。他们眼前是一群巡逻的守卫。
安静地等了许久,守卫终于走了。孤飞燕才松了一口气,低声,“幸好是夜里,否则咱们说不定就暴露了。这地儿哪是隐居之地,依我看这儿倒像座牢房!”
君九辰是认可的。他朝前方点了灯的屋子看去,并没有马上过去,而是低声,“燕儿,看样子咱们是来对了。你也说对了。这谷主怕是被困于此,而非隐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