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和李舒泽对视一眼,目瞪口呆地看着前后态度判若两人的薛琬在程谨之面前侃侃而谈。
李舒泽小声地问,“萧大哥,你小弟喜欢黄金?”
萧然想了想,“没有谁不喜欢黄金吧?”
“那他是特别喜欢黄金?”
“没有谁不是特别喜欢黄金吧?”
“我的意思是,他刚才明明一点都不想和程大人啰嗦,一听到要给他金牌,就立刻……”
简直是换了个人啊!
这态度的转变,让他有些不怎么适应啊。
难道,真的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可是萧家小弟看气质看打扮都不是那种贪图钱财拜金势力之人啊,他怎么就……
萧然叹口气说,“然弟你有所不知,我小弟他小时候遭山贼绑票过,山贼向家里要了两箱黄金,也不肯放他走。”
他顿了顿,“他跟着山贼逃避官府追捕,就被藏在了装黄金的棺木里,每日都枕着黄金睡觉。后来,虽然被家里救回来,可是却落下了一个毛病。”
李舒泽好奇极了,“什么毛病?”
萧然睁着眼说瞎话,“我小弟睡的被褥下面得用金砖先铺一层,否则他就夜不能寐。他不论去哪,身上都得带着金子,要不然就坐立难安。”
他叹口气,“所以,然弟以后若是要送我小弟礼物,也不用准备什么风雅名贵之物,只有黄金才能让他高兴。”
唉,跟着喜欢胡说八道的人久了,胡说八道的本事,也是真的增强了呢!
第62章 补救
薛琬正认认真真与程谨之分析案情,自然不知道此刻在李舒泽眼中,她已经成了一个必须要用黄金才能安抚的小可怜。
她指着地上的尸体说道,“程大哥您再看,此人的后颈处有三点梅花状的针孔,我推测应该是一种暗器。”
程谨之俯身细看,居然当真有针孔,“呀,你方才只是粗略一看,居然连这都看出来了!”
他赞叹不已,“接着说,接着说!”
萧小弟是个会上路的,这一声声程大哥叫得他真舒坦啊!
若是能有萧小弟这样能耐的破案奇才当小弟,他这个大哥必将顺风顺水,仕途得意啊!
哈哈哈哈!
薛琬瞥了一眼有些飘了的程谨之,心想,这么破碎不堪的尸体,这么细微的小孔,她哪有心情仔细看?
那是她前世看过的卷宗好吗?
她轻咳了一声,“程大哥谬赞了!来,我们继续说案情。”
这个叫刘牧的北齐密探,与凶手是互相认识的,他们约定在这明楼二楼的某一间包厢内,商谈什么不为人知的勾搭。
结果,没有谈拢。
应该是这个刘牧想要退出,退出自然是可以的,但是得留下命来,否则,谁知道刚才密谈之事会不会被传出去?
所以,凶手在刘牧转身离开之际对他下了杀手,暗器射入刘牧的后颈,当场毙命。
原本,凶手也是打算要干干净净地处理掉尸体的,一点痕迹不留,才是作坏事的基本素质啊!
但明楼生意兴隆,特别是今天晚上,客人特别地多,莫说包厢坐满了,就是大厅里也都是人。
走廊和楼梯处处都是上上下下的客人,想要毫无破绽地带走一个死人,所冒的风险就比较大了。
毕竟凶手也算是皇城有头有脸的人,只要碰上一两个熟人,基本上就很难全身而退。
所以,凶手不得已之下,选择了一个耸人听闻惊世骇俗的做法——以最可怕诡异的姿态将尸体抛出。
闹市的酒楼出了疑似意外的人命案,酒楼的客人必定要乱,到时候他趁乱可走,神不知鬼不觉。
就算官府发现了什么介入,他也早就没影子了。
这事儿,疑心不到他身上。
不过,凶手千算万算,自然没有想到程谨之当时就在附近,官府的人马来得那么快。
这件事立刻变成了谋杀,对他相当不利。
不过凡事皆有两面性,事情搞大了,这事不可能悄咪咪过去。但同时,官府介入,明楼清场,也给了他一个光明正大退场的机会。
前世,这刘牧之死就是一桩无头冤案,至少当时的程谨之是将之当意外处理了的。
也就是千机司处理别的北齐间谍时,无意中得知此事,又顺藤摸瓜,找到了那个凶手。
不过,她前世还没有来得及处置凶手呢,就被人害了……
薛琬当然不会将这些前世因果告诉程谨之,她只需要对他说,“梅花状的暗器不常见,或许往皇城的打铁铺子去问问,能有一些线索。”
程谨之思忖片刻,问道,“此处就是致命伤吗?”
