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九辰这才合上窗户了,转身看来,“怎么说?”
“属下先前只查了她的身世,这两日查了她在御药房的表现,她的药学水平一直平平无奇,在御药房没少吃苦头。可那天晚上,脾气变了,能耐也变了。”
芒仲说着说着,越发觉得奇怪,“殿下,这丫头不会是冒名顶替的吧?又或者被收买了?难不成,也有人同咱们一样,知道药方有诈所以去救场?”
君九辰思索着,没下结论。他那日一边亲自拦截孤飞燕,一边也派人抓药送药,只可惜让孤飞燕抢了先。
“殿下,程大将军行事太高调,不靠谱呀!他至今都没查到吴公公头上,不如咱们……”
芒仲还未说完,君九辰就打断了,他冷冷说,“吴公公那边让小满跟紧了,孤飞燕这边,你们不必管。”
“那谁……”芒仲停住了,暗想,难不成殿下要亲自盯?
虽然谋杀程大将军是大事,可是,也不至于殿下这个大忙人亲自盯人呀。皇上的病情越越来越严重,太子又太小,殿下要帮太子抗下很多事务解决很多麻烦,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办。他哪来的闲功夫亲自盯人?
芒仲连忙劝说,“殿下,吴公公那边有小满盯着,证据快收集齐了。孤飞燕那边交给属下,属下一定搞得定。”
君九辰反问道,“程亦飞都搞不定她,你搞得定?”
呃……
芒仲一时无话,殿下以今日之事就断定程亦飞搞不定孤飞燕那丫头,这未免太武断了。他都不知道该说殿下是高估了孤飞燕,还是低估了程亦飞。他特别想问一句“那谁搞的定”,只是,始终不敢问出口。
君九辰坐了下来,安静用膳。他今日穿了白衣,少了几分霸气,哪怕是吃饭的动作都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不仙,而是清冷至极!
整个福满楼都还闹哄哄的,他这儿却像个安静的世界。他用膳的时候不喜说话,芒仲候在一旁,一声都不敢吭。
饭后,君九辰就出城了,往东军营方向。
不到半日的时候,整个皇都的人全都知晓了福满楼里发生的事情。无论谣言怎么传,都离不开两件事。第一件事是程亦飞搂着孤飞燕进福满楼,第二件事是程亦飞扛着孤飞燕出福满楼回军营。
孤家那二老什么反应就不必说了,祁家,上上下下可以说是全沸腾了!
祁将军和徐夫人异常愤怒,尤其是得知祁彧连夜去退婚,还遭孤飞燕谩骂威胁,更是忍无可忍。
祁大将军怒不可遏,“程亦飞这个小畜生,简直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不行,本将军现在就入宫去,让皇上评评理!”
徐夫人连忙劝说,“将军,万万不可!此事若告到皇上那去,岂不……岂不中了程亦飞那小子的道!岂不就承认那小子给咱们彧儿,给咱们祁家戴了绿帽子!”
“这绿帽子已经戴了!”
祁大将军无法平静,大步要出门,一直沉默不语的祁彧突然冲过去拦下他。
“父亲,父亲,程亦飞绝对是故意的,他巴不得将事情闹得更大一些!您一旦入宫,孩儿就真就成大笑话了。”
祁大将军一贯最宝贝这个嫡子,鲜少跟他大声说话,但这一回他几乎是吼的,“你知不知道,这件事让你丢大的不是面子,而是别的!别的!”
祁彧懵着,他最在意的是面子,除了面子,他还真想不到其他的。
别的?
是什么?
第28章 讨人,留军伺候
见祁彧那一脸迷茫,祁大将军更加气愤了,直接破口大骂。
“愚蠢!笨蛋!无知!你好面子,你昨夜里擅作主张去退婚的时候,你怎么就不顾忌这些了?为父当初就告诉你过,咱们带兵打仗的,没必要跟那帮迂腐的文臣学要什么面子。你早早地把婚退了,把怀宁公主娶进门,不就没这么多事了?你想要面子,现在好了,面子全丢光了!如今事情闹到这份上,你说……皇上还能允许你顶着这么大的绿帽子娶怀宁公主吗?”
听了这话,祁彧终于是醍醐灌顶了。
原来比起丢面子更严重的是他将失去联姻皇族的大好机会,他将失去怀宁公主!他一直以为怀宁公主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从未想得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懵了。
“无论如何,老夫都要皇上表个态!给程亦飞那小子一个大教训!至于孤家那个下作的丫头,她休想有好日子过!”
