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情况的君九辰仍旧不敢轻易出声表态,继续沉默。
梅公公见他不说话,就更急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解释,“殿下,老奴昨晚上尽力了,您,您把孤药师抱得太紧了,老奴拽不动人呀……”
话到这里,君九辰立马避开梅公公的视线,他抬手捏了捏眉头,也不知道是掩饰尴尬,还是在思索。
梅公公又继续往下说,“老奴掐了孤药师好几下,孤药师就是不醒!”
掐她?
君九辰立马蹙眉了,他回头看来,眸中不悦之色冷沉得骇人。
梅公公哪知道眼前这主子真正不悦的是什么,他只当这主子还是不相信他,他吓得连忙下跪。他虽奉命来监视,却终究是奴才,又伺候的职责在身,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皇上本就会重罚他的,若是殿下再告追究,他必是死罪!
“殿下,饶命啊!老奴绝不敢欺瞒殿下,老奴所言千真万确!殿下,还是把孤药女唤醒吧,孤药女一定知道怎么回事!一定知道!”
就在这个时候,孤飞燕忽然翻了个身,抓来枕头压在脑袋上,一副被打扰了的样子。
君九辰满腹疑惑,并不确定这女人是真睡,还是装睡。他犹豫了下,特意下榻穿鞋,整理好衣裳,一副非常不高兴的样子,怒声,“孤药师,该起了!”
孤飞燕被这凶巴巴的声音吓着了。她就知道,梅公公还好应对,靖王殿下这尊大佛最难缠。她躲在枕头下面,咬着牙,一动不动。
昨夜慌张中的一念之差,让她只能连靖王殿下一起骗了。否则,她跟他解释不了自己的心虚,更解释不了自己没有药矿石怎么救他的。
见孤飞燕还睡懒觉,梅公公急了,立马要上前叫人,然而君九辰却先了一步。
君九辰一把就抓开枕头,孤飞燕又翻了个身,抓来被子往头上罩,迷迷糊糊地说,“钱嬷嬷,别吵……我要睡觉!”
钱嬷嬷?
这个女人真是睡糊涂了吧?
君九辰看了梅公公相视了一眼,继续掀被子。孤飞燕却紧紧地抓住被子,“我要睡觉!钱嬷嬷,你出去!出去!”
君九辰猛得用力,将整件被单都给掀起了,孤飞燕终于弹坐了起来,她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君九辰,又看了看梅公公,冷不丁就大叫起来,“啊……你们,你们……”
至此,君九辰也信了她是真的睡着了。他冷冷打断,“孤药师,这是本王的房间!”
孤飞燕当然知道,她立马安静下来,看了看自己,连忙下榻,“我,我……我怎么会,我怎么会……”
“是呀!孤药师,你……”
梅公公才刚开口,孤飞燕就反问他,“梅公公,昨晚上怎么回事呢?”
梅公公又急又恼,同她对质起来,“孤药师,你问咱家,咱家还想问你呢!你让咱家去寻药,咱家一回来,就看到你睡到殿下榻上了,还叫不醒,你说,你干了什么不要脸的事?”
“我,我昨晚上……”
孤飞燕看了君九辰一眼,忽然大喊冤枉,“我没有!昨晚上……昨晚上我一直守着殿下,后来……后来殿下的烧退了,我也不敢离开。昨夜那药酒后劲太大,我撑不住打了几个小盹,可是我……”
她指着床榻边的小凳子,补充道,“我一直坐那儿打盹!我,我……怎么会这样?”
这话一出,整个房间就都安静了下来。
君九辰和梅公公都看着孤飞燕,都无比疑惑。
孤飞燕心一狠,不得不使出女人的绝招,她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怎么会这样!呜呜……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这下,君九辰和梅公公面面相觑,都无措了。而孤飞燕哭了几声,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往屋外跑。
梅公公哪里还敢怀疑她什么,他急急说,“殿下,这,这怎么办是好?孤药师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老奴跟皇上交代不了呀!”
君九辰心里尚有疑惑,他正要追出去,听梅公公这么一说,便止步了,他道,“昨夜……怕是本王酒后乱了性。”
他说完,轻叹了一声,才大步追出去。
梅公公愣了半晌才追出去,却已经不见他们两人的身影了。靖王殿下亲自去追人,他就不担忧了。他如今最担忧的,莫过于自己。
这阵子他不停地同皇上夸孤药师,皇上可谓是蠢蠢欲动,甚至都要不顾孤药师曾经是祁彧未婚妻的身份,立孤药师为贵妃,让孤药师真正成为自家人。药女的身份陪不上神农谷荣誉理事,但是,四贵妃之首,统御六宫的位置,还是配得上的。
而如今……
第239章 拒绝,被吓着了
梅公公愁恼不已。
皇上都还未下决心立妃,孤药师就被靖王殿下给“睡”了,虽此“睡”非彼“睡”,可是,皇上再怎么着也不能立靖王“睡”过的女人为妃啊!这种情况,别说光明正大地立妃了,就是暗地里想潜都不行了!