薛琬耸了耸肩,“我瞧针孔有黑色,应当淬了毒吧。不过,具体如何,程大哥不是应该由你的仵作来告诉我答案吗?”
总不能什么都问她,她又不是仵作!
程谨之赔笑道,“我这不是心急吗?”
不一会儿,他能干的手下就带来了结果,“二楼庚字号和戌字号包厢内,都找到了一些泥脚印,拓下来比对之后,确认是死者的。”
薛琬轻轻“咦”了一声,“这人那么有钱啊,吃个饭而已,需要两个包厢?”
那一定是为了避嫌,先各自待一房间,等到无人时,再偷偷溜进另外一个房间汇合密谋。
搞情报的人一眼就能看穿的套路,太低级了。
程谨之目光一亮,立刻让人请了跑堂的过来,“我且问你,这两个包厢内都坐了些什么人?”
只要确认死者隔壁的包厢坐的是什么人,那凶手基本就锁定了。
唉呀呀呀,真是天助他也,这案子破得有点容易啊!争取尽快破案,比上次还要快的话,陛下知道了,一定又要夸奖他了哈哈哈!
跑堂的有些害怕死人,但他更害怕程谨之的官威,连说话都哆哆嗦嗦,“回大老爷的话,我……我不记得了!”
程谨之怒目一睁,“你说什么?这怎么能不记得呢?”
跑堂的记不住客人,这是把吃饭的家伙什都丢了,现在的跑堂都这么不敬业吗?
跑堂的畏畏缩缩说,“回禀大人,小的是真的不记得了……”
他顿了顿,“我们这里生意太好了,一晚上一直都在翻桌,就是包厢里,也都翻了两三次桌了!我……今日客人多,但跑堂的少,我一个人要伺候三分之一个酒楼的客人,忙得根本看不清客人的脸!”
这倒是真的,他一晚上就顾着接客人送客人下单上菜端茶送水,完全没有闲情逸致看客人长什么样啊。
薛琬冲跑堂的微微一笑,“小哥,我问你,你记得我坐在哪桌吗?”
跑堂一脸茫然,“不……不知道啊!”
薛琬又将李舒泽拉了出来,“那你还记得他坐哪里吗?”
跑堂立刻堆起一脸笑意,“李公子坐在天字一号房,这我可不敢忘。”
薛琬笑了起来,“所以,你不是根本看不清客人的脸,而是记不住不熟悉的客人的脸。”
像李舒泽这种常客,跑堂的就算不抬头看也能认得出来啊。
跑堂连连点头,“正是!”
他接着说,“那两个房间的客人应该都是头一次来,我又太忙了,所以没有来得及记住他们的长相。”
程谨之跺了跺脚,“嗨!那可怎么办呢?早知道就不让大管事将客人解散了,那么多客人,总有几个看见过这两个包厢里的人吧!”
他一脸委屈地望向薛琬,“贤弟,你说,现在还有补救的法子吗?”
薛琬的眼睛又闪又亮,眉间眼角都带着笑意,“法子嘛,当然是有的呀。”
她顿了顿,“不过,我还有一桩事想要请程大哥帮忙呢!”
第63章 眉庄
程谨之听到尚有补救之法,哪里还会犹豫?
他接连点头,“贤弟,你说!你说!”
这一声“贤弟”颇有些肉麻,莫说薛琬,就连李舒泽也被雷了个不轻。
薛琬笑着说,“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对程大哥而言不过一句话的事。”
她语气微顿,“我和大哥原本是想走科举的路子入仕,但今日兰亭诗会,我兄弟二人看到了与李公子等人的差距,这想法便偃旗息鼓了。”
李舒泽暗自点头,“不错,薛小弟还算识时务,就他们两个那水平,实在是……”
差强人意!不敢恭维!
薛琬接着说道,“既然程大人让我当京兆府衙门的编外神捕,不若也一并收了我兄长?他虽然破案不如我,但打打下手也是好的嘛!”
她顿了顿,“不过,我兄长与我不同,他是家中长子,还是得有份正经差事,这才好与南边家里交代。”
言下之意,是希望程谨之将萧然收编。
萧然微愣,“小弟……”
虽然他也很想和小弟一块儿办差,但编外的差事可以随时撂担子,若是成了正经的京兆府衙门的差吏,以后怕不好脱身。
薛琬却冲他微微一笑,“兄长莫要羞涩,程大人将来定会好好培养提携你的。”
她也知道一入官门深似海,以后要脱身不容易。
但,好端端的,她也没有想过要脱身啊!
萧然以正经差人的身份入了京兆府衙门,以后就算有了一个官身,许多事,民办与官办是不同的,也方便他们将来做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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