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几日，天启帝罢朝了，因为小太子一直发热，昏昏沉沉滴水不进。
就连云浮落都没有办法，可把太上皇急的直上火。
荀沐阳坐在床边，看着床上那个瘦巴巴的孩子，心如刀割。
朱小在的时候，荀觅面色红润，白白胖胖，走路像个小胖墩，抱起来都是肉。
从朱小失踪，这孩子一开始是压抑，不快乐，吃饭少了，慢慢就是不吃，总是生病，怎么哄都没用。
“……”
荀沐阳轻轻的给儿子把被子盖好。
手都在发抖。
他不敢想，如果这孩子熬不下来，他会如何？
每每一想到朱小还在外面受苦，他的儿子在他跟前受苦，他就想杀人。
把那些害过朱小的人千刀万剐，把他看不顺眼的都五马分尸。
“母妃……”
“母妃……”
荀沐阳看着荀觅轻轻低唤，心疼的红了眼眶。
这孩子，从小就被疼着，谁都不怕，就怕他母妃，也最亲他母妃，说他母妃一点坏都不行。
伸手把孩子抱在怀里，“乖宝？”
荀觅睁开眼看，看了荀沐阳一眼，扁了扁嘴巴，没哭出声，眼泪却直流。
“父皇，我要母妃，我听话……”荀觅轻轻的说着，往荀沐阳怀里靠了靠。
“呜呜，我想母妃了，母妃什么时候回来！”
荀觅哭，荀沐阳沉默。
外面，太上皇红了眼，抬起的脚慢慢落了下去。
这会子进去瞧着孙子可怜兮兮的样子，他会心疼死。
出了房门，太上皇有些踉跄，德荣立即扶了他一把。
“太上皇……”
“没事，没事！”太上皇摆摆手，叹息一声，“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我们的探子已经潜入大越，依旧没有娘娘的消息！”
“还是没有消息……”太上皇轻轻呢喃，“再加派人手，哪怕是翻遍了大越国，也要把人找回来！”
“是！”
德荣立即应声。
屋子里，荀觅轻轻的哭声传出来。
“云先生怎么说？”
“云先生说太子殿下是因为心情太压抑了，所以才吃不下东西，心口又有火气，发泄不出来！”
“……”太上皇呼出一口气，“去楚家那边，把那个小丫头接过来陪乖宝，安邑伯府那位三姑娘呢？乖宝早几日不是挺喜欢她的，让她来照顾着！”
贵荣抿了抿唇，“早几日太子殿下生气，把两人撵了回去，楚家姑娘都被气哭了，说以后再也不来王府玩耍！”
“为什么会生气？”太上皇问。
“这个奴才不敢说……”
太上皇看了德荣一眼，德荣才小声说道，“楚家姑娘说娘娘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胡说八道！”太上皇怒喝一声。
德荣吓的噗通跪了下去。
“太上皇息怒，奴才当时就问过了，楚小姑娘说是下人们说她听见的！”
“去查，是哪些个下人碎嘴，给我拔光他们的牙和舌头，看他们还敢不敢胡言乱语！”
太上皇心火蹭蹭往上涨。
这如今至少还有希望，却有人开始碎嘴，“莱菔是怎么打理这王府的？连个下人都管不好！”
屋子里，荀觅哭着哭着累了，加上发热，又迷迷糊糊的睡去。
荀沐阳把他放在床上，让香紫、雨川仔细照看着，才迈步出了屋子，见太上皇还在，轻轻的唤了一声，“父皇！”
“睡着了？”太上皇小声问。
他孙子、孙女不少，但真真正正疼的，也就屋子里那一个。
“嗯！”荀沐阳淡淡应声，“父皇，我出去一趟，你看着荀觅些！”
“大晚上的，你要去哪里？这可是年三十！”
年三十，京城却不许大肆操办，就连嫁娶都不能太过于热闹，因为天启帝心情不好，谁都不敢去触他霉头。
“我很快就回来！”
“……”太上皇深深吸了口气，“去吧，早些回来，多陪陪乖宝！”
“嗯！”荀沐阳应声，连马都没骑，直接用轻功出了王府。
而他去的地方，竟是慎王府……
第一卷 第577章，心狠手辣（3更
早前的慎王，就算不得帝王宠爱，那也是皇子，后来被册封为慎王，也曾风光许多日子。
只是如今的慎王府虽然还在，却早已经面临凋零。
