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绯诗本就无心留意,自顾拿了碗筷,走到盛饭的木桶边添饭。
临近了,才发现,高深的木桶一望到底,空荡荡的桶底,裸露出暗黄色的木板。莫说是饭,连一粒米渣子都没有。
于绯诗的心蓦然一沉,心里暗暗忖着,这些人还真狠。于是移开脚步走到盛菜的地方,跟盛饭的木桶一样,盘子里也是空荡荡的连一片菜叶子都见不着。
深深吸了口气,平定下心中翻涌起的情绪,于绯诗将手中的碗筷放回原处,踱步欲离开。
与此同时,一旁吃饱喝足的月槿姑姑,剔了剔牙也站起身,走到于绯诗身边。带着幸灾乐祸的眼神幽幽瞟过于绯诗一眼,
“都叫你手脚麻利些,自己手脚不利索,误了用膳的时辰,怪的了谁。”冰冷的言语飘过,略显丰腴的身子挤过于绯诗身边,抢在她的前头走出了膳堂。
无声咽下嘴角的苦笑,于绯诗摇了摇头,抚着自己大唱空城计的肚子,无奈的走回自己居住的房间。与于绯诗同住的还有另外两个宫女,一个叫青司,一个叫青宁,都是月槿姑姑的心腹。
心中清楚月槿姑姑不待见自己,于绯诗也无意去讨好与自己同住的两个宫女。无视着她们正在房里嬉笑打闹,径直走向自己的床铺。拉开被子,想躺一下,却在手伸入被褥的一刻摸到一丝柔若无骨的冰凉,心里莫名一慌。
锦被掀开,一条吐着鲜红信子的墨绿色小蛇正怡然自得的躺在于绯诗床榻上。吓得于绯诗瞬间花容失色,尖叫出声,
“蛇,有蛇。”
一旁正在玩闹的青司与青宁却好似听着什么好笑的事情般,捧腹哈哈大笑出声,
“她果然中招了,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于绯诗心中恍然明白过来,仔细看向躺在床榻上的小蛇。果然,只是一具尸体。忍下心里的恶心,拎起床上的蛇尸,扔出门外。
也不找青司跟青宁理论,于绯诗默默的躺上床,拉过被子蒙头大睡。
天亮之后,繁重的一天再次开始。
重复着日复一日的活计,于绯诗寻到自己的位子,将自己埋入未洗的衣物之间。
时间在刷洗当中一点一滴的过去,眼看就要到午时,向来安静的浣衣局破天荒的热闹起来。也不知道是哪宫主子跟前的红人,带着一大帮子的内侍宫女,声势浩大的闯进来,差点没把浣衣局的大门都给掀了。
月槿姑姑舔着一张老脸,堆着讨好谄媚的笑靥巴巴的迎上去,认出了来人。乃是良妃跟前最得宠的宫女怀袖,
“奴婢给怀袖姑娘问安,姑娘大驾光临,可是有何吩咐?”
怀袖却是并不领月槿姑姑的情,板起清丽的容颜,厉喝一声,怒道,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把良妃娘娘最喜爱的衣裳洗成这副模样,真真是该死。”娇声喝完,站在身后的宫女立刻递过来一件堇色的烟罗纱裙,裙摆叠花的位置,赫然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看的月槿姑姑谄媚的奴态脸色一沉,转身朝着围着浣洗池奋力洗衣的浣衣局众人,爆叫一声,
“良妃娘娘宫里的衣裳是谁洗的,出来。”
第9章 飞来横祸 2
刷衣过水的声音齐齐寂在月槿姑姑的这声爆叫中,没人敢接话。四周安静的可以听见针落的声响。
“没有人承认么?”月槿姑姑提声又喝一句,
“你们这群贱蹄子,谁做的还不赶紧出来领罚。不然,全部去慎刑司领板子去。”
听的月槿姑姑口中蹦出“慎刑司”三个字,众人不约而同的倒吸了口寒气。在宫里过活的人哪个不知道,进了慎刑司,就别指望出来,更别指望还有活路。就算侥幸能出来,也得扒一层皮。
“难不成娘娘的衣裳还是自个儿成这模样的?”眼看没有人出来认罪,怀袖脸上用墨色炭笔仔细描开的细眉勾起一丝不悦,斜睨过月槿姑姑一眼。
月槿姑姑狡诈的眸底闪过一抹狠辣,正欲开口。安静的人群中传出清脆的声音,音色不大,但足以让人听的清楚,
“娘娘的这件衣裳,不是于绯诗洗的么,昨儿个好似在她手里头见过。”
此话一落,犹若风平浪静的海面翻出的一波巨浪,掀开滔天的动静。抓住把柄的月槿姑姑在唇角冷哼一声,淬毒的目光辣辣的剜过躲在人群里的于绯诗。使得于绯诗在这炎热的夏日里,硬生生的生出一丝寒意来。
“于绯诗,你这个贱婢。让你多干些活,你竟敢心生怨恨,将娘娘的衣裳作践成这模样。好深的心思,好大的狗胆你。”一句毫无根据的指控、辱骂,将于绯诗推入百口莫辩的冤屈之谷。