祁大将军撂下这话,气冲冲出门,直奔宫中。然而,他到了御书房,却被太监总管梅公公告知皇上病了,谁都不见。
祁大将军当然知道皇上病了,但是,他想苏太医都能抽空走了一趟军营,皇上应该没什么大碍了。皇上不见他,一定是已经知晓了福满楼的事,故意躲着不见。他也没有跟梅公公多说,就在御书房门口等着,不走了。
祁大将军这一等,就等到晚上,没等来皇上,却等来了祁彧跟他一起等。
父子俩大有等过夜的趋势,而程亦飞和孤飞燕对此一无所知。
半夜,他们抵达了军营。
半路上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因为,程亦飞一出城就把孤飞燕五花大绑堵了嘴丢车里,自己骑马在前面肆意飞驰。
到了营地,程亦飞又一次将孤飞燕扛在肩上,大步朝他的大帐篷走去。
程亦飞在外头都桀骜肆意得很,何况是在自己的底盘?
他就像个抢回了压寨夫人的山寨头,一边走,一边冲兄弟们挥手嘚瑟,他手下的兵也特别配合,一个个起哄吹起口哨,安静的军营突然就热闹了起来。
一到营帐里,程亦飞就将孤飞燕丢床榻上。孤飞燕憋怒了大半天,怒火全涌在眼睛里,她恶狠狠地瞪他。
程亦飞原本都要走了,见她那眼神,却又忍不住折回来,取下她的堵嘴布,笑呵呵地问,“怎么,想起来药方是偷放的了?”
孤飞燕大吼,“我要上茅房!”
程亦飞哈哈大笑起来,他并没有给松绑,而是找来婢女伺候。完事了,他拉来椅子,在床榻边坐下,饶有兴致打量起孤飞燕。他还从未见过这么倔的女子,他就不相信自己降不了她!
孤飞燕任由他打量,最后索性闭上眼睛养神,毕竟,已经很晚了。
她一直觉得温雨柔,怀宁公主和祁彧已经是极品了,如今看来真正的极品是眼前这个家伙。反正都到军营来了,她倒要看看程亦飞还能将她怎么着!
师父说过,她是弹簧,压不得,越压弹得越高!
孤飞燕一闭眼,程亦飞又盯了一会儿,终究是沉不住气。
他起身来,大喊,“来人啊!”
孤飞燕在心里暗暗鄙视,谁知道,程亦飞居然下令,“派人去一趟御书房找大药师,就说他御药房这个药女,本大将军要了!此女,以后就留军中伺候了!”
孤飞燕猛地睁眼,“我拒绝!”
程亦飞嘴角泛笑,“本将军倒要看看大药师敢不敢拒绝!”
孤飞燕气着了,“你!”
程亦飞乐了,哈哈哈大笑,“小药女,你生气来的样子真好看!”
他饶有兴致地俯身而下,正想调戏调戏孤飞燕,门外就传来了周副将的声音,“将军,炊事营那边出事了!”
程亦飞被打扰了,十分不悦,问说,“半夜三更,出什么事了?”
周副将答道,“炊事班那有个兵突然发病,是哮喘,很危险。军医过去了,一群士兵围着,逼着他一定要治好。”
一听这话程亦飞就表情严肃起来,起身大步走出去。
“治得好吗?”
“郭军医已经针灸三回了,一恢复没一会儿就马上又发作。军医一直守着,说一定要尽快用药,否则熬不到明日中午的。”
“那就赶紧用药呀!”
“将军,药方里有一位最重要的药材,咱们库房里没有了!末将早就派人进城去找了,可是,来回一趟至少六个时辰,明日中午到不了。郭军医私下同末将说,这条命绝对救不回来的。整个炊事班的兵情绪都很激动,末将已经去安抚过了,没用。”
孤飞燕听到这里就没声音了。她学药十年,一听到药材就比常人多一份注意,多一份敏感。她都忘了自己的处境,眉头紧锁,认真听着,希望能听到更多的声音。
可是,门外却迟迟没有声音。
程亦飞不会是走了吧?
她急了,“程亦飞,你还在吗?你回来!我有话跟你说!”
那军医到底是什么庸医呀!
她一个学药的都知道没有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能放弃病人,他当大夫的居然这么轻易放弃。他把认命当做什么了呀!
程亦飞只当孤飞燕又跟他耍什么嘴皮子,他没理睬,和周副将站在门口说话。
孤飞燕急了,索性大喊,“你们要的是麻黄对不对。我有,我有!”
这话一出,程亦飞和周副将立马都冲进来,两人都非常意外,周副将急急问,“孤药女,你怎么知道我们需要麻黄?你真的有吗?”
治哮喘的主要药物十有八九是麻黄,尤其是这种急救。
孤飞燕没理睬周副将,无比认真地朝程亦飞看去,说,“马上放开我,带我过去,我要看到药方!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