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明川,那你……看好了!”
她另一手抬起来,手心朝上,另一手提笔写了一味“辛夷”,“夷”字最后一笔刚落下,她手心里就出现了一朵辛夷。
见状,所有人都震惊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亲眼所见!这……这是变戏法吗?这药材是怎么变出来的?
君九辰也是震惊的,他万万没想到孤飞燕还有这种本事,直接凭空取药,连求都不用求了!
孤飞燕可不管众人怎么看,她低着头,面无表情。她翻手将辛夷花丢掉,很快,手中就又出现了一把决明子。是的,她写在纸上的正是决明子。
百里明川看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呀,一时间都缓过神来,忍不住怀疑起自己是在做梦。
可是,孤飞燕却在继续!
她丢了决明子,手心里就出现了红豆。她就这样子,写一味药材,从小药鼎里召唤出一味药来,丢掉,再换一味。
从小药鼎里召唤普通药材对于她本就是简单的,再加上她这段时间的修炼,取药可谓是易如反掌,一念之间的事。
时间渐渐流逝,药一味一味迅速换掉。
直到香燃尽了,孤飞燕周遭的桌上、椅子上、地上就全落满了药材,而那张白纸,正反两面都被写得满满的,全是药材名!
偌大的客堂里,安静得好似一个无声的世界,所有人都盯着孤飞燕看,岂止是被震惊到,简直是被震撼到了,他们一个个至今都没缓过神来。
孤飞燕丢了最后一味药,同时也丢了笔,才缓缓抬起头来才朝百里明川看去。她揉起发酸发麻的手指,露出微笑,问道,“三殿下,我这些药材,都算数的,对吧?”
终于,百里明川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他脱口而出,“孤飞燕,你怎么办到的!这些药是哪来的?”
孤飞燕虽笑,气场却不弱,她道,“你只需要回答我,我这一百二十味药,算不算数?”
百里明川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连强词夺理都办不到。
孤飞燕也不追问,她回头朝顾云远看去。只见顾云远至今也都震惊着,他就像是盯着一个怪物一样,盯着她看。
孤飞燕的心,特别疼。只是,她忽略了,她认真地说,“顾医师,比试结束了,请定输赢吧!”
顾云远似乎这才缓过神来,他急急躲到侍卫背后去,似乎有点害怕孤飞燕了。他结结巴巴地问道,“孤……孤药女,你,你……你会异术?”
异术?
她还会妖术呢!
孤飞燕无端地愤怒起来,忽然大声地凶他,“谁输谁赢,你到底判不判!”
顾云远吓了一跳,毫不犹豫地说,“第三局,孤药女胜!此次比试,亦是孤药女胜出!在下……在下愿意跟孤药女出山救人。”
听了这话,孤飞燕终于暗暗松了一口浊气。她回头朝君九辰看去,露出了会心的微笑,淡淡道,“殿下,奴婢赢了。”
君九辰这才收回长剑,他看着她,不吝夸奖,甚至不吝笑意,“呵呵,赢得真漂亮!”
孤飞燕还从未见过君九辰这张冷俊脸上出现过笑容。
她真的没想到他会笑,更没想到,他明明是个冷漠的人,可笑起来的样子竟会这么暖,就好似四月的春风吹拂而来,于不知不觉的温柔中拂去了所有寒冷,所有伤痛,所有不安,让再动荡不安的心都能平静下来。
即便是赢了,孤飞燕的心情还是因顾云远而沉重着,可是见了君九辰这笑容,她整颗心就像是放开了一样,轻松了很多。
她不再是浅笑,而是笑得比阳光还灿烂。她特意朝百里明川看去,笑道,“三殿下,你输了!”
她对君九辰说,“我赢了”。
却对他说,“你输了”。
百里明川心头上竟不自觉浮出一抹酸楚,连他自己都莫名其妙。但是,他很快就忽略了,他无暇思考孤飞燕那凭空生药的本事到底怎么回事。他只知道,自己请不到顾医师,麻烦会非常大,他不回去万晋了。
他看着孤飞燕,本该恨的,可是,除了不甘心之外,他竟怎么都恨不起来。
他看着她,看着看着,也不知道想了什么,径自呵呵而笑。这笑有三分自嘲,剩下的七分,怕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了吧。
“小燕儿,咱们还会再见的!”
他说罢,趁着龙非夜不注意,冷不丁朝大门掠步而逃。君九辰终究不放心将孤飞燕一个人留在这里,他犹豫了下,并没有追。
他认真对顾云远道,“顾医师,时间紧迫,可否马上启程?”
