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思松了一口气,答道:“因为我担心你们。”
“我们?”他的眉头一皱。
阮思解释道:“就是……你和陈烨他们。”
“仅此而已?”
晏瀛洲形容风流昳丽,但不笑的时候,神情很冷,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阮思点头道:“不然呢?”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偶尔有风拍打在窗户上,发出轻微的簌簌声。
阮思的心好似被揉成一团,又好似被揪起一角,不断轻忽地拧成一处。
“晏瀛洲?”
她无法再多忍受片刻的沉寂,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晏瀛洲的眼眸黑而黯,问她说:“姚钰和你……他只是救过你一次吗?”
“是,”阮思痛快地承认道,“我跟你说过的,我表姐推我下水,姚钰恰好路过,将我救上岸来。”
她说的都是实话。
所以即便被那道漠然的目光盯着,她也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晏瀛洲睥了她一眼,反问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曾经向你提过亲?”
“你怎么知道的?”
阮思先是一惊,随即想了想,问道:“我师兄告诉你的吧?这种事,原本也没什么好说的。”
她的态度随意而平和,晏瀛洲眸子里却蹿起些微冷意。
“上次,去荀家赴宴的时候,你早已认出他了,只是一直在瞒着我,对么?”
虽是一句疑问,但他的语气冷淡,不容辩驳。
阮思顿感心中不快,回呛道:“一看到他就想起过去不好的事,我巴不得从来不认识这个人。”
晏瀛洲眼底的冷意仍在,“那你为何还要舍命救他?”
“我把他当成你了。”
她被晏瀛洲问得烦了,索性将那晚的事和盘托出,末了还气哼哼地补充道:“你信不信随意。”
“你……”晏瀛洲微微一愣,“真的会不惜舍命救我?”
阮思谦虚地摇头道:“不不不,好死不如赖活着,能不舍命谁会想着舍命啊。”
晏瀛洲眼里冷意散尽,终于隐隐有了一丝笑意。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进山?”
阮思心想,也是,晏瀛洲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她和他谁救谁还不一定呢。
晏瀛洲目光复杂地看着她,淡淡道:“还是说,你一直都不相信我?”
冤枉啊!
阮思一个头有两个大,抱头求饶道:“我知道错了,以后你是死是活我都不管你了,还不成吗?”
晏瀛洲知她说的是气话,“不,你要管。但不准再让我看到别人和我夫人纠缠不清。”
原来他还在恼姚钰那晚对她做的事。
阮思想,晏瀛洲前脚看着别人搂着他媳妇叫什么“思思”,后脚还要独力击杀那么多山贼。
怎一个惨字了得?
她又好气又好笑道:“好了好了,我问你,我叫什么?”
“夫人。”晏瀛洲冷着脸,答得倒是顺口。
“不对。”
“乔乔。”
阮思耐心地诱导道:“所以呢?”
姚钰当着晏瀛洲的面管她叫“思思”,但她的家人夫君都知道她名叫“乔乔”。
思他个大头鬼!
晏瀛洲双眼微微发亮,低笑道:“乔乔,下不为例。”
好不容易把他哄好,阮思觉得腰酸背痛,转身出去找金铃儿来给她捏肩。
金铃儿见她从房里出来了,窃笑道:“姐可要先洗个热水澡?”
阮思面皮大臊,揪了她的脸蛋一下,佯怒道:“你这蹄子连主子都敢拿来编派了?”
金铃儿咯咯笑着躲开,这才说道:“铺子里有人找您,银瓶儿已经过去了,您可要亲自去一趟?”
“也好。”阮思想起呈祥记,突然有点担心。
她临时起意,开了那间铺子当幌子,原想着把钟二爷糊弄过去,让晏瀛洲他们得手就好。
但她也没想到,这铺子还真能开得起来。
铺子里那七八个汉子忙得热火朝天。
银瓶儿正陪着一位庄稼汉喝茶,见阮思来了,引荐道:“姐,这位是王掌柜在乡下的侄子。”
那庄稼汉忙起身道:“我叔叔家的独苗苗患了重病,婶娘及时取出一笔银子请大夫,才救了那娃娃。”
“我叔叔问过婶婶才知道,那笔银子是晏家二夫人给的。叔叔让我进城来给夫人磕个头。”
说着,他作势要跪下磕头,阮思示意银瓶儿扶起他。
“磕头就不必了。你告诉你叔叔无需介怀。银瓶儿,取几个铜板给他买点果子点心带回去。”
那庄稼汉连连摆手道:“我就是来送东西的,怎么能拿你们的东西?”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一封被汗濡湿的信。
“我叔叔说,左右他也不会再回去了,就将这张酿酒的方子送给夫人当个谢礼。”
阮思打开那封皱巴巴的信一看,里面果然有一份王记酒坊的酿酒方子。
那庄稼汉笑道:“还有,原来的老师傅和磨坊酒窖什么的,晏家夫人尽管在城里找,都有。”
阮思再三道谢送走那人后,回头喜道:“太好了,我正愁着该做什么生意呢。”
银瓶儿噗嗤一声笑了,说道:“姐临时想的跑腿活计,如今已经够他们几个忙的了。”
说着,她取来账簿,指给阮思看。
“姐您看,不到一日的功夫,就有三户人家找来托我们跑腿帮忙的。”
账簿上歪歪斜斜地画了几个人,后面跟着几个圆圈,每个圆圈中间还画了几个正方形。
阮思不解道:“这是何意?”