梅公公琢磨起来,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寻个说辞让皇上息怒,否则,他完了。而这个时候,君九辰已经在花园里的假山山洞中追上孤飞燕了。
孤飞燕坐着,埋头膝上。君九辰就站在她面前,他眼底闪过丝丝复杂,却还是开门见山,问道,“昨夜,你怎么救本王的?”
他会这么问,孤飞燕一点儿都不意外,她真正躲的也是这件事。
孤飞燕委屈地看了他一眼,又吸了吸鼻子,才回答,“昨夜殿下畏寒怕冷,下官其实也无法断定殿下是酒寒伤了五脏,还是寒毒之症发作。下官权衡之下,便先支开梅公公,下官给殿下服了数颗驱寒丹药,幸好殿下并非寒毒发作,症状很快得意缓解。否则,下官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算下官本事通天,也不能马上寻着药矿石呀!”
君九辰没出声,一直盯着孤飞燕,他又意外又狐疑,昨夜,似乎不是这样子的。
“梅公公迟迟未归,下官怕殿下的情况反复,就在一旁守着,哪知道……”说到这里,孤飞燕又捂了脸,看似羞赧,实则心虚。
君九辰仍盯着她看,心想,莫非自己昨夜并非寒毒之症发作,而只是畏寒?一开始恢复了,后来又发作了,抱了这个女人取暖?
昨夜醉得不省人事,他只记得自己浑身发冷,后来有了东西取暖就死死地抓住了,可是,细细想来,还真无法判断自己到底是普通的畏寒怕冷,还是寒毒发作了。
君九辰思索了许久,最后选择了相信孤飞燕。他哪会想到孤飞燕那小药鼎不仅仅藏药,还藏了火。他想,自己昨夜若真是寒毒发作,没有药矿石药浴,怕是不会是这种结果了。
看着孤飞燕那委屈的样子,他眼底闪过丝丝无奈,犹豫了一番,终于在一旁坐下了。
靖王府,与其说是在父皇的掌控下,不如说是在大皇叔的掌控下,他一直都不希望这个女人跟靖王府扯上太多的关系,而如今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计划范围。既然避免不了,他也索性不避免了,他沉默了片刻,才冷冷道,“孤飞燕。”
孤飞燕下意识抬头看来,印象中,靖王殿下嫌少直呼过她的姓名。
君九辰看着她的眼睛,很干脆,道,“不必委屈,你,本王负责到底。”
孤飞燕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了惊愕的表情,“殿下……”
君九辰认真问道,“有问题?”
有!
有大问题!怎么负责?立妃吗?
孤飞燕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下官不必殿下负责!”
这下是君九辰愣了,他不自觉拢了眉头,冷冷问道,“为何?”
孤飞燕仍是想都没想,就回答说,“昨夜纯属偶然,非殿下有心之过,只要殿下不说,下官不说,梅公公不说,此事大可当做没发生过!再者,殿下同下官,也未真的……真的发生过什么!”
孤飞燕可谓是斩钉绝铁,认真道,“殿下不必对下官负责!”
君九辰的眉头一下子就拢紧了,他从未要对哪个女人负责,这是第一次,竟遭这样的拒绝?!
这个女人之前所谓的“喜欢”,这个女人眼中出现过的无数次痴迷,到底是什么意思!
孤飞燕哪知道君九辰锁眉的真正原因,她只当他误会她是随随便便,并不在意贞洁的女人了。她连忙又补充,“上一回在靖王府温汤池中,下官下水救了殿下亦是偶然,下官不曾放在心上,更不觉得委屈。能救殿下,乃是下官的荣幸!这一回,若不是梅公公的污蔑下官动机不纯,下官也不至于……”
孤飞燕说到这里,自己都觉得有点语无伦次,可是,她仍旧焦急,她是真的急了。她特意站起来,福身,无比认真地说道,“下官敬殿下,尊殿下,亦喜欢殿下。但是,下官发誓,下官对殿下绝无非分逾矩之心,更不敢有不该有念想,还望殿下明鉴!昨夜之事,非殿下所愿,更非下官所愿。下官绝无怪罪殿下之心,殿下真真不必内纠。殿下若负责那便是勉强自己,也是勉强了下官!”
孤飞燕这话说完,两个人就陷入了沉默,而假山山洞有限的空间亦是一片寂静。
孤飞燕已经把能想到的理由都说了。对于靖王殿下这般负责任的态度,她是敬佩的。可是,这“负责”二字真的来得太突然的,突然得让她惊慌失措。她不知道,如果没有遇到臭冰块,没有那个吻,此时的她,是否还会这么焦急慌乱。她只知道,此时此刻,自己脑海里全都是臭冰块那张戴着银白假面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