顾云远朝君九辰手里的剑看去,似乎尚有忌惮,他又朝孤飞燕的手看去,也似乎也很忌惮。
他都没敢再走近,只道,“在下去收拾收拾,二位稍等。”
他匆匆而去,连背影都充满了胆怯。
白衣师父,才不会这么胆小!
孤飞燕看着这既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偷偷地往嘴里放了一颗甘草糖。吃到了熟悉的味道,她心里头终于控制不住涌上了一股酸楚。
她想,这一路回晋阳城,她一定要寻到机会,避开靖王殿下,好好问一问他……
第190章 师父师父师父
客堂终于恢复了寂静,就剩下孤飞燕和君九辰二人。
君九辰这才开口,“凭空生药,你这本事不小呀。”
孤飞燕若不是不得已,也不想暴露那么多。她只庆幸自己没有暴露小药鼎,她打起马虎眼来,“雕虫小技,故作玄虚,吓唬吓唬百里明川罢了。”
君九辰又问,“如何故弄玄虚?”
孤飞燕继续打马虎眼,“其实,其实就是变戏法,同江湖杂耍其实没两样。”
君九辰心中是有数的,只是想提一提而已,并不是真的想逼问她。他只希望百里明川那厮不要将此事散布出去,否则,即便没暴露小药鼎,孤飞燕的麻烦也不会少。
见孤飞燕眉宇间的倦色,他只示意她坐下,也没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顾云远终于回来了。只见他戴了一定帽子,换了一身衣服。这帽子不是动的,正是儒冠;这衣裳虽仍旧纯白胜雪,却不再飘逸如仙,而是规规矩矩的儒装。他背上还背了一个个头不小的竹箧,就像是书箧。
黑帽白衣书箧子,这俨然就是一个书生的标配呀!
他顶多二十五六岁,再配上这样的穿戴,就显得更加年轻了;他的神态气质,本就温文尔雅,如今看来更是温良谦恭,文质彬彬。
不明真相的人见了他,必定不会跟“隐世医师”这四个字联系在一起的,只会当他是个读书人。
这样子的顾云远,除了皮囊之外,跟白衣师父哪还有一点点神似之处呢?
孤飞燕看得特别难过,明明还不确定眼前之人到底是不是白衣师父,却感觉好像是白衣师父变了。
君九辰并不确定顾云远是装出来的,还是天生就是善良温和,只是受制于祖训而不得不离世隐居,无法悬壶济世。
他也关心不了那么多,他现在就只关心,顾云远到底能不能救得了程亦飞的腿。
他道,“顾医师,请吧!”
见君九辰的长剑已经收入鞘中,顾云远就不那么忌惮了,他也连忙打手势,“靖王殿下,请。”
至于对孤飞燕,他似乎还有些忌惮。他用余光瞥了下孤飞燕,犹豫了下,并没同她多言。
都要走了,孤飞燕却道,“顾医师,你做的那些甘草糖挺好吃的,我能带走吗?”
顾云远连忙点头,“当然,当然。”
孤飞燕一点儿都不客气,整盒给揣走了。
三人到小码头的时候,掌柜的已经不见了,显然是送走了百里明川。顾云远自己的船夫备好了船,送他们离开。
孤飞燕同君九辰坐船尾,顾云远和船夫在船头。
君九辰在场,孤飞燕寻不到同顾云远单独说话的机会,可她的视线却始终盯着顾云远看,仿佛要将他盯上个洞来。顾云远早察觉到了,他除了尴尬之外,还有些胆怯,他始终低着头,回避她,最后索性背身去。
到了小镇上,他们并没有再去客栈,而是直接往古镇出口驶去。
百里明川其实还在客栈里,此时,他靠在窗台上,高高在上地望着他们。他身旁的女侍从见状,连忙呈上一把弩箭,低声,“主子,机会来了。”
然而,百里明川却迟迟没动。与其说他在盯着孤飞燕他们看,还不如说他在盯孤飞燕一个人看。他绝对不相信孤飞燕那凭空生药的本事只是变戏法,下一回,他一定要逮住她,不仅仅要好好跟她算一算阴阳毒的账,还要好好的问一问她,这凭空生药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暗想,顾云远一个隐世的医师应该不会将孤飞燕这本事泄露出去的,君九辰更是不会了。否则,让其他人见识了这本事,天知道孤飞燕要被多少人惦记上!
他如今都有些后悔了,当初就不该利用这丫头挑拨祁程两家,而是该收了这丫头为己用,只可惜,他当初并不知道她如此有趣。
百里明川看得都走了神,女侍从却心急如焚,又道,“主子,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