慎王府的大门已经很久不曾打开，很多人都知道慎王已经死了，如今这王府里，是慎王妃当家做主，只是慎王妃也很少出王府，就算出去，也没人敢跟她接触。
荀沐阳出现的时候，吓了任湘绮一跳。
“皇上！？”任湘绮轻轻的喊了一声。
荀沐阳看了任湘绮一眼，迈步朝一间屋子走去，任湘绮立即跟上，哪怕肚子已经很大，走路都不稳，却一点不敢多言。
屋子里，两个大坛子，仔细看就能看到坛子上面有两个人头。
听到脚步声，慎王抬眸，见是荀沐阳，神色有些僵。
他一直知道荀沐阳心狠手辣，但是没想到他狠起来，竟是如此的六亲不认。
当初许家那个被送回来的人彘，他还笑话过，如今他被做成人彘，才发现当年的他多么可笑。
他想过死，但看着荀沐阳让人把几个孩子拉出来，在他面前杀掉一个后，他就再也不敢寻死了。
“……”
闻容却是叫了起来，“皇上，皇上，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
是真的知道错了。
如闻容，再恶毒的人，也有害怕的时候。
比如她被荀沐阳拿捏在手里的儿子，她和慎王只能活着，这么痛苦活着，才能让孩子活着。
荀沐阳没有说话，只是抽出一条鞭子，一下一下的抽打在慎王脸上，一鞭子下去就带出血。
任湘绮在门口，扶着门身子慢慢的往地上瘫。
她说了那么多，表哥是留下她了，她也是慎王妃，可却没有丝毫的尊荣，如今的她在表哥眼里，就是一个死人。
或许她错了，错的离谱。
早些年，她应该把自己重生的秘密告诉朱小，把慎王他们的阴谋告诉表哥，让朱小错过这一场灾难，兴许荣华富贵都任由她享用。
而不是屈居在这大宅之中，连门都出不去。
表哥就算没有朱小，也不会有任何一个女人，不会是她，也不会有别人。
荀沐阳来时不言语，把慎王、闻容打了一顿，又不言一语的离开。
任湘绮却是肚子疼了起来，让人准备产房，再去任府请她的母亲。可是任夫人却没有来。
“啊……”任湘绮疼的几乎快要晕厥。
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就是那些下人，也没几个真心对她。
她恍惚间想起当年在月临县码头见到朱小时自己的样子，一身白衣，仙气飘飘，像个不染尘埃的仙子，可如今呢，她就是跌落到这俗世繁华里的泥土。
庸俗不堪。
她想活成朱小那样子，可却把自己活的这么不堪。
“啊……”
任湘绮叫了一声，生下了一个女儿。
“是男孩，还是女儿？”任湘绮问。
“是个女孩儿！”
女孩儿……
任湘绮顿时便哭了出声，“为什么，为什么是个女孩儿？”
女孩儿……
她根本就不想要个女儿，根本不想的。
至此，连抱一下孩子的心都没了。
“把她抱下去，给奶娘，我不要看见她，不要看见她！”
任湘绮的失声尖叫，让伺候她的人十分不屑，但再不济她是慎王妃，还是没人敢明目张胆的欺负。
荀觅的病情反反复复，在正月初八的时候，彻底好了起来。
荀沐阳便带着他去郊区玩，顺便去看看嘉凯、嘉璇。
荀沐阳还记得，朱小临走时，说要多照看两个孩子。
嘉凯、嘉璇对荀沐阳很冷淡，倒是对荀觅很好，虽不言语，却带着他在庄子里走了好几圈。
兄妹两心里清楚，荀觅的母妃是被他们的父亲和别人勾结抓走了，这点荀沐阳来的时候就告诉了两人，是以他们对荀觅好，多少有点补偿的心思。
三人走在前面，荀沐阳走在后面，在后面是莱菔和香紫、雨川。
如今的京城，早已经被荀沐阳狠辣手段洗刷一新，不管是侯门望族，还是高官子弟，都不敢在这个时候惹是生非，那些个纨绔也龟缩起来。
新帝登基，最难的就是将权力拿在手里，但荀沐阳登基之后，所有权利都在他手里。
那些为他办事的臣子，可没有一个敢跟他打马虎眼，他交代下去的事情，不管大小，下面的人都做的妥妥当当。
荀沐阳多希望，路的那一边，朱小会慢慢走来，笑着拧他的手臂，拧他的腰，或者笑骂几句。
可是没有。
他的小姑娘，没有过来。
荀沐阳停下脚步。