“是疯子画的。”银瓶儿笑道,“前面的人做的事便是他们的活计,后面画的都是铜板。”
阮思扶额叹了口气,低头仔细辨认。
第一户人家……好像是要求帮忙修补房顶,收了二十枚铜板。
第二户人家似乎是……让他们帮忙挑水,十二桶水换了十二文钱。
第三户人家……
阮思怎么看也看不明白,问道:“这又是什么意思?”
银瓶儿正要解释,封绍宇甩着双手走进来,嘀咕道:“让我去帮忙腌咸菜。”
“啊?”
封绍宇苦着脸,伸出一双辣得通红的手说:“大当家的,我是真没想到那么辣手。”
旁边有人开玩笑道:“那你今晚拉屎可别用手揩啊。”
“别瞎说,老子都用竹片刮的!”封绍宇又问阮思说,“腌了五坛咸菜,收十五个铜板,不亏吧?”
第39章 银子的银,瓶子的瓶(加更)
封绍宇谦虚地说:“我腌完一坛子,就让那人先给我三个子,这样就不会搞错了啊。”
银瓶儿和阮思对视了一眼。
阮思扶额道:“要是这生意真能做起来,还得尽快找个账房先生来。”
外面又有人唱道:“城东李三叔家要阉火腿,给六个铜子呢,你们谁有空去一趟?”
“放着我来!”封绍宇立刻来了精神,豪气冲天地举起手。
他的手又红又肿的,就像十根红萝卜一样。
阮思皱眉道:“他们接的每件活计都由着别人叫价吗?”
银瓶儿答道:“他们都没念过书,出去买菜买肉知道斤两,轮到别人给自己钱却不知道是多是少。”
阮思只觉得更头疼了。
“看来还得给他们制定个行规,给多少文钱就接出多少力的活,免得个个瞎忙活一阵没赚到钱。”
旁人插嘴道:“大当家的,我们只要有个青菜馒头吃,别被人家当成毛贼撵就够了。”
“那疯子呢?”银瓶儿反问道,“他老娘的药钱,还不是得靠他来挣?”
阮思沉吟道:“好了,目前有活就先接,规则仍需完善,长期下去恐怕要靠酒坊来维持生计。”
店里闹哄哄的,她头疼欲裂,吩咐银瓶儿暂时留下,先给他们定些规矩。
“你一向心思缜密,温柔耐心,应付店里的局面应该不成问题。我今日头疼得很,先回去歇着了。”
银瓶儿点头道:“姐放心,我遇事自会与您商量,还有酒坊的事我也会设法留意的。”
阮思赞许地看了她一眼,笑道:“有空再教他们写几个字,别让他们当睁眼瞎了。”
银瓶儿笑着应了。
“疯子,你别去了,换个人去吧。”阮思离开时说,“心人家把你的手当猪手一块腌了。”
封绍宇只得讪讪地转身,去后堂净了手才出来。
银瓶儿招呼他过来坐下,笑道:“你看你的鬼画符啊,隔几天怕连你自己都忘了画的是什么。”
封绍宇挠头道:“不会吧,我觉得我画的挺像的。”
银瓶儿白了他一眼,他只顾嘿嘿傻笑。
“这样好了,我每日教你认几个字,”银瓶儿摊开宣纸道,“今儿个,你想先学什么字?”
“姑娘,你的名字怎么写啊?”
银瓶儿的面色一红,很快提笔在纸上写下“银瓶儿”三个字。
封绍宇指着最后一个字,惊喜地说道:“那个字我知道,狗儿子的‘儿’嘛!”
银瓶儿:“……”
“姑娘,”封绍宇费劲地认着笔画,“你这名字看着怪好看的,跟画一样,是什么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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