“嘶”的一声,于绯诗倒抽口气,站了出来,跪到怀袖与月槿姑姑跟前,
“求姑娘与姑姑明察,奴婢冤枉。”
“冤枉?”月槿横眉一挑,冷冷一笑,
“那行,你找个能证明你清白的人出来。”
“呵呵!”掩眸,于绯诗抿着唇角撇出苦笑。这种时候,怎么可能会有人站出来。
“既然没有人能证明你的清白,你就只能接受惩罚。来人,大刑伺候。”不再与于绯诗纠缠于她是不是被冤枉,月槿姑姑武断的一声令下。立马有人抬着受刑用的长板凳与板子进来,又有两人夹着于绯诗伏到长板凳上,塞来一块硬木堵在她口里。
“啪啪啪”的一声接连一声,重若千斤的木板下雨般连连落到于绯诗身上。看不到自己皮开肉绽的模样,于绯诗似乎听到自己骨头断裂的声响,疼的人头皮直直发麻。眼泪蓄在眼底,一滴一滴的落下来。
不过半晌,嫣红的血迹染红了于绯诗身上的衣裙。惨烈的场面看的场上众人,皆是不忍心的别开了眼。
许是怀袖自己也看不下去,将眼前令人发指的刑罚喊了停,
“行了,教训教训让她长下记性就好。别真打死了,污了宫里的地方。”
“是。”怀袖都发下话,月槿哪敢不从,摆了摆手,示意正在打板子的内侍官停下,并让人将奄奄一息的于绯诗扶了下来。
一整夜都颗粒未进的于绯诗哪里受的住这种折磨,双脚才下地,脚下一个虚浮,眼前一黑,整个人软软的倒了下去。
醒来的时候,华灯已经初上。
朦朦胧胧的灯光里,于绯诗好像看到慕婉的脸,哭的梨花带雨。让于绯诗一度以为自己是被打的出现了幻觉,吃力的抬起手揉了揉眼,凝神再看一次,还是那张脸。有些难以置信的努了努唇,于绯诗虚弱的轻唤一声,
“慕婉?”
第10章 解围的人 1
“是我,是我。绯诗,你怎么样?”几乎是喷出来的哭腔,慕婉扬袖抹去眼中的泪,挪身到于绯诗的床前。
“你怎么来,你快回去。这是宫里,不比在皇陵。快,你快回去。”挣扎的撑起趴在床上的身子,却因扯动身上的伤口袭来剧烈的疼迫的整个人又趴了回去。无力的挥了挥手,于绯诗推着半蹲在自己眼前的慕婉。
一把抓住于绯诗挥舞来的手,放回床榻上,慕婉低声安慰着,
“没事,你别担心,好好养伤。”
也不知道慕婉用的什么法子,竟然迫的月槿姑姑答应,在于绯诗伤没养好伤前可以过一段清闲的时光。并且,在于绯诗养伤的日子里,慕婉也是常常过来。有时候给于绯诗带一些吃的,有时候带来一些擦伤的药,还亲自帮于绯诗擦药。
于绯诗挨的是板子,伤口又在极尴尬的地方,自己够不着。而这浣衣局里的人又没一个能容下她的。好在还有慕婉,有慕婉。
想到慕婉,于绯诗在暗无天日的人生中,总算能摸的到一丝温暖,一丝亮光,一丝希望。
再苦的日子总有甜的时候,而再甜的日子,也必定有尽头。
深宫里的日子,从来都是尔虞我诈,你算我谋。不然,就是你死我活。
经过月余的安心静养,还有慕婉的悉心照顾,于绯诗的身子恢复的很好,已然可以下地行走。
慕婉也一直不肯告诉于绯诗,她到底用的什么法子才换来于绯诗的这段好日子。慕婉越是不说,于绯诗心里就越担心,担心慕婉会因为自己而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担心慕婉会不会因为自己而被拖累,越是担心就越害怕。
于是,于绯诗每次见着慕婉都要念叨着让她别过来。实在是被于绯诗念叨的没有办法,而且见她的身子也好的差不多,慕婉便应下她,往后的日子若无必要,就会极少过来。
人总是这样子,见着的时候会不担心;见不着了,则会想念。
这不,于绯诗与慕婉还没开始见不着,于绯诗已经开始想念了。当然,这些她不会跟慕婉说的。在这深宫,谁都料不定自己的以后会怎样。不管见或不见,于绯诗只盼望着,她跟慕婉都能安然的活着。
不知不觉中,一日的时光稍纵而过,慕婉又到了离开的时候。两人说好,今日一别,若无紧要的事情,慕婉不得再偷偷跑过来。因此,于绯诗亲自送慕婉离开,免不得一番依依惜别,才各自离去。
就在于绯诗准备返回浣衣局的时候,迎面走来一面容清秀的宫女,见到于绯诗直直奔了过来,将手中端着的托盘搁入于绯诗手中。面露着极尽忍耐的苦色,哀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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